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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胡珺婷當初敢表露自己對馮一平的好感，而溫紅，現在卻連想都不敢想，因為她覺得自己沒那個資格，何況當初在首都，黃靜萍對她，同樣也是呵護備至，怎麼能想那些不該想的事？

原來的廚房前面，現在是教學樓，和當年一樣，現在裏面傳來講課聲和朗誦聲，他們原來教室的那塊地上，建起了一座四層大樓，看那些門上掛的牌子，好像是辦公室和圖書室，以及多媒體教室。

對面的那一排教室原址上，是一棟五層樓，看那上面晾曬的衣服，應該是學生宿舍。

何況，那會，他們也是最牛氣的，平常，很多人坐個車，都會三磨四磨的講價，你要是不理吧，他會坐下一趟，但那大半個月，說多少就是多少，能上車就不錯，誰還會講價？

「你是說這個，呵呵，你們等等，」他從後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大大的活頁夾來，「你們看，所有有關他的新聞報道，我們這都有，還有他的一些採訪和新聞片段，我們也都盡量想辦法錄了下來。」

不過，他臉皮厚。

可是，隨著鎮里的嘉盛工業園越來越大，隨著在鎮里做各種小買賣的人越來越多，隨著買車的人越來越多，那樣的盛況，如今也只能追憶罷了。

整個學校，現在被一人多高的圍牆圍了起來，從外面看去，裏面多了好幾棟大樓，連大門也改了方向，不再是正對著公路，改到了側面，也設了一個門衛室，馮文現在正在那裡交涉。

「大家好。」一個穿著藍格子風衣，拉著一個大箱子的女孩子站在宿舍門口，有點局促的跟他們打招呼。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張校長給幾位學生倒上茶，「就是說，你們幾個都還不錯？挺好，挺好的！」

「哪有，你看看你們，不同樣美麗凍人？」胡珺婷笑著說，為了風度，她們同樣不太在乎溫度。

「謝謝啊大爺，他忙，還在外地出差，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大聲喧嘩。」馮文說。

「好哇。」大家一直贊同，95年離校后，他們同樣和-圖-書再也沒去過。

雖然說是集體宿舍，但每間宿舍有近十五個平方，再加上一個約莫六平方的衛生間，住四個人，還是很寬敞。

「哇，那就是今年還不到20歲？剛畢業是吧，剛畢業就進集團，真好！」那三個也就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有些羡慕的多看了她幾眼。

張彥有點小失望，馮一平當年學習和住過的地方，現在都見不到，「校長，學校的黑板報上，怎麼有一平的新聞？」

那些過去，就當作天邊的一朵雲，偶爾無心投影在自己的波心，而雲現在，已經有了歸依，最好也只能是雲有雲方向，自己有自己的方向。

末了，這些車還非常殷勤的直接開到培訓中心門口，省得他們還要拉著行李箱，從鎮這頭走到那頭。

麵包車剛好開過一個轉角，到了鎮政府門口，一個穿著羽絨服的傢伙，剛好從摩托車上下來，「你們看，那是不是唐少康？」

學校現在看上去熟悉的，也就是操場邊的那些梧桐樹，和中間的那棟原來老師們辦公住宿於一體的紅磚樓，哦，還有院長他們的那個小院子，其它的建築，通通不見蹤影。

「聽一平說的，買了，這兩年真是辛苦死，家裡開銷這麼大，每個月還要房貸，珺婷就比我們輕鬆。」

是的，這些司機和售票員的不少親屬，同樣在嘉盛下屬的各個公司上班。

「你們初中畢業的那一年，我剛進初中。」

又是那句老話，任何事物總是有兩面的。

胡珺婷站在碩果僅存的紅磚樓下，想著那個雨天，自己好像就是蹲在這兒一塊水坑裡無聲的哭泣，是他，是馮一平，把自己牽了起來，為了不讓自己淋雨，他被淋成了落湯雞。

「變化好大。」胡珺婷說。

胡珺婷聞聲迎到門口，「金菊，啊溫紅，好久不見。」

張彥覺得不錯，同宿舍的這幾個人，好像是挺好打交道的樣子。

「哪有？」胡珺婷否認，可是，臉卻紅了。

張彥聽了這話很高興，這幾年，老爸也經常吹噓自己當https://m.hetubook.com.com初決策的英明，沒有想著先在村裡改建房子，而是用那筆錢在省城買了一套。

