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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謀

作者:蓮靜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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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帝后和睦結同心

第八十九章 帝后和睦結同心

福全點頭:「是,額娘說過,但凡有了孩兒,做娘的總會替孩兒著想,想來為了小格格,妍姝也自當珍重。」
春禧默默退下,自她以下,這寢宮裡服侍的人全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娘娘,您先略躺一躺,秋禾已經差了小尹子去前邊看了,皇上說了今晚上過來,便一定會過來。」
「讓他進來。」皇後起身,柳笙兒趕緊給皇后披了件衣裳。
小尹子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這是索大人讓奴才給娘娘的。」
康熙的聲音越發輕柔:「獻出你瑪法過世時的撫恤銀子,就不怕天下人說你不孝?」
這樣的女子,即使你不愛她,不憐惜她,但是你卻不能無視她、遺棄她。
赫舍里知道皇上的意思,向來在這後宮之中,皇上要見妃子,便可召妃嬪來乾清宮侍寢,只是並不留宿,歡好之後妃嬪便要獨自到偏殿里去睡,等天亮后再各自回宮。唯獨只有皇后,可以在自己的坤寧宮等待皇上駕臨,與皇上同床共枕到天亮。
春禧低垂著頭,面色微紅,皇后則笑意柔柔,越發和顏。
「回皇上,皇後娘娘給皇上送來『消夜』,不知是否現在端進來。」
「笙兒,你去小廚房吩咐準備幾樣點心,記得要清淡。秋禾,幫本宮更衣。」皇後起身來到妝台之前,柳笙與秋禾不敢多言,立即照辦。
「讓你費心了。」康熙拉著赫舍里一同坐在炕上,春禧奉了熱茶擺在炕几上。
福全稍怔:「妍姝自生產後身體並不十分好,小格格因胎裡帶的病,也是三災八難的。臣已請了孫院使安排婦人科最好的醫正前去料理了。」
「豈止是煩心,簡直是難辦得很!」康熙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便看了一眼春禧,「這茶淡了些!」
她的眼中含著點點的淚光,但是唇邊卻展著極美的笑容。
「這是瑪法過世的時候,皇上和太皇太后賞的,臣妾與臣妾的家人商量過,願把它捐出來,一同賑災。」
康熙似是詫異:「學hetubook•com•com烹飪?她原是不喜歡的,上一次被罰在膳房,也沒見她有心思學個一二,如今怎麼想起學這個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后恭敬地行禮,只是這身子還未蹲下來,康熙便迎過來攔下了,「如今入了秋,夜裡便有了涼意,都這會兒子了,你怎麼還過來?」
「是朕疏忽了,今兒個太晚了,諸王喝了茶都先回府吧,餘下的明日再議。」
「尚還自在。」康熙默默重複著,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眼眸里漾起淡淡的暖意,「她竟自在?這些日子,她都在做些什麼?」
小尹子想了又想:「像是為了南邊的軍費,聽說定南王、雲南王他們幾個又上了摺子,要朝廷撥銀兩增補軍費。」
「娘娘,小尹子回來了。」坤寧宮另一位大宮女秋禾入內回稟。
眾王皆是面露笑意,皇上便擺了擺手:「即如此,就端上來吧。」
皇後接過來展開一看,便立時明白了:「行了,你下去吧。」
福全應了:「昨日中秋,才剛去過。額娘一切安好,謝皇上寄掛。」
皇後面色微紅:「臣妾過來,是有件事情想同皇上商量。商量完了,臣妾便會回去。」
「聽額娘身邊的人說,昭妃娘娘在跟宮人學烹飪。」福全回道。
皇后聽了點了點頭,便在鄰窗的大炕上那金黃色的綉墊上坐下,心中像壓了塊大石,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份情,實在讓少年天子難以承載。
現在得空停下來細想,心裏不由暗暗發冷,太皇太后終究是信任自己還是不信呢?按理說這是她第一個重孫子,應當是在慈寧宮裡生最正當,再者也該由皇太後來照應,卻派給了自己。若是沒有之前桂嬤嬤那檔子事,赫舍里芸芳倒可坦然面對,可是現在,她怎能心裏不犯嘀咕呢。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外面有了動靜。
赫舍里輕聲說道:「不怕。」
這樣一雙俊目含著彷彿此生也化不開的濃情厚意,那樣定和*圖*書定地注視著赫舍里,倒讓赫舍里的臉越發紅潤。今晚的赫舍里煙眉秋目,凝脂猩唇,少了平日的端莊雍容,多了幾分瑰麗嫵媚,特別是那分含羞帶怯的一低頭的溫柔,著實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心動。
康熙點了點頭:「也好。常寧鬼點子多,他若常去鬧鬧,她也會覺得日子過得有趣些。」
乾清宮懋勤殿里,康熙與幾位議政王正在議事,李進朝入內悄悄沖顧問行遞著眼色。康熙見了,便停了下來:「什麼事?」
「若是朕也疑心於你呢?」康熙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孤寒,彷彿一切皆被懷疑,龍目炯炯,天子威儀瞬時讓人感覺凜然莫侵。
早早候在此處的皇后赫舍里立即請安。
也許皇瑪嬤是對的,他不敢去想,在這後宮之中,皇后之位,如果不是她,若換作妍姝或者東珠,他是否能這樣省心?
