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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紀事1·初入深宮

作者:蓮靜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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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芙蓉新落鐘山春 第一章 太子

第二卷 芙蓉新落鐘山春

第一章 太子

「丫頭!」朱高熾覺得今日實在舒心的很:「所以你喚孤為胖公公,孤也應下了,如此,你還會為孤診治嗎?」
那人啞然失笑,不置可否。
那人收了笑容,仔細凝視著她「好說」,上下打量,隨即看到她手中的編好的竹籃。還有不遠處地上的折柳,不由面上一黯,「玩什麼不好,這柳條剛剛抽頭,就折下編筐,豈不可惜?」
若微把嘴一撇:「小氣!」
那人終於下了決心:「且依你一試!」
劉太醫撫須而道:「姑娘既然長在杏林世家,自小耳濡目染,應該得以真傳,昨日看這方子,老夫拍案稱奇,太醫院一直為殿下擬的都是『補中益氣湯』,而姑娘這方子,卻加入党參、川芎不知何意?」
若微低頭沉吟片刻,隨即一仰臉,展顏一笑:「如此,就更要傾力以赴,為了天下,為了皇長孫和太子妃,若微願意冒死相往!」
若微點了點頭:「我娘是十全才女,日日|逼我學琴棋書畫,可是我志不在此,因為外公是杏林高手,而我娘是他唯一的孩子,所以也多少繼承了一些衣缽,家中所藏醫書甚豐,我常常偷偷去看,因為喜歡,所以在所有技藝當中,以醫理藥學最精」,說著若微撅起了小嘴,有些難過的表情自然流露出來。
太子妃先開口了:「若微,你不必驚惶,這位是太醫院院使劉純劉大人。」
那人笑著點了點頭。
若微只得從花叢中閃身走出來,端端正正的行禮,並問了一聲好:「胖公公好!」
「那就是了,太子殿下連日督戰辛勞而胃氣下降,飲食不周,則內有血瘀、中氣不足;又因誘因,過力受風。所以才致無力之症,而『補中益氣湯』中沒有活血化瘀的作用,而且藥力很弱,是溫良之方,如今太子殿下之症越見加重,若要痊癒,雖不能以虎狼之方以猛葯相治,也要三分治、七分養;其中,七分養就是加入党參、川芎為藥引子,三分治就是以『蘇厥散』和針炙相佐,再調理飲食,方可復之。」
紫煙淺淺一笑:「殿下多慮了,我們姑娘哪裡和_圖_書是那樣小器之人,不過是一回來就扎在書房,翻書查典,特意囑咐,不得打擾,連午飯都沒吃呢,可能是咸寧公主又給出了什麼難題,想著法子破解呢!」
而室內一心專註的若微充耳不聞窗外事,細細為太子朱高熾寫著醫治四肢無力,虛胖體弱的方子。
「放心,我的方子,你可以拿到太醫院給他們看,葯也由他們抓,你要是怕的緊,還可以從民間找些相似的病人,以身試藥,確實有效,你再服,這樣可好?」若微說的頭頭是道。
「你們下去吧!」一個微弱的聲音緩緩說道。
朱瞻基點了點頭:「這小姑姑定是又無聊的緊了,總是想法子捉弄若微,也罷,那我就先回了,你可一定要代為解釋,別讓妹妹誤會了!」
可是那人居然一掃之前的哀怨病態,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會岐黃之術?」
那人不由一愣:「怎麼?」
若微這才發現,他與一般的公公不同,於是大驚失色:「咦,你有鬍子!」
若微抬眼看了一下太子殿下,太子高高在上,和顏悅色,並沖她眨了眨眼睛,若微心中念頭一閃,為何不說是我開的方子?是啦,太子殿下仁厚體恤,定是怕太醫院一班太醫面上不好看,畢竟自己不過是九歲的稚子,又是女孩子,所以才說是我獻上的,於是沖劉太醫甜甜一笑:「劉大人太客套了,那方子不過是我外祖父留下的,于醫理,若微可是不通,豈敢胡言?」
那人不怒反笑:「那現在,又為何要將它送給我?」
一席話講來,有理有情,還給太醫院圓了臉面,劉太醫面上這才和緩。
「好,那我回去寫方子,對了,你住在哪兒?我怎麼給你呢?」若微嘟囔了一句:「這宮裡太大,像個迷宮,很多地方我都不認識,也不能去!」
若微心中已然明白,立即又深福一禮:「若微見過劉大人!」
不多時,聽到有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若微以為是瞻基來了,於是悄悄藏身於花叢之後。
