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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啟凡一把拉過她，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行了，你也是，總是沒個笑模樣，也不愛叫人，進進出出的跟陌生人一樣，我媽到是想跟你親近，想跟你聊聊天呢，你那副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你還想讓我媽拿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不用回頭，許卓妍就知道，是她的婆婆。

而夜裡，在床頭柜上的杯子里永遠會放著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水。

他為什麼不高興，因為在熟睡中的許卓妍又一次喚著那個名字，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第一次是他們在度假村裡度過的那個晚上，醉酒的她，不停地喊著的那個名字，那一天，自己可以忽略，因為她醉了，也因為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慾望侵犯了她，她在極其混沌的狀態下喊著他的名字，不奇怪，而且，那一晚，得到她的喜悅沖淡了這個名字所帶來的不快。

把自己全身上下清理乾淨，她才會讓他去睡，為了讓他安心的睡覺，她幾乎從來不翻身，即使夜裡起來上廁所，都是光著腳的，因為她擔心拖鞋走在地上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吵了他的覺。

許卓然當時心裏還在想：「如果我能遇到那樣的婆婆，也算一件幸事，因為她真的太勤快了，那麼能幹，當兒媳的只要嘴甜一點兒，哄著她，自己少幹活又省心，多好！」

「來呀，還讓我過去抱你呀？」林啟凡賴嘰嘰的，一臉壞笑。

穿件新衣服，她會湊上來一邊打量，一邊嘖嘖道：「這得花多少錢？雖說我們老大現在是大老闆，可是那是做給外人看的，自己家裡還是得節省點兒，你這三天兩頭買新服，就是有座金山銀山也得掏空了，你年輕，沒關係，我們老大可不行，可得留點兒後路！」

林啟凡輕輕捶著自己的頭，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會想起她來。將手中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一抬頭，看見了穿著睡袍像個幽靈一樣的許卓妍。和*圖*書

前兩天還在網上看過六六的小說：「上海兒媳與東北婆婆」。

而現在，結婚兩個月了，經過了那麼多個盡情歡愛的晚上，到如今，她在沉睡中，居然還是會喊到這個名字，他心裏不僅僅是介意那麼簡單。

說著就轉過身，輕輕地掩上了門。

許卓妍沒有笑，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心事，我不會管的，你說過，我們都是有過去、有經歷的人，我不會越雷池一步的！」

林啟凡嘿嘿一笑，歪在床上，看著她，別有一番意思：「行，不錯！有進步，現在也會開個玩笑了！」

在這裏，一個人靜靜地回想起當年，在那間只有一室一廳的老房子里。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會把在睡夢中的她揪起來，問個究竟。或者按著她的屁股，狠狠地打一頓。

華僑城東方花園。

從林啟凡的身上，許卓妍這才對男人有了具體深刻的了解，不管他在外面是多麼的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其實在家裡，完全不同。就拿林啟凡來說，在單位，說一不二，是個鐵腕暴君。而在家呢，尤其是在父母弟弟面前，整個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哼哼哈哈，沒一點兒男人樣。許卓妍這才知道，都說女人妝前妝后大不一樣，其實男人在家裡家外更是如同基因突變一般，極具欺騙性。

從第一天見面，婆婆已經把她當成了眼中釘。

思緒彷彿永遠的停滯了，就停在那杯溫水上。

許卓妍瞪了他一眼，坐在床邊。

記得當時許卓妍回了一句：「您兒子雖然有錢，但是我從來沒花過他一分錢，就是領結婚證時的二十六塊是他花的！」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看小說是一回事，自己做主角又是另外的境遇。

許卓妍看著他：「你注意點，你媽昨天還說要給你泡藥酒呢，因為這事訓了我半天，說什麼不能纏你纏的太緊了，你現在的歲數跟以和*圖*書前不一樣，色字頭上一把刀，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像我怎麼你了？」

果然，看到林啟凡獨自一人待在一片煙霧中，陰沉著一張臉，而桌上的煙灰缸里擺滿了煙蒂和白花花的煙灰。

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自己一個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書房來發獃，於是有些敷衍的笑了笑：「想抽煙，又怕吵著你！」