皇后微微蹙眉。
而自己作為男人,可以不愛芸芳,但作為皇上,卻不能不要這個皇后。
福全點了點頭:「如今五弟在學問上的確精進不少。」
「可知輔臣為何不應?」皇后又問。
坤寧宮中,親自安頓好榮常在,皇后這才回到自己的寢宮,梳洗之後換上寢衣,雖眼見時辰已晚,卻不敢去睡,只是站在鏡子前照了又照。
而接下來,赫舍里又遞給他一張銀票,康熙展開一看,更為意外:「這是?」
皇后淺笑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苦澀:「芸芳並不完美,為了皇上,芸芳要變得完美;芸芳並不大度,為了皇上,芸芳要成就大度;芸芳不會忍耐,為了皇上,芸芳要學會忍耐、學會克己。芸芳害怕孤獨,但為了皇上,芸芳守得寂寞。一切,只求皇上,不要嫌了芸芳、厭了芸芳。」
「哦?皇后請講。」康熙直視著皇后。
「皇兄。」康熙單獨留下福全,「妍姝還好嗎?」
赫舍里抬起頭,對上皇上的眼眸:「別人怎樣說,臣妾都不會在意,臣妾只在乎皇上如何看待臣妾。」
「常寧還去找www•hetubook.com•com她問學嗎?」康熙又問。
「原本皇上親政,後宮之中應該為太皇太后、皇太后、太妃們以及諸妃嬪、公主阿哥們增加月例銀。就是近前服侍的人,宮女、太監、女官們也當各有獎勵。」皇后說到此處,特意微微一頓,看皇上的臉色果然變了又變,又繼續說道,「只是臣妾覺得如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世非承平。內有黃河水患,外有沙俄挑釁。這個時候後宮當以節儉為天下表率,所以臣妾想縮減後宮開支,將節餘內孥銀兩獻出,支持皇上修堤賑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不多時,皇后收拾妥當,帶著人往乾清宮而來。
赫舍里依舊是柔柔地看著皇上:「人前強言歡笑也好,人後獨自垂淚也罷,只要皇上好,芸芳便好。」
「得了空,你記得提點一下李進朝,以後這懋勤殿里,不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話都能進來回稟的。」說罷,康熙起身向外走去。
赫舍里則起身親自將春禧扶了起來:「皇上錯怪了春禧,如今夜已深了,這茶不宜過濃,否則雖能提神卻也傷身,春禧將茶沖淡了呈上來,正是細心妥帖。」
「奴才不敢。」春禧默默退到一邊。
太監小尹子入內回話:「回皇後娘娘,皇上今兒怕是不能過來了。乾清宮懋勤殿里現在還留著幾位王爺正在與皇上議事,聽說是出了大事。」
「晚了,皇兄也去吧。」康熙笑了笑,他的眼睛如同春日里剛剛融化的雪水,溫暖,明媚,柔和,卻帶著一絲天然的凌冽。
福全心裏暗暗一驚,行了禮,便退了出來。
「是。」小尹子退了下去。
懷裡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大清的皇后,赫舍里芸芳。
「妾之所願,無怨無悔。」她珠華內斂,雙眸含情。
「皇上遇到煩心事了?」赫舍里細細端詳著皇上的容顏,小心翼翼地問道。
四目相對,康熙的龍目閃著耀眼的光澤,彷彿可以洞穿前世今生一切喜怒哀樂,他那樣目不hetubook.com.com轉睛地盯著赫舍里,那目光中閃過懷疑、陰影、寒星。
康熙怔愣著。
這讓康熙很是震驚,在這一瞬,他的心彷彿被赫舍里芸芳輕輕叩開了一道縫隙,他正猶豫著是否讓她進來,於是他嘆了口氣:「想要完美、想要大度、想要忍耐,須知這一切的背後浸潤的正是不為人知的苦楚。」
「皇后!」他將芸芳摟在懷裡,撫著她的身子,突然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皇后又清減了許多。
