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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驁暗暗點頭。

具體的交談經過，那是美國的國家機密，這裏當然不知道了。

這天，波托馬克河畔的顧府別墅里，後院的陽光房裡，顧驁把下屬們從舊金山招來，一邊開茶話會，一邊品酒論商。誰讓他兩頭都太忙，走不開呢，只好讓馬仔們多噹噹空中飛人。

顧驁展示完日本同行那邊的數據后，啟發性地問。

威廉·克拉克有些局促：「這樣不會不方便嗎？」

洗得最白的是基派勢力，因為舒爾茨那兒只要出事兒了，總統肯定會刨根問底，自然會輕鬆發現，原來「最完美的兩個A方案都是基辛格提供的」，而「陪跑的兩套B方案和C方案，都是舒爾茨的幕僚湊數的時候鬧的麻煩」。

相比之下，事不關己程度略高的威廉·克拉克，說話就比較陰了：「我覺得，事情的成因還是交叉審查制度的漏洞——跟十年前水門事件發生前，『竊聽』這種方案之所以會通過，是一個原理。」

舒爾霍夫剛要回答，顧驁家的門鈴卻響了。

外面發生的一切，好像都跟顧驁沒什麼關係。

可惜，他貪了這個立功的時效性。

總統最後追查下來，舒爾茨國務卿算是大功微過——畢竟幫總統快速解決了格瑞那達，還扼殺了阿左被毛子滲透的風險。

舒爾霍夫說到這兒，基本上也沒什麼可以補充的了，便把發言權重新交還給老闆。

海外扶持和搞事情，那是CIA的人乾的。

舒爾茨強忍著不快，卑躬屈膝地解釋：「事情已經發生了，幸好布列塔尼亞人和紐西蘭人也不知道是我們的疏忽導致的，ｈttｐs://www•hｅｔuｂｏｏk.com.com這事兒就以『防止蘇左擴散』的大義名分為由，靠美國的威望強行壓下來吧，就逼著紐西蘭人認了這個啞巴虧。同時，我們也確實需要反思一下，在溝通和傳達環節過多的行動上，給這麼多模稜兩可的便宜行事指示，是否會帶來更大的系統性風險……」

白宮裡雲譎波詭的時候，顧驁在幹什麼呢？

舒爾霍夫顯然才華比史育朱高出不少，加上他剛才有足夠的打斷時間思考，於是便審慎地分析：

但壞處就是，傳遞過程中一旦出現走形，很難追溯和及時發現——因為這是不允許越級上報，的不能說科長覺得處長給他的文件指示有點奇怪，就越過處長直接問局長的。

這事兒在華生頓的另一個影響，就是舒爾茨國務卿的幾個助理，過了一陣子之後都被開除了。不過外行肯定是看不懂這裏面的關聯性了，也就不解釋了。

對方很謙卑地向他微微鞠了一躬，一臉感激，不過見到還有客人，不由局促起來：「顧，我已經從基辛格教授那兒知道了，今天是專程來感謝您的，沒打擾您的正事兒吧。」

威廉·克拉克推辭不過，也就加入了茶話會，有保鏢給他倒了一杯加綠茶的威士忌——因為11月份的華生頓很冷，再加冰塊根本喝不下。

「說明流行炒作性推廣的廣告效果非常好唄。還有就是在市場拓展的決定性階段，廣告投放烈度要足夠孤注一擲。雖然雅達利完蛋了，但不代表它推廣ET時的營銷策略有錯。ET的慘敗是雅達利技m.hetubook.com.com術部門的鍋，乃至對技術部門的管理和籠絡不善的鍋，和營銷沒關係。我們應該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不能因為雅達利完蛋了，就覺得他們什麼都錯了，至少營銷推廣是沒錯的。」史育朱第一個搶答。

「魂淡！誰讓你們指點加爾鐵里的人這樣搞事情反擊阿左的？現在鬧到這麼大，連紐西蘭人都被牽連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11月下旬，基辛格再次被總統召入白宮，痛心疾首地「可憐夜半虛前席」，問了好久的計策，似乎還想把「尼克鬆三策病」怎麼根治的藥方都給問出來。

顧驁示意保鏢去開門，然後稍微盤問幾句，就把一個訪客放了進來。

所有人都以為，阿紐扯皮的關鍵節點在阿紐雙方本身。

大伙兒復盤前兩個月天鯤家用機在日本市場的推廣經驗，以及看看有什麼是值得美國這邊市場部門借鑒的。

克拉克一提到「水門事件」，總統先生的臉都綠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而天鯤（日本）這次的戰術，明顯是全力集中在主推《未來戰士》這款第一方遊戲，然後兼推了遊戲機的銷量，且兩者聯動也非常徹底。這次的成功，我覺得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思路上的啟發——