此人正是永樂帝朱棣冊封的大明https://m.hetubook.com.com太子朱高熾,也是太子妃張妍的夫君,皇長孫朱瞻基的父王。
靜雅軒內,若微把自己關在書房。門外,紫煙擋了皇長孫朱瞻基的駕。
只聽若微又道:「其實這方子想必太醫院早就知道,可是想著太子殿下貴體萬金,不敢冒險罷了,若微昨日在園中偶遇殿下,不知殿下真實身份,才莽撞提及,如今更是惶恐之極,還望劉大人,原諒若微不知深淺,班門弄斧!」
「我派人去找你!」那人撫須而笑。
傍晚時分,果然有位小公公前來取方子,若微將方子交出后,心中忐忑難安,一夜未眠之後。第二天一早,太子妃身邊的管事宮女慧珠,就急著來催。
朱高熾點了點頭:「好丫頭,果然有些膽識,去吧,放手去做!」
「是!」內侍特有的聲音,隨即是細碎的腳步聲由近及遠。
那人更是笑不可遏。
若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恕罪!」
「你不喜歡我如此稱呼嗎?」若微閃爍著那雙美目,看他臉上表情甚是凄苦,此時一腔義氣湧起,她只想逗他一笑,為他解憂,於是開口說道:「胖是可愛,仁慈的意思,你看寺院里的佛像都是胖胖的,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心寬才體胖呢,所以你不要介意!」
若微聽了,不由心中難過,探頭一望,吃了一驚,「咦」的一聲喊了出來,那人一身玄色的袍子裹在身上,正倚在一頂碩大的躺椅上,那虛弱的神態與其肥胖的身材形成巨大的落差,那落沒失意的眼神兒更深深觸動了若微,此時她的一聲輕哼,引來那人的轉頭側目,四目相對,皆微微詫異。
若微不由拍手稱道:「太好了,今日有緣,能與大人物相見,我是若微,是給咸寧公主伴讀來的,暫居靜雅軒,以後可要得你多多照拂了!」
太子妃一旁說道:「當日燕京被圍,太子殿下親臨城頭督站,一連數日,精力充沛,然而大捷之後,卻突然昏厥,此後才出現嗜睡、無力,不思飲食之症。」
那人眼帘低垂:和_圖_書「陳年舊疾,藥石已然無效。」
分別見禮之後。
「哈哈!」他暢快一笑。
若微說完之後,心中實在有些不忍,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何對這位初次謀面的胖公公這樣親近,只是覺得他在無人時,心中所念不是自己的病體,而是憂心天下百姓,覺得十分感佩罷了。
若微重複著他的話:「此公公非彼公公,不是太監,還能在宮裡,那一定就是王親大臣,能住這裏,那就只有,啊!」
若微眨著眼睛,嘿嘿一笑:「我不告訴你!」
那人不由大笑:「你不是呼我為胖公公嗎?也對也不對,此公公非彼公公!」
紫煙俯身行禮:「回殿下,奴婢紫煙,是若微姑娘自家裡帶來的,前些日子在柔儀殿學習宮規和禮儀,昨兒剛剛被派回來,所以殿下不認識,湘汀姐姐去浣衣局取衣服了。」
若微又道:「只是本朝不允許女子行醫,否則我定要做一個遊歷四方的醫者,以醫術扶危濟困,或者乾脆開個醫館,該有多好!」
如煙笑著應著,朱瞻基這才離去。
急匆匆被拉著來到太子妃的寢宮。
「姑娘此話怎講?」劉太醫緊緊追問。
朱瞻基點了點頭:「若微妹妹可是生氣了,剛待赴約就被召入文淵閣,被皇爺爺考問學業,一直過了午時,才剛剛散了!」
太子妃點了點頭,隨即拉著若弱走近內堂,兩人又切切私語多時,這才吩咐東宮管事宮女慧珠緊隨若微,一切聽她召喚。
若微拿著花籃走了回來遞給他:「好了,大總管,別生氣了,這個送給你,放在室內可以保存好些日子呢!」
那人接過花監,又盯著她的眼眸問道:「你原本想將它送給誰?」
若微眼睛一轉,有了主意:「你剛剛還說什麼『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卧殘陽』呢,你不想想,你身為皇宮大總管,有多少人巴結你,給你治病,都治不好,那民間受此病困擾的人呢?他們該如何呢?你有人侍候,可是他們呢?要是靠體力種地、吃飯的人呢,還不活活餓死?如今,我有法子一試,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眾生,也和_圖_書該試上一試呀!」
若微略一思索,看到太子妃面上殷切,而太子一臉鼓勵,隨說道:「『補中益氣湯』出自元朝名醫李杲,是治療脾肺氣虛引起全身無力的名方。黃芪補肺固表,人蔘、甘草補脾氣調和中焦而清虛熱,用白朮健脾,用當歸身補血,用陳皮理氣,用柴胡、升麻升發清陽之氣。此方確實良方,只是與太子殿下之症微有差異。」