很快,菜點端了上來,皆為清淡的粥羹,精緻的點心,還有爽口的小菜,康熙與諸王用得很香。
「是!」顧問行愣了一愣,趕緊誦道,「皇上起駕東暖閣!」顧問行琢磨著皇上話里的意思,心裏竟撲通起來。
此番話說完,寢宮裡靜悄悄的,彷彿只有帝后二人的呼吸聲。
又想起晨間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太皇太后交給自己的這個差事。太皇太后說榮常在產期近了,在仁妃宮裡怕是不妥帖,畢竟這是皇上的第一胎,須得萬分謹慎,必要自己這個皇后親自照應才可放心。
赫舍里的話,讓康熙很意外。
康熙淡淡一笑:「也許,有人會說你沽名釣譽。」
「不必了。」皇后側身歪倚在引枕上,閉著眼睛彷彿是在養神,實則思緒甚是複雜。昨兒是十五月圓之日,按禮皇上應當來坤寧宮就寢,可是皇上在宴席過後便推說自己多喝了幾杯,略有些乏了,就歇在乾清宮裡沒過來。若是皇上刻意冷著自己,卻又是打發李進朝來傳話,說是今晚上過來。皇上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不上親厚也說不上疏離,總是透著一分客氣,不像夫妻,倒像是……皇后嘆了口氣。
皇上的話里透著難得的親切,皇后心中瞬時覺得暖暖的。「聽奴才們說皇上今兒忙了一整天,晚膳也沒用好,直到這個時辰還在與諸位王爺議事,怕皇上勞累得忘了寢食,就趕過來看看。」
「顧問行。」康熙叫了一聲,顧問行趕緊上前:「奴才在!」
春禧立即跪了下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並未解釋一句。
康熙心頭一震:「皇兄近日可去看望寧太妃了?寧太妃身子可還康健?」
福全沒有回答。
太皇太后的話說著極是和緩,但是在赫舍里聽來,卻如同負著千釣,心事重重回到坤寧宮,便讓人打掃後面的院子,又與宮正司一道為榮常在挑選近身侍候的嬤嬤和宮女,著實忙了一整天。直到晚膳前才將一切收拾妥當,又親自迎了榮常在,與她一同用了膳,看著她妥妥噹噹搬進東小院,這才喘了口氣。
「皇后現在哪裡?」康熙問。
「是何大事?」皇后問道。
皇上濃翹的長睫微微顫著,掩蓋了眼中的銳利與疑慮,往日里肅穆如寒星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如陽光下的漾漾春|水,可以將萬事萬物沉醉融化其中。
康熙略一遲疑,康親王倒笑了:「皇后真是皇上的賢內助,知道皇上與臣等夜談,特送來『消夜』,臣等也是有福了。」
康熙看著皇后:「今兒太晚了,朕此時再過坤寧宮,怕是動靜太大……」
皇上略點了點頭:「還是皇后細心,是朕怪錯了,讓你受了委屈!」
「說是黃河跑了水,河道總督上了摺子請皇上要開國庫賑災,不過輔臣們攔著不應,如此兩下里正僵著。」小尹子回道。
康熙不由伸手將赫舍里攬在懷裡。
赫舍里依然說道:「不怕!」
康熙略點了點頭:「妍姝自小身子便不好。如今心中鬱結,必得好好調養才是。只可惜朕不能親自探往,就勞皇兄費心了。」
福全一滯,想來這個她應該指的是東珠,便答道:「昭妃娘娘一切安好,只是起居簡陋、用度拮据。但娘娘尚還自在。」
皇上開口,諸臣退下。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在東暖閣候駕!」顧問行說。
康熙頓了頓:「她?也還好吧?」
「娘娘,是不是端碗安神湯來?」柳笙兒從旁打量著皇后的神色,輕聲問道。
跟著皇上進了東暖閣。
康熙輕撫著皇后的肩:「削減月例,你不怕她們說你苛刻?」
福全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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