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王昌安笑著說，「我知道，這不是怕你們繞路嗎？知道你們要來，我爸媽一直等著，師傅，麻煩你跟著我的車走。」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

在這田田的蓮葉上面，已經有不少粉紅的花骨朵探出頭來，於是，隨著水汽一起進入車廂的，還有冷冷的暗香。

負責餐廳清潔的也圖省事，不是地上有了垃圾就去清掃，而是等到有一些之後，才去掃一下，而且精準的很，就掃那幾塊，旁邊的絕對不管。

對其它事沒有以前上心，但是大家普遍對成本都關心起來，只在廚房草草轉一圈他們就發現，現在採購的原材料，一律都只講價格便宜。

再三強調的衛生方面，也很鬆懈，有幾個廚師居然留了長發，大多數廚師的頭髮都油膩膩的，肯定沒有一天一洗，廚師帽歪戴著不說，白帽子上面的污跡很明顯，走進了，制服上的油煙味非常重，怕是一個星期都沒換過。

見到他們的車，等在轉盤旁邊的王昌安笑著跑過來，「姨，姨父，你們身體挺好的？路上順利吧？」

馮振昌也不拿相機，陰著臉背著手朝江邊走，梅秋萍連忙跟上去，「你也不要太擔心，好在大家的生意都還不錯。」

「這還叫不錯？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初開店的時候，一平擔心的那些事，現在都出現了，還有他擔心有了幾個錢，有些人就會去賭，有些人會連結髮的老婆和親生的孩子都不要，現在哪一件事沒有？」

其它細節不說，再說擦桌子，標準的應該是向一個方向擦拭，大多數姑娘小夥子，現在也都是來回擦幾下了事。

兩個人看著眼前煙波浩渺的長江，都沉默起來。

至於污水隨便朝門前潑，以至於門前那一塊，比周圍店鋪面前的顏色要黑上一截，更是很普遍的事。

「姨，你們不用擔心，當初不是每一家都簽了協議嗎？這些事玉萱和一平他們肯定知道怎麼處理。」王昌寧說。

還是家裡菜的味道好，馮振昌和他碰了一下杯，感慨了一句，「要是家家都像你們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電話響了，梅秋萍接起來一聽，是王昌安打來的，「姨，你們到哪裡了？過了入城口的收費站停一下，我就在這兒等。」

還有春堂的小舅子，看樣子已經被外面的女人迷了心竅，可是，能拿他們怎麼辦？

王昌安現在比以前胖了些，氣色也好了很多，穿著也很得體，已經是個地道的城裡和-圖-書姑娘，看著她，馮振昌他們心情總算好一點，「你等了多久，不是告訴你們，我們自己能找到地方嗎？」

最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他們就看到過一次，廚師把面放到取餐台上的時候，指甲里有黑垢的手指，就直接戳到了麵湯里，他也不怕燙？

「怎麼了？」王昌寧媽媽問了一句。

她明白馮振昌他們的心思，雖然他們沒提，但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會很在意在老家的風評。

就說以前還踏實肯乾的新華吧，馮振昌和梅秋萍到他店裡等了半天，他才被媳婦從一個牌桌上揪回來，雖然他說是沒打錢，就消磨一下時間，誰信呢？

他們已經出來了近半個月，生活上倒還適應，都是苦日子出身，沒有那麼多講究，況且這些天，每到一處，村裡那些開店的都熱情的很，安排他們吃得好住得也好，還一分錢都不讓他們出，可是，夫妻倆就是高興不起來。

十家裡，至少有三家，電扇的扇葉，看上去就沒清理過。

十家店，至少有三家，這個時候店裡已經有蒼蠅。

「別提了，」梅秋萍把他們今年這一路的見聞說了一遍，王昌寧媽媽也生氣了，「這些人怎麼能這樣？真是不懂事，一分錢沒收www.hetubook.com.com他們的，按理做事的時候應該更用心才對啊？」

