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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謀

作者:蓮靜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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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酒意詩情誰與共

第一百四十章 酒意詩情誰與共

王熙秦稱國庫入不敷出,究其原因有二:一為滿洲親貴圈地卻不事耕種,導致大量良田荒蕪;二為人丁稅過高,導致百姓不敢生育,或攜家帶口流離失所,致使人力不足。今有二策,可對症下藥:一是攤丁入畝,二是改糧為瓷。
一切,就像一個被抽動的陀螺,一鞭子抽下去,他已經開始了轉動,後面的事便有些身不由己。
是啊,學得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在此之前,她從未奢求過什麼,更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境遇。但是,現實就是現實,她得到了,得到之後,心態便有了稍許變化,她想保住這一切。至少,是讓所有人以為,她真的擁有了這一切。
寧香一邊小心打量著東珠的神色,一邊細細品著她話里的意思,覺得似乎十分有理,當下更是佩服萬分,怪不得皇上對昭妃如此念念不忘,她的確不同尋常,這天大的變故若放在別人頭上,怕怕整日都要哭天口喊地要死要活的,而她卻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
這一大車的話,自然也是東珠所教。
看似一團和氣的蒙古,旗屬之間也存在著由來已久的矛盾,因分賞一事吵鬧不休,北邊局勢一觸即發。
「難過?我為何要難過,不管是皇上還是我義父鰲拜,他們都做了他們想做的事,如今成王敗寇。勝的,史書里千載稱頌;敗的,趕赴黃泉早死早投生。而我,也得了自己的安生。」
看到寧香可憐巴巴嚇得要哭的神情時,康熙苦澀地笑了。
很快,她便得到了冊封,成為正式的小主,皇上的寧常在。
寧香驚愕地發現,康熙眼中竟然有淚光閃過,她覺得自己一定看錯了,皇上為什麼會哭呢!下一瞬,她先嚇得哇哇痛哭起來。
此時,康熙則與三位漢臣在御書房議事,龍案上堆著十幾封奏摺,大多都敞開平放著。龔鼎孳與王熙手上也各拿著奏摺,眾人一邊看,面上都是嚴肅的神情。
然而,這一切,表面上都與東珠無關。
如今自己怎樣都不打緊,唯願父母兄長能夠順利度過此劫。
「所謂改糧為瓷就是將北方荒蕪的田地改為瓷窯場,招募流民做工,此為開銀錢之源;所謂攤丁入畝,是將丁銀攤入田賦,由地主承擔,一改往昔按人頭交賦的舊曆,所以百姓們不必為了逃避丁稅而少生孩子,此為開人力之源。二者合一,國庫之急即可得解!」費揚古一字一句仔細解答。
接著,新一批秀女入宮,他們當中有漢臣的女兒、南方士族的才女,也有赫舍里、鈕祜祿、瓜爾佳等八旗顯赫姓氏的代表,當然,還有曾經的罪臣之後。
「一連幾日,眾卿在早朝上奏的,都是催銀催餉之事;下了朝,朕這御案之上擺的,也都是這樣的摺子。三位愛卿都是飽學之士,官評又向來清正,故,朕想聽聽你們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見。」 康熙一臉心事,誠摯地看向三人。
「寧香,若是你辦得到,就幫我去侍衛營照看一下我阿瑪,給他送兩床厚實的被褥,那裡的床板太硬。我阿瑪年輕時腰背都受過傷,我怕他難挨。還有,天氣冷的時候,給他送壺熱酒,備兩三個小菜。他最是貪杯,有了酒菜,寂寂長夜也就可將就了。」
「奴婢僭越了,奴婢萬死,求皇上恕罪。」
蘇麻喇姑心事被揭,立時微怔,又細細琢磨著孝庄的話,便知如今這祖孫二人間隙已深,各人都被架到樑上,偏偏誰又不肯給誰遞梯子,就這麼兩下里僵著,自己一個奴才急得什麼似的,可兩位主子卻毫不在意,真真叫人頭疼,想來,便是一臉憂慮。再想到那冷宮裡的昭妃,蘇麻更是心悸,那樣一個玲瓏剔透的聰明人,如今卻又是這麼一個下場,可見在宮中,當主子有時候倒比奴才還要難。想到此,蘇麻喇姑便咽下了原本想要說的許多話,靜靜地站在旁邊,不再出聲。
再者,東珠的聰慧,于政治上過人的眼光和胸襟更讓他感到灰心。
蘇麻喇姑趕緊笑了笑:「常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高壽,經年累月,見得多了,什麼事都看得明鏡兒似的,也好提點著子孫,少走彎路,少跌跟頭。」
