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是么？」程博衍笑了笑，「大概是好久沒吃到嫂子包的餃子了。」
晚上比白天涼快不少，項西邊走邊伸了伸胳膊，仰起頭看了看月亮。今天天氣不錯，沒遮沒擋的，剛升起的月亮顏色很漂亮，就是看不到星星。
「沒事兒，這門也卷得忒慢了！」項西揉揉腦袋。
程博衍沒說話，劉大夫看了他一眼：「哎你這幾天是不是累了？看著沒什麼精神啊。」
掏手機撥號的動作他做得很快，就怕動作慢了自己會又把手機收起來。
「超市，我坐公車過去。」項西轉身大步往街口那邊的公車站走過去，一開始是走，走了沒幾步他就跑了起來。
「又堵了？」宋一立馬有些緊張，「跟你們科有關係嗎？去年堵的時候你不是還被砸傷腦袋了么？」
「我……就隨便玩玩的。」項西有些猶豫，他休息的時候會擺弄相機，張昕看到過兩次，雖然沒看過他拍的照片，但一直覺得拿著豬鼻子相機的人肯定都是高手。
「嗯，」項西猶豫了一下，把煙點上了，坐到了椅子上，「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好嗎？」
「你這人，下周讓她給你包點兒！」劉大夫笑著說，「不是我說你，別再單著了，有沒有做飯另說，起碼回家了能有個人能說說話啊。」
除了項西，另外三個都有電瓶，項西坐了于保全的車，幾個人直奔飯店。
這破電腦他拿去樓下的小維修部讓人給看了，硬碟燒了，再買一個又得好幾百，他更捨不得花這個錢了，但又不願意扔了，於是當個寶似的也扛到了超市的小屋子裡。
原來程博衍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後就不聯繫了。
「什麼廣播，」程博衍笑了笑，「有病人家屬堵在醫院門口呢。」
「你不說那人不負責任本來就想辭掉嗎？」程博衍笑笑。
「忙嗎？」宋一在電話那頭說。
隨著程博衍聲音傳來的還有嘈雜的背景音，音樂，有人笑，有人在唱歌，聽筒都震得嗡嗡響。
「哦，」項西想起來了，前天張昕就提議了，他們這班的四個人出去吃個飯，他這兩天人有點兒發悶，已經忘光了，「沒事兒。」
「你沒事兒拍它幹嘛啊？」劉遠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別啊，修一下隨便換點兒什麼都快頂上那五百塊了！」劉遠平也很過意不去，「我找他去！丫還沒回家呢。」
程博衍的q一直都是開機就一塊兒登上去了，項西用他電腦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右下角跳，平時也不會在意，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想看看。
項西又瞪了一晚上眼睛，第二天早上起床洗臉的時候，發現黑眼圈都快比眼睛都大了。
「喂？」電話在他準備掛掉時終於接通了，那邊傳來了程博衍熟悉的聲音，「項西？」
項西對著電腦又嘿嘿笑了兩聲。
「昨天不說我們幾個去吃飯嗎？」于保全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門釘肉餅吧，」張昕最後一拍巴掌，「好久沒吃了！」
「沒，」項西悶著聲音說，「就是我電腦壞了，相機滿了。」
他盯著那個頭像看了半天，最後咬咬嘴唇，把滑鼠移過去點了一下。
「你玩吧，」項西說，覺得有點兒困，「我……」
「我就拍了它和*圖*書一下。」項西把電扇調到最大檔，他和劉遠平倆人對著電腦已經折騰了半小時了，電腦完全沒有回魂的意思。
可是上哪兒存啊！
「可以……給我一份嗎？」何小如看了看照片，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項西把相機收到，琢磨該怎麼辦，去找程博衍是最簡單的辦法，程博衍還能幫他的照片都分類，但……他把超市的捲簾門往上推的時候有點兒走神，門還沒全卷上去，他就往外走，腦袋在門上狠狠磕了一下。
「抽吧，沒事兒，」宋一把打火機遞給他，「坐會兒，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工作上的。」
我操！怎麼哪兒哪兒都他媽能看到這個人！
一句留言。
「我也不想啊。」程博衍還是笑，按了按自己肋條。