「我告訴你，林啟凡，咱們倆現在都在磨合期，以後怎麼著還都不一定呢，所以，別人的情緒我管不了，也別對我要求那麼高！」許卓妍越說越生氣，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居然會走進這樣的境遇中。

看似簡單的細節，全是她的心思、她的情意。

「老雜毛！小屁孩！」一聲叫罵，帶著恨意。是從床上那個可人的嘴裏發出來的。

用吸塵器擦地的時候，婆婆呢，又是黑著臉：「我看電視上，這木地板都要拿擦布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兒的擦，而且還要經常打蠟才行的！」

「你沒怎麼我！」林啟凡用手扯著她的衣服，氣息已經開始有些粗重起來：「你要是順從點，主動點，我當然省事了，也不會體力消耗這麼大！」

林啟凡一把將她攬過來，壓在身下。

林啟凡站起身，也走回了卧室，看了一眼裹著被子的許卓妍，衝著她的背影說著：「本來他們只是過來看看，四處轉轉，散散心也就回去了，現在弟妹有了孩子，所以得再待段時間，等過了三個月穩定了，再回去，這段時間，你就表現好點兒！」

許卓妍卻再也睡不著了。

用洗衣機洗衣服，婆婆會說：「又費水又費電，還把好好的衣服都攪壞了，我們老大的衣服都是很貴的！」言外之意是提醒自己應該用手來洗。

林啟凡站起身，盯著那張熟睡的臉，經過滋潤后的她，面色柔和透著自然的粉紅色，在朦朧的燈光下是那麼的誘人，只是這一瞬間，林啟m•hｅｔｕｂook.cｏm.ｃｏm凡想到是，她嘴中的「老雜毛、小屁孩」罵的是誰呢？是自己的父母，和自己視如己出的小侄子嗎？

於是他再也不能繼續待在這個房間里了。

酒醉而歸的自己，一進門，看到的是前妻那雙溫情脈脈的眸子，眼中有怨，有擔心，但是沒有委屈和生氣，她會小心翼翼攙扶著自己走進卧室。

那雙小巧的手工編織的可愛拖鞋，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這兩天，她已經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變成了麻木不仁，無所謂了。

許卓妍狠狠推開他：「那就別做，都省事兒！」

推開門，環視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彷彿從書房露出一線光亮。

擇菜，當許卓妍把微微發黃的葉子丟掉的時候，婆婆會撿回來：「這些都可以吃，放在鹽水裡泡一泡，一會就變得鮮亮了！」

許卓妍一把推開他：「誰的屁股是熱的？你就算沒有醫學常識，你摸過那麼多人的屁股，你倒說說看，誰是熱的？我也沒讓誰貼我，要是看不慣我，我搬回去住！」

老太太快七十了，來自福建農村，許卓妍很早就知道，婆婆是不好伺候的，而來自農村的婆婆則是更加不好伺候的。

陰沉的臉，因為他不高興。

「怎麼對你要求高了？」林啟凡和著稀泥。

雖然與白天她穿的小皮鞋發出的清脆的聲音比，已經小了很多，但是在林啟凡聽來，還是覺得那麼刺耳。

睡到半夜，許卓妍一個翻身，突然發現身邊空著，她仔細聽了一下，洗手間沒有聲音，於是坐起身，發現林啟凡並沒有在卧室。

林啟凡沖許卓妍招了招手：「來！」

許卓妍聽的一頭霧水，剛要回嘴，就被林啟凡拎進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端來一盆熱水，把乾淨的毛巾用熱水浸濕，微微擰乾，輕輕地捂在自己的臉上，讓熱毛巾敷著，然後再拿起來，仔細地擦著他的臉、脖子，又幫他把襯衫解開，為和*圖*書自己擦好上身，換上寬鬆的睡衣，又扶著自己坐起來，端來放著熱水的腳盆，讓自己燙腳。