「罷了,那就讓她如願吧!」
「皇上恕罪,寧香再也不敢了!」寧香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那一晚,對寧香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她終於成為了皇上的女人,真正的女人。
這一切的舉措,讓他成功平撫了內亂,安定了人心,也漸漸在朝政上得心應手起來。
「朕不僅要讓先帝欣慰,更要讓先帝和歷代祖宗為朕驕傲。但這些朕想做的事情,光靠雄心辦不成,得靠智慧,靠賢才幫襯,所以,朕想讓你們幫朕推行兩項新政。」康熙說著,竟然站起身,鄭而重之地朝三臣行了一個漢人間的揖禮。
康熙面色微苦:「自大清入關以來,滿洲親貴跑馬圈地,佔了不少漢人的良田,卻又不善農耕,致使良田荒蕪,甚至淪為馬場,而漢人失去土地,流離失所,又因高額的丁銀,漢人甚至都不敢生孩子,長此以往,良田無人耕種,土地無所出,國庫怎能不空?」
寧香坐在下首,怔怔地看著東珠,神色頗有些不解:「主子,你可是糊塗了,才剛奴婢講給你聽的,你當真不難過?」
是的,寧香這個時候才清醒過來,她忘記了,自己不是昭妃,普天之下,只有一個昭妃可以那樣毫無顧忌地皇上說話,而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
蘇麻喇姑面色一僵,隨即無奈地笑了:「什麼都瞞不過老祖宗的眼睛。」
那是兩個規規矩矩的楷書恕和導。
寧香說,hetubook.com.com那不過是她跟廢妃學的字罷了。
一些開明漢臣正饒有興緻地聽著,康熙也正想適時力推,不料顯親王、康親王、平郡王、承郡王等守舊派卻惱了,先是粗暴打斷王熙的奏報,又以漢人賊黨欲以奸策動搖大清國本之名與眾漢臣開戰,朝堂兩派相爭,硝煙迷漫,亂了體統,更讓康熙苦心籌劃多時的新政成為炮灰。
「原本那些旗主王爺就不善耕種,地荒著也是荒著,皇上將他們的荒地收回改建窯廠等各種買賣,自此免了他們的田賦,也不必攤人頭稅,燒的瓷器、做的物件還可通過內務府專權賣給皇家,如此一舉兩得,豈不比他們以前收租賺得多?這內務府和皇家買賣的專辦權,就是皇上能給他們的。」
退朝之後。
康熙目光深遠,說出自己心中打算。
東珠默默吃著酒菜,寧香的表現與心思,她早已窺到,但卻不會傻傻地點破,畢竟不管怎樣,寧香也算是念舊的,宮裡一向捧高踩低,寧香還能來此探望,也算難得了。
安親王府院中,岳樂與費揚古坐在亭院中,面前的桌上擺滿精緻的菜肴,岳樂絲毫沒有胃口,而是愣愣地看著費揚古代:「什麼叫改糧為瓷,什麼又是攤丁入畝?」
三臣對視。
而那一晚,對康熙來說,從心理上,他覺得自己輸得徹頭徹尾。他終究無論如何努力,也不會再有機會,成為她心目中真正的男人了。
這種感覺就像偷來的饃,終究也是解餓的。
那番話,只聽了一遍,便牢牢記在心裏,那兩個字,康熙也反反覆復看了很多遍。
是的,他糾結與計較的正是如此此時的東珠還會不會單純只是為了自己這個人。
孝庄白了一眼蘇麻喇姑,心裏立時明白她的意思,原是想讓自己出手,幫著皇上推行新政。可她卻偏偏不吃這一套,當下便給駁了回去:「行了,你這人一向不多話,今兒連哄帶勸的,這是又想讓我當惡人,兩下里協調顧全?我才不呢。眼下鰲拜才剛覆滅,親王黨自恃新貴不肯讓權,皇上又正是一腔熱血乾坤獨斷,雙方已然勢同水火,誰也不讓誰。這新政啊,怕是難成。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理兒啊,皇上要是不明白,就等著跌跟頭吧。這次,哀家不管。」
是的,正是一個「恕」字與一個「導」字,解開了他心中盤踞多日的難題。
為什麼會這樣?滿臣、漢臣、貴戚,哪一個不是食君祿、受國恩、為民養的重臣,哪一個不是口口聲聲稱為了大清,為了皇上,可實際上,各個都是嘴上說著社稷,心裏想著自己,但凡有半分對自己私利有礙的想法,不管是對朝廷和百姓有多好,也都會拼了命地反對。
寧香說得興高采烈,滔滔不絕:「再者,這些家裡的事,那些王爺們根本不管,https://www.hetubook.com•com所以皇上原本也不必同他們商量,只請皇后出面給他們的福晉們放放風,就說這穩賺不賠的好事是狼多肉少,誰先去內務府簽了文書便可先得,晚了就沒了。保準兒他們一窩蜂兒似的搶著辦了。」
「『皇上』不是一種稱謂,它是天下蒼生福祉所倚。大清朝廷,不是滿族的部族政權,皇上也不是滿洲一隅的酋長。大清要強盛、要做到滿漢一體,萬民同心。要萬民同心,就必須要先去人心中的怨氣,要化解怨氣,便要懂得一個恕字……而後便是一個導字。」
