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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2月初開機以來，到現在整整拍了三個月。而顧驁因為工作的關係，從頭到尾什麼細節都沒過問，甚至連選角過程都沒問、供應商怎麼挑也不知道。

卡梅隆並不知道顧驁的真意，還以為顧驁是那麼良心的資本家，一時間內心頗為感動，覺的顧驁就像洛倫佐一樣偉大。

所以顧驁在加州落地就有家的感覺，稍稍彌補了一些溫馨。

卡梅隆當然很配合，表示今天因為他來「述職」，所以給劇組全體放了一天假，說好了不開機。明天起顧驁可以隨時探班。

面對顧驁的質疑，卡梅隆搓著手解釋：

既然是顧驁的投資買的攝影器材，顧驁留下自己用也沒人管——保險公司理論上會管，但事兒太小了，也就不屑於管。

其實這一切，也算是在顧驁的算計當中，所以當初他才寧可拖后一個多月的《終結者》開機時間，讓卡梅隆放心大胆去接《食人魚》。

顧驁這還是第一次孤身一人來到好萊塢，從機場出來的時候，難免覺得有些寂寥。

同時，他也把詳細的演員資料，先給顧驁看一遍，還特地帶了兩盤剪下來已經確認是廢稿的底片，也就是那些NG花絮，給顧驁先看看。

現在看來，這個叫蒂芙妮·露易絲·格里馬爾蒂的歐洲女生，太嫩了，材料上寫的年紀才16歲。

看到賬單的時候，顧驁有點慶幸：幸虧自己當初沒按照對歷史的先知先覺，知道這片子花了650萬就真的把650萬都許給卡梅隆。不然現在缺口恐怕更大。

一來可以掩蓋他的企圖，二來也能逼得卡梅隆在別的方向多讓步。

不過，幸好他在來之前，就電話預約了地產經紀人，還讓卡梅隆從劇組裡和_圖_書挑個管財務的監製人員，幫他跑腿，買了別墅和車子。

不過稍微仔細看了一下賬目后，卡梅隆的每一樣耗材報價、演員片酬等單項開支，都還在顧驁通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行情範圍之內。

後世稍微知道卡爺黑歷史的，都知道這毛病有多重。每次創造一個票房世界紀錄后，就會覺得「老子這輩子錢賺夠了，要去追求人生真諦和藝術意境了」，然後拍一堆佶屈聱牙的紀錄片，好像能反映什麼宇宙本源哲學似的。

卡梅隆尷尬地解釋：「這角色是總工會的阿德曼理事介紹的，我聽說，用了之後會對後續贏得宣發資源有好處，加上小姑娘本身天性也比較潑辣敢為，演技還行，本色一下就能用……您同意過的。怎麼？您是嫌她太漂亮了，不適合堅毅的人設？我覺得女人堅毅並不能等同於長得丑。」

有點兒像張繼科比賽時被教練拍巴掌醒醒神：你特么睡醒了沒有？比賽開始了！這裡是奧運會！

而且顧驁給的意見，也都是想把片子往歷史上原本的《終結者》上引，只是去掉卡梅隆因為經歷的苦頭還不夠多、而還沒磨掉的那部分文青病。

之所以超支，是這個導演職業病發作，稍微一點鏡頭感不滿意就NG，以至於膠片剪映量可能超過30倍，各種消耗自然大了。（也就是卡梅隆著名的「拍出半小時膠片只剪出一分鐘正片」）

「是，我是同意過的。但我以為沒什麼背景，也沒注意。」顧驁說著，突然想起在白宮的時候，李根說他有個老朋友家的晚輩聽說了這部劇，來玩玩，該不會就是……

一番唇槍舌劍，顧驁擺出一副「忍痛允許卡梅隆加哲和圖書學戲」的表情，長嘆：「算了，詹姆斯，這畢竟是我第一次投資好萊塢的電影，你應該知道，這個圈子對中國來的錢多麼不友好。所以，我很珍惜跟你的合作關係，這次就賺錢不成仁義在，陪你瘋一把吧，你好自為之——到拍攝完成之前，我再給你加100萬錢，然後後期的錢等後期開工的時候我再給你加。你先把特效工作室報上來，到時候專款專用。」

卡梅隆親自調好機器，一個個放給顧驁看。

但按現在這個花錢速度，顧驁估計就算全程盯著，沒個800萬總價也是沒法上映的。

「對了，這個女主角怎麼看上去這麼年輕？上次我就看了她的名字和演藝履歷，以為你就隨便找了個女漢子新人。看這劇照還是嫩了點啊。」

說這話的時候，卡梅隆內心當然是一百個不願意，但為了錢，他忍也得忍，誰讓現在受制於人呢。

他提到的黑歷史，當然是幾個月前，卡梅隆導演的《食人魚》劇本，上映后成績非常不好，而且也讓卡梅隆意識到了新人導演是多麼的難混，表達空間有多麼的小。

顧驁指著畫面上一個硬生生扮老但還是不夠老的女性角色問道。

反正也不存在誰的錢的問題——這部電影本來就是100%顧驁投資錢拍的，卡梅隆除了導演工資之外，還有2%的票房超額表現分成（投資合同上都簽好的）

等個十年八年的，人類世界的第二名快超上他當年的世界紀錄了，才有點警醒，慌了，趕緊認認真真走賣的路線，拍一部商業大片，把世界紀錄刷高個一倍半倍的，然後又頹了。

但這也證明了，人的脾氣都是跟經歷、成績成正比的。不能跟某些娛樂小ｍ•ｈetuboｏｋ•ｃom.coｍ說上那樣，覺得牛人天生就脾氣臭到不可理喻——你還沒成績呢，被投資人抓住痛腳了，不服軟還想再有機會出頭？

