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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在哪。」片刻后，張小凡搖頭。

二十年了！

女子怔了一下，而後幽幽道：「你不是喜歡做飯，而是忘不了草廟村，忘不了大竹峰，忘不了過去！」

張小凡無語，有一點不明白自己怎麼又惹惱了這位姑奶奶。

她一襲水綠衣衫，晃動時腰間有金鈴輕響，手指尖帶著一朵樸素而不失靈動的傷心奇花，襯著她的脫俗之質，動人心魄之美，令整個屋內都明亮增色。

見張小凡未出聲，幾名青雲最新一代的弟子中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紅衣少女大聲道：「晚輩也知道張師叔已隱居多年不問世事，但而今魔道猖獗，鬼王宗聲勢浩大即將席捲天下，局勢已岌岌可危，當今天下能拯救危難的也只有您了！」

顯然，他曾在某種場合見過這位當今修道界無人不知的鬼王愛女。

「她是來找我的，與青雲門，與正魔兩道皆無關，你們趕緊回青雲吧。」張小凡解釋道，其實他本不願意多做解釋，但也知道剛出茅廬的正道弟子究竟有多麼嫉惡如仇，當年他也是這樣過來的。

縱然由於秦長風的原因，青雲門道玄沒有被誅仙劍侵蝕心智依然還是證道魁首，縱然天音寺借他留下的聖法逐漸崛起，但與四靈血陣、八荒玄火大陣以及誅仙劍陣相比，卻還是渺小如塵。

昏黃的燈光中，隨著一道清麗悅耳的聲音，一個女子驀然走了進來，徑直在桌邊坐下，熟練地指使男人，彷彿這一幕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命運有時候真的無可違逆，雖然因為秦hetubook.com.com長風的到來，他們之間發生交集的時間往後推了十余年，但在秦長風離開后的這段歲月里，還是相遇了。

女子面無表情：「吃飽了！」

碧瑤抬起頭，隱有自得，背負雙手悠然自若地飄然踏出門檻，便要離去。

女子單手托腮，歪頭看著他的背影會心一笑又暗自一嘆，一張勾魂攝魄的俏臉上盈盈眼波美不勝收，似有千情萬怨，道不盡也訴不完。

一人一猴很默契，青菜豆腐和米飯歸男人，肉骨頭和酒歸猴子。

「師姐和齊師兄的女兒么？」

又是一聲筷子碰撞的聲音，但不是落地，而是被女子拍在桌上。

「碧瑤……」

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認真道：「如果沒有踏上修行這條路，我想我應該會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大廚吧。」

夜空下寂靜無聲！

這時，幾名青雲弟子終於回過神來，其中一名看去年齡較大的男弟子瞳孔猛然一縮，隨之驚駭出聲：「是你，鬼王宗妖女碧瑤！」

望著日落月升，張小凡的思緒終於從縹緲虛無的過往收回，他沒有落寞，沒有傷感，只是向著清風明月微微一笑，然後便轉身點燃油燈準備今天的晚飯。

白雲悠悠，飄蕩在群山之上，輕風吹送，說不出的悠閑適意。

「沒事誰來找你這個榆木疙瘩？」綠衫女子哼了一聲，道：「我爹想借你的面子請你兄長一會。」

「妖女哪裡走！」

張小凡抬起腳，手臂抖動，似想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可最終……他卻全都收和*圖*書了回來，轉而滿臉皆是無奈：「我畢竟出自青雲門，而你爹鬼王又野心勃勃，現今更已統一整個魔門對正道蠢蠢欲動，大戰一觸即發，到時候你我如何自處？」

面對青雲小輩們的指責呼喝，碧瑤不言不語，也不動手，只是轉頭望著張小凡輕笑，眼眸輕眨，似在說你看著辦。

張小凡驚醒，愕然看向她，「怎麼不吃了？」

「張師叔，他是魔教妖女，您怎能……」

自秦長風斬獸王離開，這個世界便再次回歸正魔兩道廝殺的局面，鬼王更是如願斬殺四大古獸開啟了完整的四靈血陣，整個天下一年之前就已是風雲變幻，暗流洶湧。

張小凡神情瞬息一變，隨之面色平靜地揮了揮手，說：「你們走吧，我已不是青雲弟子，也不是你們的張師叔。」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鬼王的女兒呢？」

一盤青菜豆腐，一碗肉骨頭，一碗米飯，一壺酒。

張小凡心中百感交集，難以言述，一時間竟渾然忘記了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張小凡登時怔立，這個時常想起但卻有感到很陌生的詞語，勾起了他如海潮一樣的回憶。

或許……便只有那位傳說中仙姿絕世，讓佛門聖僧都為之傾倒的陸師叔能一爭芳華吧。

一個人，一座村。

其餘人大驚失色，錚錚劍鳴，劍鋒出鞘聲立刻不絕於耳。

「哦。」男人木訥的應了一聲，然後乖乖起身走向廚房。

「看來你真什麼都不知道。」綠衫女子也輕輕搖頭，嘆道：「他回來了，三個多月前就曾在小池鎮和圖書出現，現在正魔兩道，整個天下的修行者都在找他，尤其是天音寺的和尚們，幾乎是發了瘋一般。」