那兩個字,是東珠教她寫的。
冷宮,東珠所居的陋室,破舊的床板上擺著簇新的錦被,堆著各色物件,甚至還有一床罕見的白熊皮褥。而那張掉了漆皮的小小的炕桌上,此刻擺著幾樣精緻的菜品,東珠正在狼吞虎咽地用著膳。
東珠笑了:「這不是挺好的嗎?寧常在,如今的你已經不是奴婢了,你不僅可以光耀門楣,還能時常來接濟我,於你於我,都好,你就安心做你的常在好了。不,不是常在,最好能夠步步高升,成為貴人和皇妃。那樣,我的日子定會更好過。」
王熙端詳著康熙的神色,推斷其已經有了打算:「看樣子,皇上已經有了通盤的考慮,臣等願聞其詳。」
或許是她第一次「侍寢」之後回到承乾宮,從旁人對待自己的變化開始的。不管同為奴婢的宮人們是如何鄙視與譏笑,但終究還有著一種最強烈的情緒,那就是羡慕。是的,羡慕自己的好運,羡慕自己從此成為主子,成為皇上的女人。
康熙十分贊同:「敬修所言極是,查,當然要查。孝升,你是刑部尚書,這事交給你,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但必要敲山震虎。」
可是,在這些理由里,到底有沒有一絲一毫是為了自己呢?
事情的發展正如孝庄所料一般無二,第二日康熙上朝,諸王老臣以「國庫告急,諸事怠廢」為由向康熙發難,聲稱六部無銀辦不了差。王熙等人便藉機提出了新政。
孝庄搖了搖頭,一臉苦澀與無奈:「老祖宗?你可別這麼叫,但凡聽到這三個字,我就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三臣沉默,王熙更是一臉感動:「先帝若知今日,定當欣慰。」
當年反對自己的,明裡暗裡,只一個鰲拜,而如今,彷彿整個朝堂都在反對。
岳樂撫須點頭:「這兩項舉措,的確可解百姓之苦,開國庫之源,是順時之舉,也是仁政德政。如若能夠推行,自然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只是……但凡有私心的臣子和親貴,都不會樂見其成的。王爺想一想,如今朝堂之上的大人們,誰家裡沒有私田?攤丁入畝就是加重了他們的課稅,他們定然會反對。而招了流民去做工,自然少了人手幫工種地,這些個勛臣大人們,誰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願意自家吃苦受累的?」
康熙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寧香的下巴,逼其與自己對視。
此後,康熙通過赫舍里恩示勛貴福晉和命婦,在馭人的同時推行了新政,而後又以提拔寒士,重用漢臣,革新朝政,廢除圈地、逃人等舊法暖了天下人心。
蘇麻喇姑平心斂氣,越發恭順小心:「太皇太后,皇上在御書房召了三位漢臣商量新政,直直聊到宮門落鎖才叫出去……」
康熙眉頭微擰:「能給他們什麼?」
「她告訴你這些,無非是想讓你討朕的歡喜,是嗎?」康熙盯著寧香。
其實,每件事,都與她有關。
龔鼎孳與王熙對視,未語。
東珠狠狠啃著一塊燒餅夾肉,神色專註:「我阿瑪一生謹慎,在朝堂暗流之中沉浮了這麼些年,雖然如今淪落到守宮門的境遇,但多少算是善終了,沒有抄家滅門,沒有斬草除根,我還有什麼可難過的。」
孝庄不以為然地笑笑,隨即說出口的話頗有些發牢騷的意味:「皇帝心太急了,怕是明兒個早朝又要自己給自己上奏疏了。」
這讓三臣萬分驚愕,三人立即起身還禮,更越發隆重表態:「皇上儘管明示,微臣定當竭盡全力。」
費揚古:「王爺一語直擊要害。沒錯,此舉於國於民有利,卻動了那些貴族老臣的利益,所有的親王貝勒、勛臣官吏,怕是都不會樂見其成。」
不會,他孩子氣地搖了搖頭,比之在朝堂上所有人反對他的時候,還要心灰意冷。他確信,東珠提點寧香來幫自己,只是因為她的「大義」,而不是因為「私情」。
王熙聽了,自是一臉感慨:「太祖、太宗兩朝連年征戰,國家稍有進項悉數充了軍費,故從先帝起,有意休養生息,先帝一片良苦用心卻又遭到滿洲親貴的反對,如今到了皇上親政,國庫竟然幾無可用之銀,實在是」
康熙點了點頭,不禁輕嘆:「雖是一邊查著案子,可這國庫的窟窿朕還得補。後宮之中,自太皇太后以下,太后、皇后以及諸宮和內務府都在節省開支。朕是即感動又汗顏,國家大事,不能只靠幾個女人節衣縮食。朕覺得,節流固然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是開源。」
「皇上不要想著他們如何不好,而是想辦法讓他們好起來。世人都愛把外面的往家裡拿,都不願把家裡的外往掏。所以,在皇上讓他們讓出土地、權力之前,先想想能給他們什麼?」寧香一臉明媚。