最開始買的那一套，現在總價已經翻番，嘗到了甜頭的爸媽，去年又買了一套。

「這上面怎麼有這個？」她有些驚訝的問。

五里坳的高速發展，帶來了很多正面積極的變化，但對一些行業，多少還是有些不好的影響。

「面目全非。」溫紅說。

「珺婷，新故事哦！」

胡珺婷看著這條件，有些感慨，好幾年沒有住過集體宿舍，可是這一次集體宿舍的條件，真是最好的。

「哎，珺婷，這可是你說的。」開車的馮文笑。

同在省城，開會的時候，一年總能見到王金菊幾次，可溫紅，說起來95年初中畢業之後，卻再也沒見過。

其實，要說最不自在的應該是馮文，當初，他可是幾次三番的，借故想摸溫紅的小手來著。

「對啊，他不就在鎮里工作嗎？」

門衛室里的老爺子看來是個認死理的，馮文給煙他都不要，「還在上課，我不能讓你們進去。」

真是外地人，不是那些到南方混了幾年，回到家裡也做作的說著普通話的那些二杆子。

「你們幾個，幹什麼的？」身後，有個人在問。

「呵呵，這也許是一平借故給大家多放育兒假吧，」溫紅笑著說，「你好張彥，我是溫紅，聽你口音，也是本地的？」

胡珺婷有些詫異的看著溫紅，「你是選修了中文，還是深有感觸？」

「哇，這是你你孩子，真漂亮，」張彥摘下手套，小心翼翼的在王金菊女兒的小手上碰了碰，「好像這次來參加培訓，有好多女同事都是帶著孩子來的。」

「晚上才正式上課，要不趁現在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學校看看？」馮文提議，「我畢業后就再沒去過。」

張彥細細的看著，最早的剪報，還是95年，最新的，就是成功上市后，馮一平從紐約歸來，在機場接受各媒體的採訪，她頓時如獲至寶，「我能複印一份嗎？」

「哦，你一定和-圖-書是張彥吧，快請進，馮文，快把她箱子接過來。」王金菊抱著孩子走到門口歡迎。

三個女孩子里，現在胡珺婷確實看起來狀態最好，她很幸運，中專畢業，就直接加入了有佳，發展得很順遂。

「哪裡輕鬆？你們是兩個人拿工資好不好，」胡珺婷說，「不過，幸虧當初聽了一平的話，東平西湊的按揭了一套，不然，現在買，至少要多花十几几十萬，更吃力。」

他們一轉身，「張校長？」

……

「呵呵，那也虧得有一平幫忙。」

作為本地人就不用這麼麻煩，今天一早，爸爸就騎著摩托車，送胡珺婷來培訓中心報道，她在同宿舍的名單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王金菊，溫紅。

「不是所有的相遇，都叫邂逅，也不是每一次邂逅相遇，都能與子偕臧，緣來緣去緣如水，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好奇的一打聽，原來都是嘉盛的一些中層幹部，來鎮里參加培訓，雖然有些怪罪嘉盛讓自己旺季的生意變淡，但是，與嘉盛有關的話題還是有得聊，「你是在上海公司？我有一個弟弟，在上海的鋰電池廠上班。」

早知道一平的名字這麼好用，還費那麼多話幹嘛。

從學校回鎮里的路上，除了抱著厚厚一摞複印件，感覺不虛此行的張彥，其它四位，都有些沉重。

四人宿舍里的最後一位，是來自假日酒店的一位叫張彥的女孩子，她也是鎮里的人嗎？

「好像不應該去看，那樣還能留點念想。」王金菊說。

一般從初三開始，一直到正月二十以前，這些中巴車的司機和售票員，從天還沒亮，到月上樹梢，就一直在路上，連吃飯，上廁所，都得小步快跑。

幾個人靜靜的走在校園裡，努力想找尋當初的痕迹。但是，當年的那些歡快憂傷，好像隨著被拆掉的那些磚瓦房，一起消失無蹤，不是被隨意傾倒，就是被打碎成了原料，也許，就埋在腳下的這塊地底。

以前那些青石台階也都不見蹤影，全變成了整齊劃一的水泥台階。

「遙想當年呢和-圖-書。」溫紅悄悄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我怎麼覺著，你這是在找理由？」溫紅笑。