「碰上什麼事兒了？」程博衍問。
「電腦怎麼就壞了？」程博衍轉身進了屋裡。
五百塊的電腦，就這麼被自己兩耳光給扇熄火了，項西真挺鬱悶的，這東西也太脆弱了，早知道不如八百買程博衍那台。
是啊，不想單著。
「這會兒沒事。」程博衍坐回椅子上。
「沒問題。」項西拿過鑰匙。
拿東西去超市他跑了兩趟，捨不得花錢叫車拉，只能一趟搬衣服被子什麼的，一趟扛電腦。
「晚上沒安排吧？」于保全跑過去把他的小電瓶鎖好，又跑過來問了一句。
「我剛進來！行行行……」程博衍里說著一把打開了浴室的門，一身水站在門邊，前額的頭髮還滴著水，「我陪你發酒瘋，說吧什麼誰是誰？」
想到程博衍，項西的心情頓時跌上加跌地伏到了谷底，扒拉都扒拉不起來了。
「算了，」項西看劉遠平焦頭爛額的樣子有點兒過意不去，那邊趙彤還忙著給他倆煮麵條吃，「我明天拿去修修吧？」
「我反正走路的。」項西笑著夾了一筷子拌肚絲吃了，然後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倒進了嘴裏。
「你在外面啊？」項西猛地覺得自己泄了氣，程博衍玩得正開心呢。
「你現在租的那套房子還有多久？」宋一問。
他只怕程博衍以後都不再理他了。
「那你過來吧，」程博衍說，「我現在回去了。」
「帶了，」他想了想，從包里拿出了相機，低頭翻了半天，把拍得不太滿意的兩張刪掉，對著何小如和張昕舉起了相機，「不用看我，就跟你倆平時聊天那樣吧。」
「我洗澡呢，」程博衍在裏面喊著，水嘩嘩地響，「什麼誰是誰啊？」
項西感覺自己不能閑著，一閑著沒事兒他就忍不住會打開手機微博上大棒骨那兒看看，但一看到「小西西下午好」和下面那個大長腿，他又鬱悶得很。
哥有大長腿。
不過這小屋子不帶廁所和浴室，得用店裡的，但這沒什麼影響，反正晚上也就他一個人了。
這病人入院那天程博衍正好值班，市裡幾個大醫院都不接收，最後他們醫院接收了，但最後也沒能救過來……
「不不，你做得挺好的，」宋一靠著桌子，「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你願意不願意，就是夜班值班，原來那個辭職了，現在一下招不到合適的人……」
「好！」于保全馬上也拍了一下巴掌。
「那個大長腿是和_圖_書他媽誰啊！」項西往門上拍了一巴掌。
關鍵是，不收房租？還加工資？
程博衍的電腦比他那台五百塊的開機要快很多，叫價八百就是不一樣。
「啊？現在？」項西愣了，「你不是在……唱歌么。」
「……嗯，」項西扯著自己衣服聞了聞，「味兒大么？」
但這事兒是說不單著就不單著的么。
「這麼快？」項西站了起來。
項西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這剛認字沒多久的眼睛，湊過去又盯了一眼才確定了。
「哦。」項西正在往貨架上補貨，一聽宋一讓他過去，頓時緊張了，這幾天自己狀態不太好，雖然沒出什麼錯……
家屬不願意失去親人，醫院也希望能救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接收這個病人，但最後矛盾還是出現了。
畢竟是不一樣的人，對於他來說，程博衍有著跟所有人都不同的地位，而對於程博衍來說，自己大概只是一段插曲，插曲唱跑調了，就掐歌換一首。
于保全一看拍出來的照片還不錯，立馬要求給自己也來幾張。
「你帶了相機嗎？」何小如也問，聲音有點兒怯怯的。
但這回這個法寶的時效有點兒短，剛到周末就失效了。
居然存滿了？居然滿了！
「看不出來啊，項西你這架式估計干翻我們仨都不是問題吧？」張昕也挺吃驚的。
「警察還沒來么？」程博衍跟劉大夫一塊兒往食堂走，看到門外的人還在，不過情況還算平靜。
「ok。」宋一說完掛掉了電話。
「我……」項西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有條大長腿說想程博衍了？
項西自己喝了多少不知道，就桌上這點兒酒，平時他全喝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今天喝著卻有點兒不太愉快。
大半夜的視頻……變態！
電梯門打開，他剛走出來，程博衍家的門突然就打開了，接著就看到程博衍拎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