寧香立時點頭應了。
「主子心大量大,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能難倒你的。可奴婢卻只是個沒眼界的小奴婢,如今奴婢突然變成了……成了寧常在,主子」寧香羞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話。
康熙自嘲地笑了。
不管是康熙與三位臣子在乾清宮書房的議事,還是諸臣子間的談論,很快便傳進了慈寧宮。蘇麻喇姑入內回和*圖*書稟的時候,孝庄正在專心致志挑著內務府送來的綉樣子。
只是單純地想要幫助自己脫困的心思,到底有還是沒有?
寧香以頭觸地,嚇得渾身直抖。
見康熙一直不語,只靜靜地撫著紙上那兩個字,寧香想了想,憶起東珠的話,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但是康熙心中明白,這一切皆是東珠的巧謀與智慧。然而,理智告訴他,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東珠,雖近在咫尺,卻唯有相忘宮闕。
只是她做得越發巧妙而無痕迹。
說完,康熙俯身,將寧香抱起,一步一步走向龍榻。
這話聽來那般耳熟。
所以,她才看不上自己的,對嗎?
東珠喝了一口酒,長長地嘆了口氣。
就是那種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心意,有還是沒有呢?
帶著滿心挫敗感的康熙獨自一人居於龍座,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昔日與鰲拜對決時自己所說那番慷慨的施政抱負言猶在耳,這麼久過去了,卻無沒半分進展。
寧香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少年天子愁眉難解之時,晚間在寢宮,看到了寧香學的字。
為了江山社稷,為了新政,為了百姓,他隨便一想,便可得到的那許許多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東珠這麼做的意思,他明白。
寧香將一大車話痛痛快快地說完了,卻發現四下里靜靜的,康熙仍是沒有接語,寧香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學舌有沒有出紕漏,也不知道康熙無悲不喜的淡定面色到底代表著什麼。突然,她怕了,她立時跪了下去,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沒錯,又一次讓孝庄料到了,康熙在與三臣聊了兩三個時辰之後,三臣便各自上了倡議新政的摺子。
龔鼎孳立即應聲:「微臣領旨。」
不知怎的,康熙心裏酸酸的。
原本以為,只要除了鰲拜與遏必隆,扳倒輔臣奪回皇權,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思獨斷乾坤匡正帝業,但很快便發現,自己把朝堂上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鰲拜雖死,但其勢力盤根錯節,朝堂上更是積弊深重,自己的主張難以推行。
康熙看向王熙:「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之所以親近你們,有事願與你們相商,就是因為你們明白先帝執政的艱辛,理解先帝的遠見,朕知道當年先帝那份《罪己詔》,其實是在給朕爭取時間,每一條都不是錯,而是先帝想做卻沒做成的憾事。」
寧香低下了頭,她不知道東珠此時說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雖然皇上和自己並沒有發生什麼,雖然她也明白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東珠好。可是,她沒有將這一切和盤脫出,至於為什麼,她也說不清。
熊賜履卻搶先開口:「國庫虛空,歲入不足,一應事項難以開支,這是實情。但眼下這萬難的局面又是誰造成的呢?微臣以為,若不徹查,就算皇上想盡法子補了這天大的窟窿,日後也會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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