……

一平的學校？「你們和馮總？」她指著他們問。

「小傢伙，來，叫姨，叫姨我給你糖吃，不會叫？那親姨一下。」

「我是隔壁縣的，說話口音是相差不大。」

原來坡上的兩處宿舍，同樣是宿舍，只不過靠著院長小院那邊的，規模不大，看樣子，是教職工宿舍，紅磚樓背後的那一棟，依然是學生宿舍。

黑板報的最上面，依舊留著一條消息，「我校優秀畢業生馮一平，帶領創辦的怡佳快捷酒店，成功在納斯達克上市！」

要還是有個把小氣的想少給個塊八毛的，一開口，車門馬上就打開，「不坐就下。」多牛氣！

「大爺，我們是一平的同學，只是進去看看，要不然，你給張校長打個電話問問？」王金菊只得抱著孩子過去幫忙。

胡珺婷對馮一平有好感，也許是因為在那個難堪的時刻，在大家都在看笑話的時候，他攙了胡珺婷一把，可是，他卻相當於在溫紅處於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把她拉了起來。

「一平的同學，95屆的？」老爺子馬上變了臉色，「那早說啊，」他打開大鐵門上小門，「一平他沒來？」

「過去的，改變不了，但是，只要未來還充滿著各種希望不就好？說不定，下一個轉角，就會發生新的故事呢。」

而王金菊，還到南邊走了一趟，被無良老闆扣在廠里，沒日沒夜的工作了大半年，還一分工資沒拿到，現在剛生完孩子，體型多少有些變化。

「張彥，你要不要一起，我們學校，也是馮總的學校。」王金菊說。

「那我也得趕快每一套，不然再過幾年，就更買不起。」溫紅說。

比如，以前的這個時候，鎮里的車站，那肯定是人山人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攜妻帶子，大包小包的擠在這裏，就為了早點擠上到縣城的中巴，好去縣城坐開往南方各地的大巴，或者是去省里趕火車。

「好像真是他。」

情竇初開的女生，很容易就ｍ.ｈeｔuｂoｏk•com.ｃom在心裏裝下一個人，也許就是從那天起，自己就有些放不下吧。

「秋玲也挺好，省重點中學的優秀老師。」

「你們看。」張彥突然大叫了一聲，指著紅磚牆上的那個黑板報。

走在前面的，是已為人|妻為人母的王金菊，而後面抱著王金菊女兒的，是多年沒見的溫紅，馮文一個人，拉著兩個大行李箱走在最後。

至於溫紅，算是她們三個裡，最坎坷的一位，在南方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難免在她身上，心裏留下些印記，這些印記，肯定也會表現出來。

……

「胡珺婷？」溫紅看到她，同樣非常驚喜，「我們有八年沒見了吧，哇，你現在比以前更漂亮，大美女啊，說，怎麼保養的？」

但從初八開始，鎮上這些中巴車的生意，特別是回程的生意，比去年同期又好了一些，這幾天，有好多說著普通話的年輕人從縣城來鎮里。

「金菊你也在省城買了房子嗎？」溫紅問。

宿舍里放著四張上下鋪的床，上鋪住宿，下鋪是放著一台電腦的辦公桌，床與床中間，還放著兩個衣櫃，房間正中，是一張小會議桌，估計是讓同宿舍的人討論用的。

「是得抓緊，如果錢不夠，讓家裡想想辦法，在信用社借貸款都可以。」

可是，看著鼓囊囊的腰包，那些辛苦，是很值得的，他們甚至巴不得一年到頭都過著這樣的日子。

「你瞎扯什麼呢？」溫紅的臉也紅了起來。

「也沒什麼，過去的總該過去，現在的這些校友，能在那麼好的條件里上學，不也挺好的。」胡珺婷說。

馮文開的，依然是一輛麵包車，能拉貨能裝人，非常適用。

幾年不見，三個女孩子馬上熱絡的聊在一起，至於當年的一些不快，比如當初胡珺婷溫紅之間的那點小不和，現在連當事人都想不起。

可是，這個老地方，都找不到往日的只鱗片爪，自己，是不是也該到了放下的時候？

就是找不著理由，該放下的，總得放下。

「同學，同班同學，」胡珺婷拉著她，「走吧，一起，你好像比我們都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