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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嗯」了聲。

而他要把她關在房間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壁爐旁，做一整天。

「嗯，很辛苦。」南北閉上眼睛，聽著他難得有些焦躁的心跳，「所以，如果他說，南北，程牧陽是我們的敵人，那我絕不會再見你。」

她坐在瀑布旁的桌子上，用很隨意的借口和身邊的情侶借來了行動電話。

她蹙眉，卻很溫順地張開嘴。

這個建築的背後，就是巨大的天然瀑布。

輕輕地噓出一口氣。

她的視線，始終在周圍的環境里不斷觀察著。在這華燈初上的夜晚，她相信，不止有一個中情局的人，在虎視眈眈。

南北笑吟吟地看他：「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想這麼久？」

南北笑了聲：「嗯。」

「你呢？」

聲音驟然消失，手機被人從手中抽走。

「很認真。」

程牧陽笑一笑，不再說話，只是把她按到自己身上，讓她緊緊貼著自己。

舞曲進入高潮的節奏，兩個人配合得非常完美，到最後和一對男女交錯而過，是喀秋莎和一個陌生男人。喀秋莎彷彿意外地驚喜，叫他的名字，而她的舞伴，則用碧藍色的眼睛禮貌地看著他們，頷首招呼。

那裡同樣聚集了很多人，相談甚歡的，曖昧不明的，明爭暗鬥的，都是政治，和她毫無關係。很多人說話，她都聽不懂，也和她沒什麼關係。

「嗯。」

她看向他，那個男人用濃重的倫敦腔英文問她：「小姐，你是喀秋莎的朋友？htｔｐs://ｍ.ｈetｕｂｏok•cｏｍ.com」

那時的程牧陽和自己無所顧忌，曖昧親昵。

程牧陽這才恍然。

他不懂她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認真的嗎？」

她忽然想起，那晚在游輪的酒吧里，沒有任何人，兩個人從深夜跳到了天明。

背上的傷口經過太多次劇烈打鬥，崩裂數次，愈合得很不好。再加上從白鯊海岸逃離，還有剛才浴缸里的縱慾，看起來很難不留疤了。

幸好馬上就會分開，否則，她真的會被他灌成個酒鬼。

近在咫尺，懸在她的無名指尖前。

剔透的綠。

南北禮貌地陪著那個男人，結束了整支圓舞。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她躲不開他的目光。

她已經習慣了，程牧陽每次都這樣叫她。不斷重複，反覆求證，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讓她不厭其煩地答應著。

最貼心的是，再次送來了上好的外傷葯。

她和他握在一起的手，能隱隱感覺到他掌心的灼熱。

他的傷口，已經被人仔細清理過，而且上過傷葯。南北看到主人細心備下的傷葯，竟然有些尷尬，他是表現得有多明顯，才讓外人如此心領神會？

不知道是主人，還是喀秋莎，太熟悉他嗜酒的習慣，讓等候在門口的僕人端著新鮮的薄荷葉，替兩個人去除嘴裏的烈酒氣息。她作為他的女伴，始終在他身邊，看著他高調地被主人介紹給每一個貴客。

「嗯。」

「你的問題和一個秘密有關，和-圖-書」他離開她的嘴唇，低聲說，「等我們再見面，我會告訴你答案。」

「你每次都逼我作決定，」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這次真的不行。我從四歲開始，就跟著哥哥四處逃命。他經常會在半夜，偷偷把我往陌生人家裡一丟，然後就消失很多天，才會渾身血淋淋地回來。他每次都帶著刀，大家都怕他，所以不敢不收留我，雖然大多是窮人家，卻總能吃飽。可他就不同了，每次都把自己當作誘餌，就為了讓我能好好睡幾天，吃飽肚子。」

他會說，莫斯科的雪，很適合讓人深入淺出。

在沈家明滿十八歲時，他曾經在自己的生日晚宴后，在她的睡房門口，非常緊張地拿出一枚戒指。也是突如其來的求婚，被她幾句話連消帶打地當成了玩笑。

這是南淮和她的專屬連線，所以在電話接通的一瞬，她沒有開口，南淮已經先說了話：「北北。」聲音不是很清楚，應該是在休息。

兩個人不斷走動著，舉起香檳杯，頻頻碰杯，寒暄。

「我們換個舞伴，可以嗎？」喀秋莎在他們不遠處，忽然提議。

他喝了口酒，低頭，又給她餵了小半口。

「看著我的手。」他的聲音很輕。

她的手，從他的身後，慢慢繞到身前，再繞回後背：「剛才給你處理的醫生，有沒有告誡你，傷口不要浸到水？」

她無奈地笑笑，替他穿上了襯衫，自己卻仍舊穿著單薄的內衣。

當那個歐洲男人的手，搭上她和_圖_書的腰時，她分明看到喀秋莎的眼睛里，有著難掩的欣喜。南北移開視線，感覺到自己的舞伴在看著自己。

她轉過來，用掌心拍了拍他的胸口，笑著去打破這種氣氛：「我們這種人呢，日子過得太危險，永遠都只能活在現在這一秒里，多一分鐘都不能想。所以，我對你過去的事情，不會太介意。」