林啟凡看著一臉委屈的許卓妍說：「我們家的情況，從來沒跟你說，我媽和我爸是從小訂的親，我爺爺家裡孩子多，窮，所以我爸幾乎是在我媽家裡長大的，後來上學的學費都是我媽供的，你不知道，我們那兒的女人，吃苦耐勞，靠著一雙手供丈夫、供孩子，女養男的情況很多，所以……」

從外面叫外賣，婆婆又說：「女人呀，不會做飯，伺候不好男人的胃，那還叫女人嗎？」

然而沒想到的是，她的極品婆婆在微微一怔之後，瞬間爆發了：「那你的錢呢？你的錢也是我兒子的，你也不能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想當初他爹到鎮上上中學，還是我掙錢供的，我們那兒的女人都是這樣，女人要顧家，要養家，不是像你這樣敗家的！」

林啟凡笑了：「這怎麼行，不能夠！」

「算了，我也不想說具體什麼事情了，就是希望以後，不管什麼事兒不要在我幹完了以後，挑三揀四的評論一番，誰有要求，一早就提出來，最好拿張紙寫下了，弄一個你們林家的家規三百問。我都沒意見，我照著要求一一對應，我還落一個虛心學習的美名呢。現在這算什麼？我前邊做，她後邊叨叨，而且同樣的事情，跟我說完了就完了，我改還不成嗎？還得跟你弟媳婦，跟你爸，跟你弟，跟你，跟你侄子，每個人說一遍，她累不累呀？我現在感覺我在這兒，在你們家人面前，我都成靶子了，任你們評說！」

「幹嘛？」許卓妍沒好氣地回著。

所以，他睡不著了，先是自己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然而，突然的一聲大喊，讓他莫名的吃了一驚。

吃飯的時候，更是吃多了不行，吃少了也不行。

所以，他去了書房。

記得當時，自己通常會很煩，不喜歡她這樣折騰自己，總是想倒頭就和圖書睡。可是她很固執，不僅按著他泡腳，還為他按摩。她手勁很大，但是力度掌握的剛剛好，所以很舒服，有的時候，她還會抱著他的腳，為他剪指甲，他的指甲自己從來都忘記剪，有的時候大拇指上的指甲都深深的嵌在肉里，她會小心的拿著美容小刀具，一點兒一點兒的修剪，一次她不小心把它弄破了，自己難過的不行，抱著腳吹了又吹，當時自己還滿不在乎，現在想起來，那幅畫面就像是刻在自己的心裏，真的很美，很難忘記。

然而，一個聲音忽然自身後響起來：「我的天爺，小許，你怎麼這麼洗碗，這麼洗碗這水都白瞎了，這，真是太浪費了！」說著，便把一個水桶往她身邊一墩，又拿來一個盆：「接一盆水，這些碗都能洗乾淨！」

「所以你媽一想，我肯定是衝著你的錢，傍大款的那種女孩兒，所以從心裏瞧不上我，不管我花不花你的錢，都一樣！對吧？」許卓妍頂了回去。

你吃菜，她說：「小許，你得多吃點肉，那麼瘦，以後不好生養！」

他也怕，再聽到什麼自己不想聽的內容。

你不吃菜了，改吃肉了，她又說：「這肉也經不起這麼吃呀，你今天干體力活了？」

婚姻，這就是她的婚姻嗎？

於是，她悄悄走了過去。

許卓妍在廚房裡戴著長長的橡膠手套，洗著那些數不清的盤子還有碗，她洗得很認真，先在池子里放上安利的碟新，然後放了一半熱水，又兌入一些涼水，看著一池子白花花的可愛的泡泡，然後把一個一個充滿油污的碗放進去，用百潔布仔細的抹的乾乾淨淨，整齊的擺放在檯面上。等全部洗完以後，再把它們一個一個拿到另外一個池子里沖洗乾淨，沖的時候用的是流動水，她喜歡看到歡快的水流把碗碟上的泡泡衝下去，所有的器具又重新變的潔白如初的那種感覺。

她沒說話，但是他知道她聽見了，所以上了床，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