草廟村三個字，是一種寄託，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長相普通的男人微微一笑，道：「你忘了，我本來就是個廚子啊。」

張小凡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附和：「大兄才情無雙，世所驚佩，我生性愚鈍自然比不上。」

張小凡一時間便也不由看得痴了……

芳草萋萋，清風陣陣，一切都沒有改變，彷彿沒什麼能讓它改變。

三隻眼的小灰猴咯吱咯吱地上躥下跳，早已急不可耐。

門外突然響起的聲音，將二人同時驚醒，抬目望去，便只見幾名穿著青雲門服飾的年青男女跪在門外。

不多時，簡陋木屋上歪歪豎立的煙囪中，就向外飄起了輕煙，木屋內便也有了一陣誘人的香氣。

時光悠悠，一轉眼不知已是多少光陰年歲，那個在他記憶中始終高大偉岸，如同一座大山一樣，那個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回來了。

女子淡淡道：「吃了很多氣，你看不到而已。」

巍峨高聳的青雲山還是那座青雲山，直插入雲，氣勢雄偉，山下的草廟村也依舊是那個草廟村，因為有人固執維持著它的原狀，數十年如一日。

正道修士尤其憂心忡忡，因為誅仙劍早已被秦長風盜走，便等於他們沒有了能與四靈血陣這等上古之力抗衡的力量。

少女眉目如畫，恭敬道：「回稟張師叔，弟子齊小萱。」

面對這暗含指責與氣惱的話，張小凡神色仍是那般溫和淡淡的和圖書，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這次來，怕不是蹭一頓飯這麼簡單吧？」

「張師叔，我等奉掌門師祖之命請您為天下蒼生出山！」

二十年前決定天下命運的一戰不能，更早之前的那場大禍也不能。

生活需要儀式感，唯此能讓他感到安心，證明自己不是已經被這個世界遺忘。

筷子掉落在地上，發出在寂靜的木屋內發出清脆的響聲，張小凡徹底怔住了，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啪！」

以他現在的修為，其實幾個月不進食都沒關係，但他像一個普通的村民一樣堅持一日三餐。

「哎！想不到你都還有鹹魚翻身成為香餑餑的一天，今天就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再來，記得多準備兩個好菜。」

「回來了……」

「沒吃多少啊？」張小凡看了眼飯碗。

綠裙女子撫著額頭嘆道：「雖然你和法心是兄弟，但我怎麼看你們都不像。」

「夠了！這裏沒有什麼張師叔，也沒有正道和魔道，所有人都給我走！」

縱然碧瑤也驚訝不已，以前只知道張小凡得到了二十年前天下第一人法心的大部分傳承，雖然從未出過手，但而今修為必然極高，可卻也沒想到高到這種境界，連她都和那些青雲門的小輩們一樣一掌被吹飛……

「明明是最簡單的菜，為什麼總能被你做出不一樣的味道？」綠衫女子嘗了第一口，便讚嘆不已。

「兄長？」

「什麼？」

「說，你來此有什麼目的，是想對我張師叔不利嗎？」

張小凡一掌揮出，所有人只覺一股雄渾掌風迎面，竟似如驚濤和圖書駭浪，讓他們這些小舟毫無反抗之能，直接被卷飛數百丈，直到除了草廟村才安然落地。

不知不覺，她明眸中已瀰漫出水霧，愛一個人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相見相知卻不能相守。

啪！

而且這段感情依舊有些坎坷。

「不用廢話，當此之際鬼王之女來青雲山下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齊師妹你趕緊回師門報信，我們先拖住她……」

碧瑤月嫣然一笑，月光如水，輕輕灑在她的肩頭臉畔，映出了動人心魄的美麗。

這次輪到女子無言以對了，半晌才幽幽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身為天音寺聖僧，卻敢為了陸雪琪冒天下之大不韙，而你呢？早已不是青雲弟子，卻還死守著正魔界限？」

門外幾門青雲門的男弟子登時便看得痴了，便是齊小萱在內的女弟子都不由出神，為這美麗所驚嘆，她們回想門中的長輩，發現幾乎無一人能與之相比。

「去，給我拿雙碗筷來。」

張小凡見看著她依稀熟悉的面容，聲音有些干啞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碧瑤起身倚在門口，門外的月輝和屋內的燈光都照在身上，月光下肌膚似瑞雪初降，清麗無雙，恍如仙女一般。

修行大道沒有根本突破的情況下，人力無法抹平這種與天地偉力之間的差距。

「師叔……」幾名青雲門的年輕弟子神情不甘，仍想勸諫，對於當年的那段恩怨，門中長輩皆諱莫如深，因此他們只是略有耳聞，但未經世事心思單純的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人都好好的，就應該只是一點小恩怨，早應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