這一日,陽光正好,若微與瞻基相約在太液池邊玩耍,若微早早的到了,遠遠的看到湖邊空無一人,心想瞻基別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來不了了,便一個人在草地上懶懶的走著,看著低垂的楊柳心中一動,一時興起折下幾枝嫩柳,坐在湖邊大石上編起花籃來。
若微也不理他,自己跑到附近,又撿了些落花鋪在籃底,折了幾枝杏花插在中間,彷彿藍采合的花籃,美而有趣。
太子妃與太子殿下相視一笑,心中已然明白。
太子殿下點頭稱是。
看著若微一派天真之態,那人終於點點頭,笑了:「天下除了當今聖上,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提這個胖字!」
「娘娘!」若微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再次開口叮囑:「我也不敢冒險,如今萬全之策,就是尋與殿下情形相似者,以身試藥,確有效果后,再請殿下服用!」
朱瞻基又氣又笑,指著她問道:「你是何人,看著眼生的很,湘汀到哪裡去了?」
一晃兒,若微在宮中已然住了月余,每日除了晨起至東宮太子妃處請安問好,就是到城曲堂中陪著咸寧公主說說笑笑,再有就是偶爾和皇長孫朱瞻基賦詩閑聊,不覺間時間過的很快。
若微看著他,溫和仁慈,心中十分喜歡,不由信口說道:「胖公公,你如今服什麼葯呢?可有見效?」
「胖公公?」那人不由失笑,面上更是凄苦。
那人臉上笑意更濃,眼中微微有些濕潤,他把臉扭了過去,看著滿園的景緻,一派生機勃發之態,聯想到自己,一時心緒難平,顯些昏厥。若微見狀不好,立即上前,以小手抓住他的大手,翻手搭在他的脈上,一時間兩人都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驚訝。
若微不加思索答道:「剛剛你念的那首詩下句應該是『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卧殘陽』,就為這句,所以我要送給你!」
若微一口氣兒說完,那劉太醫面上已然十分難看,因為若微所說,直擊要害,身為醫林聖手,他怎會不知『補中益氣湯』作用平緩,並不見顯著效果,只是太子殿下萬金之軀,又怎能輕易自創方子,添加猛葯,原本是保守的中庸之策,如今卻被一稚齡女童指出才真是尷尬。
那若微偏偏不以為然,嘴上應道:「詩經中雲『青青河畔草,鬱郁園中柳』,反正它長在園裡也是鬱郁所終,自發芽伊始就要經歷生死、枯敗,還不如物盡其用,我拿它來編花籃,擺在室內,既美了居室,又陶冶了性情,還能時時提醒自己,人生一世不過如白駒過隙,一定要努力上進、有所作為,這樣,不是更有意義嗎?」
「啊?」若微不由驚呼:「難不成你是這宮裡的大總管嗎?」
若微聽此言不由喜出望外,拍手稱好:「你可願意放心讓我醫治?」
「啊?」若微呆立當場:「你不是公公?」
「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那個微弱的聲音又起,只念了這一句,就暗自嘆息連連。
這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妃與太子雙雙坐于殿上。旁邊還立著一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看那服侍,若微就知道,是太醫院的太醫。
那人面上更加陰沉,只是深思不語。
「胖公公!」若微鬆開了手,面上有些憐惜之色:「你這是脾肺氣虛引起的全身無力之症,又因過力受風,所以才癱卧病榻。」
那人微微一笑:「你有此志向雖好,只不過男女有別、各有所主,不必過於苛求。能多學一門技藝在身,不能救人亦可自救,也好的很!」
那人聽到若微如此一番說辭,彷彿動了心,微微點了點頭。
劉純看到若微分明一愣,也相應還禮。「若微姑娘,昨兒你獻上的方子,在下已然看過,有些不明之處還想當面請教!」
若微拿眼瞧著太子妃,語氣突然低緩:「太子殿下之症,恐怕另有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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