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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祚高門

作者:衣冠正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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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2章 行台秘閣

第1372章 行台秘閣

沈哲子可不想剛剛消滅羯國,回頭一看整個河朔之地又是鄉豪軍頭林立,所以相關的人才儲備,一定要未雨綢繆。至於秘閣,就是為此而生。
這一個所謂的秘閣,規模比沈哲子此前所有參謀班底都要大得多,沈哲子是計劃招募六百到一千人之間。
其實對於自身的前途,桓伊也是不乏迷茫。一方面他還不乏年輕人那種涉世未深的固執,不願意因為這一個姻親關係就此放棄自身的努力,從此平流進取,裙帶邀幸,另一方面他又不知自己的才力究竟能在哪一方面得於大放異彩。
桓伊的父親舊年擔任行台部曹尚書,這職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行台職任尚書者,林林總總將近四十人,職權上也因分工不同而有高低,但基本上只有高陞為六部的大尚書,才算是真正踏入了高官的行列。
後世不乏人言爾朱榮河陰之變,殺盡北魏權豪,侯景作亂建康、屠戮江東舊族,是怎樣的壯闊豪邁,但卻往往忽略這兩人唯此高光時刻,之後下場都很凄慘,勢力轉瞬之間便分崩離析。
言及前程,桓伊不乏惶恐羞赧,並沒有什麼太強烈的意願表達,只說願意謹遵大將軍遣用。
所以這個所謂的秘閣,也可以說是專項人才定向培養的計劃。未來河北諸多州郡大治重任,必然會從這個團體中相繼湧出。
回到內舍之後,沈哲子便聽到一串嘹亮通透、又有種撕心裂肺的哭聲正傳出來,他雖然已經有些倦了,但還是有些好奇,蒲生這小子向來沒心沒肺,怎麼今天如此悲傷?
用兵和興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王師就算能夠一路奏捷,完全消滅掉羯國的勢力,但若不能及時的在收復區中建立新的秩序,河和_圖_書北各地都會因為舊秩序消除、新秩序還沒有創建,而陷入一種無組織的惶恐混亂之中。
還有剩下的四成,則就要從門生義故、世族後代、親戚勛貴,甚至包括諸胡部落之中選取。
之所以還要區別於此獨立組建一個秘閣,主要意圖還不是為了給當下事務提供幫助,而是為了扶植後進。
至於眼下所講起的秘閣,與此前其他參謀班底又有些不同。這場北伐最重要的一場戰事,其實參謀班底早在年前便已經組建完畢,由杜赫這個政務總管親自領銜,以示行台所有資源都要以此為中心進行調配。
正因為身負這樣深遠的政治意義,所以這個秘閣入選人才的構成,某種程度上也可以代表沈哲子未來的治國思路。
這種情況下,最有可能崛起的就是那些各個地方本就不乏勢力並底蘊的鄉宗土豪。後漢末年,所以軍閥林立、最終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面,黃巾軍作亂、大大的打擊了後漢在地方州郡統治的秩序有關。
桓景得此一點便利,如果確有其才,肯定能在輔佐毛寶的過程中有所建樹。但若還是沒有什麼亮眼表現,那就說明這個人真的沒有主政營庶的才能,之後再召回行台,虛職供奉即可,不會再有什麼顯用。
洛陽是在一片廢墟中營建起的新城,沒有任何舊年牽絆,而且目下還處於蒸蒸日上的上升期,權貴們也沒有形成那種封閉且一味謀求私利的小圈子。因是在於城建方面,行台是有著絕對的主導權,有什麼規令也能毫無阻滯的實施。
包括中朝的八王之亂,其實也可以放在這個範疇中進行討論,當某一股確有力量的政治勢力不能遵循常規途徑進入統治階和圖書級,與皇權進行對話,便會轉而與其他政治勢力進行苟合陰謀,達成其政治意圖。
沈哲子又吩咐家人,打掃一處側院,讓這對新婚夫婦暫居府上。這種瑣事其實公主已經安排好,但他這個當家人也總要稍作表態。
因此對於大將軍的這個邀請,他也激動不已,連忙點頭表示自己明日便可前往這個仍在組建中的秘閣。
他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設想,在這六百到一千人的規模之中,其中出身寒門、豪武最起碼要佔據三成。行台原本的統治結構中,如豫州、徐州包括江東等地那些吏考優評的中下級官吏,也要最少佔據三成。
世道就算是要大破大立,但仍有一種慣性的反撲不可忽略。原本構成舊世界的基礎,突然被剷除掉這樣一大塊,一個存在世道數百年之久的政治群體突然被拿掉,絕非能夠在三五年之內就能補足,倉促之間湧入填補的未必就對新世界的建造有利,更多的可能會是種種妖異、怪誕。
因是沈哲子也從不奢望從他一代便將當下種種政治隱患徹底消除掉,能夠將主要的削弱成次要的,將怙惡逆亂的打服消滅,樹立起羯國包括後繼將要內入華夏作亂的胡虜這樣一批共同敵人,便已經具有了構成新秩序的主要元素,在絕對武力的震懾前提下,達成一種新的政治邏輯。
在這樣的戰略大前提之下,便必須要考慮到如果戰事順利,完全消滅了羯國之後的戰果消化。目下羯國雖然勢微,但還佔領著河朔之間廣袤領土。這些領土也是胡禍尤深的區域,想要在戰後從速入治,人才的缺口仍是極大。