「顧，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刪減一些對商業推廣沒好處的劇情，但表現力的精益求精是不能放鬆的，在這點上我們有共同利益！你要相信我！另外，你也說過，你是反對人機互動領域自動化的，你想表達這種哲學傾向，那我加點戲沒錯啊！」

顧驁新買的別墅里並沒有電影膠片的放映器材，幸好卡梅隆很有眼色，提前準備了一套帶來，就丟顧驁這兒了。

雖然NG鏡頭的表演上來看，確實比較潑辣，《終結者》第一部應該可以駕馭住。但顧驁估計如果將來還要拍最經典的《終結者2》，這個女生恐怕演不了那種拿來複槍轟人的彪悍形象，說不定後續要換人。

像馴馬熬鷹一樣把卡梅隆馴了一頓、談好劇情走向和後續預算分配后，顧驁表示想去片場看看，順便了解一下全部演員的表現情況和資歷。

顧驁忍不住說重話敲打。

顧驁聽了這樣的辯解，其實內心已經挺滿意了。

而且因為美國的物業稅法律是各州規定的，屬於地方稅而非聯邦稅，所以在加州這邊持有房子成本也比紐約華生頓低很多。

美國有7個州不收企業所得稅，有11個州不收個人所得稅，而華生頓州是唯一同時交叉兼具這兩個免稅的，因此大富豪們特別喜歡去那兒（聯邦的所得稅還是要交的，只是州稅不交了）

……

他到洛杉磯后，第一個在別墅里接見的人，就是卡梅隆。他很客氣地把卡導讓進自家花園，親手給對方倒上熱咖啡，聽他述職。

這尼瑪後期特效還一和_圖_書點都沒做呢！一部科幻片，沒有視效音效算個屁啊！

討價還價本來就是這樣的。

對於卡梅隆想加的反對自動化的哲學戲，顧驁其實是認同的——他拍電影的本來目的，就是引導美國輿論對這個點的注意力，壓榨工業自動化企業在美國的生存空間，逼迫產業轉移。

至於電影本身賺到的利潤，其實是相對沒那麼重要。

甚至可以說，兩州界河上的城市波特蘭——也就是NBA球隊「波特蘭開拓者隊」的那個波特蘭，就是因為這種需求而誕生的。那是一座避稅者開拓出來的城市，一座因為法律套利空間而開拓出來的城市，錢，才是人類開拓的最本源動力。

雖然，歷史同期《終結者》最後拍完，累計總成本超支到650萬美元，500萬確實不太夠拍。

因為歷史上，卡梅隆拍的時候用的琳達·漢密爾頓本來也是一個純新人，所以顧驁並沒有介意女主角到底選誰。當初他掃了一眼履歷，發現對方有一兩年演藝經驗、名字沒聽說過，也就放任了。

扯得稍微有點遠，且回到顧驁的加州生活上來。

他學著歐洲人那樣彎著前臂半鞠躬：「哦，尊敬的顧，您就是當代的洛倫佐·美第奇。我願意成為您的達芬奇。以您對藝術的慷慨，將來一定會遇到屬於您的米開朗基羅、拉斐爾和波提切利的……」

來美國一個多月了，一直被監視的大手推著走，終於有空料理自己的利益。

也多虧了卡梅隆才剛吃過虧，而且資歷淺，所以如今還比較好說話。要是擱幾年後翅膀硬了，估計能把投資人懟出心臟病來。

尤其是對莊園的佔地，只要郊區不蓋房子的綠地，按加州法律都按農田持有成本算，兩英www.hetubook.com.com畝每年才幾百美元稅，所以這裏的郊區別墅都有大片大片鳥語花香的奢侈花園。

這種人才不敲打是不能直接用的。

然後才會意識到：什麼？世界紀錄要丟了？趕緊好好打。紀錄保住后，繼續夢遊。

對於身價近億的大土豪而言，事業到哪裡，房子就買到哪裡，那不都是應該的么。

同時，華生頓州南邊相鄰的俄勒岡州，是美國極少數幾個沒有消費稅的州。因此有一個段子經常在美國頂級有錢人圈子裡流傳——做人就應該在華生頓州和俄勒岡州的界河哥倫比亞河河畔買一座別墅，然後籍貫註冊在華生頓州，要花錢消費就去河對岸紙醉金迷。

當然綜合稅負最爽的還是西北的華生頓州和俄勒岡，因此有人戲稱西雅圖是「世界首富之城」——無論後世首富位置是否從比爾蓋茨手上轉到傑夫貝索斯手上，首富都是西雅圖人，這點改變不了。

加州的房子比紐約華生頓便宜多了，顧驁也不介意洛杉磯遠郊交通不便，一百多萬美元弄個兩英畝的莊園式別墅都沒問題。

而據說卡梅隆這廝已經快把顧驁給的500萬美元花光了！所以對方也很不好意思，知道顧驁來了就準備乖乖受訓。

連女一號都搶……這特么什麼關係戶！

「詹姆斯，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定位：你是一個只拍到第二部電影的新人，而且你的第一部電影已經票房撲街了、你所謂的追求自行剪輯表達，也有點失敗。我希望你能因此多尊重一點投資人的意見。」

因為沒有撲街來挫傷這廝的文青病的話，萬一卡梅隆來《終結者》上宣洩文青病，顧驁就欲哭無淚了。

但既然是談判，而且是投資人身份，顧驁肯定要裝作「很在乎利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