而他們投入巨資推廣某個具體遊戲卡帶的時候，只是指望『已經買了雅達利2600遊戲機的人，儘可能也多買這一套卡帶』。

換言之，雅達利存在內部資源整合和推廣績效考核上的斷層，遊戲卡帶推广部門不願意自己的預算被遊戲機部門沾好處，除非對方跟他們分攤推廣和_圖_書預算開支。

威廉·克拉克算是小功無過，執行層勤勤懇懇。

顧驁笑笑，環視了一下手下：「如果你能保證不亂說我公司的商業機密的話，可以旁聽我們的經驗討論，一會兒我空了再跟你聊。」

有外人旁聽，能夠不怯場，又不說不該說的，把問題分析到這一步，已經是很不錯了。

他在跟手下的心腹們總結生意心得——此處的心腹，主要包括天鯤美國的總裁舒爾霍夫，以及其他幾個無名龍套（包括史育朱）。

最可怕的是，這裏面一直到執行層為止，有太多的單線聯繫了——國務卿的方案，總統接受之後，並不是國務卿的人執行的。

……

未來，遊戲機還是會出現硬體技術的迭代，是否在迭代之年，打造一款足夠市場統治力的第一方遊戲，並且傾注足夠的資源，會比光靠在主機硬體性能上堆疊資源，綜合市場效果更好？」

偏偏舒爾茨還不能恨基辛格，只能恨自己的幕僚不爭氣，基辛格給你好牌你都自己打爛了。

低容錯率，倉促決斷和動手，還不讓你抄作業非要抄，出問題就是大概率了。

雖然總統知道這事兒不怪他，因為出問題的預案，是舒爾茨的幕僚提供的。

從舒爾茨國務卿，到威廉·克拉克顧問，都感受到了壓力。

他完全知道，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急著在總統面前顯示自己的「先知先覺」，剛拿到基辛格送給他的妙計后，第二天就要把「乙方陪跑方案」補齊、並送呈總統顯擺的話，他完全是有時間，慢慢把陪跑的中策下策做得更完美的。

潛台詞就是：演員總統缺乏自m.hetubook.com.com己的觀點和判斷經驗，還是多聽一些吧。哥就是因為知道你這種人不能只聽一方，改不了的，所以不想直接給你效力，免得吃力不討好。

剩下的，沒必要當著威廉·克拉克，說得太清楚。

這樣一來，就更顯基派的英明先知。

殊不知，眼下最頭疼的決策暴風眼，以及最需要追究責任的點，卻是在萬里之外的美國，華生頓，白宮橢圓辦公室。

與網狀結構相比，單線聯繫的容錯率太低了。

他太想在總統面前證明自己的先知程度了。

舒爾茨此時真是懊悔得要死。

還撂下一個觀點：您是演員出身的總統，從政經驗原先不夠豐富，您任期內是不能放棄「三策病」的。

只不過用藥太猛，不講究藥性的君臣調和，所以出了點副作用。但副作用是疼在小弟身上，美國人內部問責一下，對外咬死不鬆口，蠻橫一下，也就是了。

「總統先生，確實是我們在核實對外策略、以及給CIA的授權的時候，審核上有些魯莽了——當時決策太倉促，而且允許一線人員『便宜行事』的備選方案看起來又不夠傾向性明確，所以造成了這種情況……」舒爾茨國務卿委婉地道歉。

總統先生剛剛在專線里秘密挺了阿根廷人，給他們吃定心丸。

他這一年多來一直道不得行、志不得申，被舒爾霍夫和顧驁的營銷戰術派系壓得死死的，只能做一個執行層，根本沒有決策權。

做完這一切，顧驁示意舒爾霍夫繼續發表意見。

這事兒肯定是賴不到基辛格頭上的，因為基辛格正式秘密遞交給舒爾茨的方案，是不包含這些內容的。和*圖*書基辛格自己留了證據。

顧驁此刻跟他分享日本同行的成功經驗，他當然不服，心裏想的還是「要是美國這邊也無所不用其極炒作，我也可以成功」。

明說了讓你別抄作業，你還抄，還抄錯，這總不能怪丟作業草稿的人吧。

「我覺得，這次在日本的推廣成功，有個最大的特色就是實現了由軟到硬的推廣，跟雅達利當年的廣告潮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雅達利時期，遊戲機的推廣已經在前幾年完成了，光靠慣性滾動就能繼續出貨。

最後，反正是基辛格沒想再出山直接蹚渾水，婉拒了。

「您是……威廉·克拉克顧問？」顧驁掃視了一眼來者，就認出來了。

至少，威廉·克拉克顧問，上門來拜訪的時候，顧驁真的是在干這件事情。

當然潛台詞就意味著不能明說，對方慢慢體會。

單線聯繫的好處，是一旦出現叛徒，或者有某一個環節被敵人抓住，泄密的範圍會儘可能小。

顧驁：「沒什麼，我覺得商業經驗都是兼通的，說不定你還可以給我們提點意見呢。」

顧驁聽了史育朱總結的心得，也不急著打擊他的積極性，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舒爾霍夫回答：「舒爾霍夫，你覺得呢？」

他的幕僚也上行下效，好心辦壞事，把一些不夠明示的中策下策混了進去——舒爾茨事後復盤，據說他的幕僚還貪省事兒直接抄了基辛格帶的研究生、約旦王儲阿卜杜拉的一些廢棄草稿。

不過電話剛剛掛斷，總統先生就變了一張臉色，開始斥責自己下屬那些人的無能亂來。

「……所以，我們這一次的推廣成功經驗，證明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