於是便將桓景外放擔任梁州刺史府長史,作為毛寶的政和圖書務副手,雖然不算是拔高任用,但要比在行台擔任一個可有可無的部曹尚書要重要得多。讓前往襄陽之後跟隨毛寶前往漢中,也有來自桓宣方面的考慮,畢竟桓宣在襄陽待了十數年久,多有人情遺澤的殘留。
南朝劉宋皇室種種荒唐,某種程度也可以說是這種政治失衡所帶來的苦果自食。宋武劉裕也曾有氣吞萬里如虎的豪壯,可惜終究不能長生不死,管不到自家後代種種作妖悖逆。
目下的行台,是沈哲子掌管軍政中樞所在,職位的升遷選用自不能用來做人情。
這些人,主要選取就是如桓伊這種世道少進英流,他們未必在當下就有能夠主政一方的才力,沈哲子也並不寄望他們能在接下來的戰事中提供多大的幫助,只是將人召集起來,帶領著跟隨北伐大軍實地歷練一程,讓他們先對河北的形勢有一個最基礎、翔實的了解。
話講到這裏,天色已經晚了,沈哲子便起身送客,桓伊便也在府下僕役的引領下直往別院休息。
桓景這個人中規中矩,既沒有什麼高才大名,也沒有什麼非凡的功事履歷,當然也跟不曾居任顯職有關,較之其堂兄桓宣在時譽方面要差了許多。
沈哲子有很多套的參謀班底,政務、軍務自是常備,如謝安、陳逵等人,都是長久待命左右輔佐行政事務的秘書人才,當然現在謝安喪居在家。行台即便有奪情,也只在謝奕這種層次的高級督將,並不會下及更低的層次。
除了這些常備班底之外,每當大事有動,還要特別挑選相關才力、成立一個專門的臨時參謀班子,專才專任。如此前的關中西線整體戰略,便在朝野內外又選募一批才力,隨著事務漸漸穩定下來,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人才也都各自擔任內外不同事務。
之後這一場大戰,沈哲子是定義為北伐終戰。所謂北伐,最主要的攻伐目標就是明確僭制立國、自成章制的羯國。沈哲子是要畢其功於一役,不滅羯國,絕不收兵。
男丁成婚之後,便算是自立門戶,雖然時下不乏大家族仍然群聚,但沈家嬌女出嫁,總不能連一處屬於自家的宅院都無。只是他們夫婦剛剛歸洛,兼之年初桓伊的父親桓景剛剛外放任職,家中宅院也沒有收拾出來,也只能暫留大將軍府上。
女眷並少輩們退出之後,沈哲子又留桓伊小談片刻,談一談家事,也談一談時事,順便就是講一講桓伊之後的打算。
比如舊年沈充不能通過常規途徑為皇權所用,他自然而然就投靠權臣王敦,進行種種逆亂操作,可以說是這種政治現象最佳註腳。
寒門豪武雖然底蘊尚淺,而且大體上也乏甚政治遠見,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個團體,才是當下世道中最為踴躍進取、敢於拼搏的人。甚至舊年的沈家,便出身於此列。
少輩見禮半個多時辰,天色已經不早,便退出各自休息去了。
行台還有一樁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凡任事者不可合族混居。這個要求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倒也不是行台明確的規令。最開始只是強調一些重要職位上的官員,切記不要在日常生活中向周遭親友泄露行台的機密事務。
心中想著,他便舉步向哭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當然,行台也不是一味的苛責宮寺屬官。基本上任事於行台中,只要入于品流,便可無償獲得一所行台贈送的宅邸,規制則按照官爵不同而各有差別。這是正俸之外額外的福利,為的是讓這些官員們能夠專心和_圖_書用事,無患家務瑣事,自然也少有人拒絕。
司馬氏霸府最初包容性便極差,較之曹操魏王霸府差的更多。雖然也沿襲了曹魏尊崇舊族的基本政策,但其得國過程中的淮南三叛,包括鍾會的反叛在內,也讓司馬氏對世族充滿了不信任,多有肆意屠戮。
至於桓伊,本就是沈哲子看重的館院英流,如今又有了這樣一層親戚關係,有所照顧自是應有之義,當然主要還是要看桓伊自己的意思。
對此沈哲子則示意倒也不必焦急,眼下秘閣還未成型,各地州郡仍在選送優秀官吏,之後也將要在館院進行一次大考選拔,去得太早也是閑坐。
之後大封宗王,這些宗王並沒有成為預想中的社稷藩籬,而是因於私慾加上各自所依賴的包括世族在內的政治力量的鼓動,甚至不惜招引胡虜的武力為用,反而成為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未來,將會從這些人中擇其優異,逐步選派就任地方,正式接掌羯國覆亡后所遺留下的大片領土,將河北這一片久亂境域正式納入行台的統序之中。
世族高門,雖然無能昏聵者不乏,但他們是此前統治結構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儘管無論在南在北都已經多受打擊,但也不可完全的排斥,徹底的忽略。否則未來的新秩序哪怕初期看起來再怎麼強勢,因為有此巨大隱患,也一定不會得於穩定。
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些傳言說是大族混居、人多眼雜,便難出任行台顯職。人皆有上進的需求,於是漸漸的便形成這種不成文的規定。
「目下行台正在籌措用事河北、覆滅羯國之一戰,我也在擇選世道少流英俊組成秘閣,隨部歷練。叔夏若無旁的意趣,稍後幾日整理一下家務細雜,便先歸行台入秘閣待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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