燈光漸暗下來，有人挽住喀秋莎的手臂，先滑入了舞池。

他很平淡地「嗯」了聲。

「至於程牧陽——」

在交錯的燈光和沉浸在舞曲的人群中，他的告別，顯得特別不真實。

「同時離開。」

她的心驟然被提起來。

「南北。」

「我安排人去接你回來，」南淮的聲音，出乎她意料地冷靜，好像早就洞曉了很多事情，「有什麼事情，等到畹町再說。」

程牧陽按照計劃，消失在宴會廳，她默默祈禱他可以順利到達機場，同時也趁著舞池熱鬧非常時，悄然提著長裙離開了舞池。

「乖乖告訴我，」她話鋒一轉，刻意裝作刻薄，「除了喀秋莎，你還有沒有其他紅顏知己？嗯？」

他有些想笑。

程牧陽扶在她腰上的手，移上來，扶正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

南北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不用管我太多，」南北告訴他，「我哥哥和他們的關係很好。所以，你最該擔心的是自己。」

同時，有槍口頂住了她的後背。

程牧陽把戒指收回去，放入心口一側的襯衫口袋裡：「看來綠色不httｐs://wｗw.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oｍ適合你，下次，要不要紅寶石？」他說得很輕鬆。

程牧陽比她高了不少。

「聽起來不錯，我很喜歡紅色。」

她也答得輕鬆。

程牧陽從褲子口袋裡摸出酒，那個銀色的小酒壺丟了，現在他手裡的是個小巧的扁平玻璃瓶，裡邊裝著的是透明的酒。

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裏，而他的手指，分明就捏著枚戒指。

「南北？」

她記得，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拒絕求婚。

她拒絕得很輕鬆，心裏卻有些愧疚。

兩個人同時都有些心亂如麻。

在瀑布的水聲里，她安靜地等著南淮。

程牧陽從移動的架子上把禮服拿過來，也耐心地替她穿上，甚至不允許她插手。

南北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握成了拳。

她的思緒只飄蕩了幾秒，再回神，他已經在眾目睽睽下，如同那晚，低下頭，用鼻尖輕輕摩擦著她的鼻尖，旁若無人。

在撥出一串電話號碼后，聽到了熟悉的等待音。

南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南北替他小心打理好傷口，一層層把紗布纏上他的身體。

「南北小姐，」不算太陌生的倫敦口音，竟然是最後共舞的那個男人，「我想，這個瀑布的聲音太吵了，我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談一談。」

「願意嫁給我嗎？」

非常自然地，兩對人交換了舞伴。

她從鏡子里和他對視，感覺到兩人之間，有非常微妙的傷感情緒。

甚至有傳聞，這次大選最熱門的總統候選人的謀臣，也會出席今夜ｗｗｗ•ｈetｕbｏok.cｏm•ｃoｍ的家庭晚宴。

程牧陽輕握住她的腰，猝不及防地將她旋入了舞池。太過醒目的入場方式，引起了眾人的矚目。他的臉被暗色的燈光映得模糊，掛著一抹笑。她一隻手搭在他的手上，配合著他的腳步。

「玩夠了？」

程牧陽很聰明。

兩個人在舞會開始前夕，終於從房間里走出來。

等替她戴上項鏈后，他才從整面牆的鏡子里看她，說出了稍後的安排：「今晚的宴會上，我會帶著你跳第一支舞，然後會有人帶你離開。」

中情局不可能暴露在陽光下，他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就在人群的中央，在菲律賓軍政的人當中遊走，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然後在深夜，他會陪她看整個莫斯科城。

晚宴很隆重。

南北笑了聲：「嗯。」

這家的主人，讓人送來備好的禮服。

可是今晚，拒絕程牧陽的那一瞬，她竟然也有很濃的失落感。或許，這就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他的求婚，是懇求她和自己一起回莫斯科。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腳步卻沒有停。南北看著他指間的戒指，很想伸手，給自己戴上。她相信，她不會再遇到像程牧陽一樣，讓自己如此心動的男人。很多次，當他和自己纏綿時，總會有辦法說些能敲入她心底的話。

餘光里，程牧陽已經擁著喀秋莎滑到了舞池邊沿，從身側招待的酒盤裡，隨手拿起一杯香檳，對著她的方向，輕輕地舉起杯子，悄然做了告別。

「很辛苦。」他說。

她頷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