……

「陶師傅，前面停一下。」心裏鬱悶的馮振昌吩咐了一聲。

廚房的案板和灶台，同樣也乾淨不到哪裡去，地也拖得不幹凈，梅秋萍在一家店的廚房裡，差點就滑了一跤。

三分之一的店裡，廚師和服務員，沒事就在餐桌上打牌，不顧店裡還有食客，大聲用家鄉話笑罵著，連收銀台的小姑娘也跑過去湊熱鬧，要等新上門的顧客叫一聲，才會去收銀。

和肖志傑家的兩家店一樣，她家的兩家店，那也是沒話說，絕對和省城自營的店沒什麼兩樣，主要王昌寧的爸媽，親自在兩家店的廚房裡，以身作則。

更揪心的是，不只是經營上不上心，這些有了點錢的後輩，其它的毛病也冒了出來。

至於那帶著孩子的，孩子把餐廳當遊樂園，在店裡玩鬧，更是天經地義。

怕是下一步，顧客在面里就會吃出來頭髮，搞不好還有蒼蠅。

「就是，我看，處理一兩家，他們就知道厲害，」王昌寧爸爸說，「還有，他們生意之外的事，你們也別太擔心了，盡了長輩的心就好，自家的日子，關鍵還要他們自己過，你們都帶著他們賺錢了，也不比一般的城裡httｐs://wｗw•ｈetuｂｏｏk•com•ｃom人差，他們要是自己折騰得日子過不下去，怪得了誰？」

……

進了店裡，方方面面，都感覺和村裡那些鬆懈下來的傢伙家的店不一樣，這樣的店，才有點餐廳的樣子。

和剛開始開店的時候相比，這兩年已經賺了些錢的鄉親們，普遍都有些鬆懈。

「可不是嗎，現在加盟的越來越多，我們就擔心，讓他們這樣，把這個牌子砸了。」馮振昌說。

「你朝我吼什麼？只管店裡就不錯，其它那些事怕是連他們親娘老子都管不了，我們哪裡管得過來，話說到了就算是盡了心。」梅秋萍心情也不爽，見馮振昌朝自己發火，也忍不住。

坐落在平原上的三水市風光不錯，特別是臨近市區的那一段路，兩邊是一個接一個的荷塘，碧綠的蓮葉挨挨擠擠，重重疊疊，隨風搖曳，十分壯觀。

在他們家租的房子里，早就準備好了一桌地道的家鄉菜，「曉得你們這些天天南地北的吃，我們特意做了這些菜，嘗嘗看，看合不合口味？」王昌寧爸爸說。

換做平日，馮振昌怕是早就要叫陶師傅把車停一停，他們兩個下去好好拍拍照，但是今天，他和梅秋萍都沒有這個興緻。

他們去的時候，有的店裡，還有顧客在用餐，老闆就坐在和圖書餐廳里，腳踏在凳子上，褲腿卷到膝蓋以上，吞雲吐霧之餘，還美美的就著煮毛豆喝啤酒。

該管的管，該說的說，可是馮振昌他們都知道，雖然他們當面都答應的好好的，一定注意，一定改，一定加強，可等他們倆一走，十有八九還是老樣子。

春堂小舅子的媳婦，昨天晚上招待他們吃飯的時候，當著他們和自己男人的面，哭著告狀說他在外面有了野女人。

梅秋萍聽了也嘆氣，是啊，在外面賭錢可不像在村裡打牌賭錢，新華今天這樣賭小錢，明天在人教唆下，說不定就會賭身家。

這樣亂七八糟的事一大堆。

「是，秋萍，我們盡了力，問心無愧就好，放心吧，他們要真是放著眼下這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自己作，誰管得了？怪得了誰？鄉里誰又能昧著良心說你們的不是？」王昌寧媽媽說。

馮振昌沒客氣，把他拉到店後面結實的訓了一通。

「安安啊，我們馬上到，」她拉著馮振昌，「走吧，現在上火也沒用，別讓安安他們等急了。」

馮振昌嘆了一口氣，「理是這個理，可要是十家裡有個一兩家會這樣，你心裏會快活？」他這說的是生意之外的事。

「好的，馮總。」陶師傅把車拐進江邊的一條岔道，還搶著幫他們拉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