項西走了幾步，看到路邊剛澆過水的花壇前有一小灘形狀很圓的積水，走過去看了看，正好能把月亮映出來，還帶著街邊店鋪的霓虹燈，喧囂里透出寧靜，感覺很好。
進了宋一的辦公室，宋一正叼著煙，看他進來，扔了一根給他：「關門，別讓人看到你在我辦公室里抽煙。」
這個姿勢讓他覺得安全，能護著軟綿綿的肚子，就跟貓貓狗狗似的，不是特別信任的人不會翻肚皮讓你撓。
超市晚上關門之後，項西按照要求，繞著圈把所有的門窗都檢查了一遍，又把店裡的地掃了掃，這才去洗了個澡回到了小屋。
「是玩遊戲玩火了吧，」劉遠平笑了起來，接著又皺上了眉頭，「拍一下也不應該壞啊！我那台我從桌上踹地上也沒壞呢！」
「那退了吧，今天明天搬過來，那屋子也不用怎麼收拾，過來就住了。」宋一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套鑰匙，「早上辛苦你早點起來開店門。」
「一般不都用嘴喝么？」項西笑了笑。
程博衍家亮著燈，項西在樓下就看到了，他跑進了電梯。
「要用我電腦？」程博衍笑了笑，「還是要買我電腦啊？給你打折？」
雖然他頂了程博衍肋條一下，勁還不小，估計能青一片，但畢竟搞突然襲擊的變態是ｍ.ｈｅtubｏoｋ.ｃｏｍ.cｏm程博衍不是么！
笑什麼呢傻逼……
「聽不清你說什麼，我洗完了先，」程博衍在裡邊有點兒無奈，「你是不是發酒瘋了？」
「我沒喝多少，不會把你摔了的。」于保全說。
項西簡直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了，再看到對話框里的內容，他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他雖然挺能喝，但不好酒，不過這會兒這一杯酒下肚，他卻有種久別重逢的暢快|感覺。
怎麼辦？電腦壞了，照片他不好意思讓程博衍之外的熟人看到，去網吧還他媽要身份證……
「我剛吃完門釘。」項西笑著坐到電腦前。
「來了也不好解決，只能勸啊，」劉大夫說，「只是家屬不理解還能試試溝通，要還有職業的就麻煩了，情緒被煽動起來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怕你光喝酒沒顧上吃呢。」程博衍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說完他一口喝掉了半杯酒。
舒服！
于保全喝酒一般，聊爽了能喝點兒，但估計也就三兩的量。
程博衍不理他了。
「沒，」項西皺皺眉，突然有點兒無名火起，「我還能整天碰上事兒啊！什麼事兒也沒有！」
「一般大，」程博衍進屋去把電腦打開了，「你衣服還在書房。」
「買不起，」項西坐到花壇邊，「就想先存出來，刪我又捨得不刪，沒放大也不知道哪張不好哪張能刪。」
……大長腿你大爺。
一個視頻請求。
「這周末吧，」程博衍看了看桌上的台曆，「飯我不管了，我下班時間沒準兒，你們要唱歌訂好包廂等我過去就行。」
項西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抱著枕頭。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兒鬱悶，特別是起床的時候想拍一下杯子反射到牆上的光斑時，相機提示照片已經存滿了。
「別別別別……」項西趕緊說，「我拿去修就行，不一定要換東西呢。」
項西笑笑，把門關上了，拿著煙也沒點。
「就發了！發了！瘋了！」項西越想越生氣，拍著門就不停了，「別洗了！還說沒潔癖洗個澡洗一個小時了！」
「怎麼樣怎麼樣？」于保全湊了過來。
項西聽著聽筒里的撥號音，手指在手機上一下下敲著。
下了班幾個人換了衣服，說說笑笑地商量去哪兒吃，項西一直沒說話，他不太提得起興趣，要不是之前已經答應了，他真不想去。
「哎？你是不是亂弄什麼了？」劉遠平一頭汗地站在桌子前瞅著被拆開的電腦，「裏面也沒哪兒鬆了啊……」
「夜班的工資會正常算給你，」宋一抽了口煙，「你可以搬到店裡住，房租能省下了，就那個小單間，你去看過沒？」
「挺快啊？」程博衍轉頭看到他就笑了，把手裡的垃圾放到垃圾桶里。
「跟宋一林赫他們聚呢，你等等，我出去說，」程博衍說，幾秒鐘之後四周嘈雜的聲音靜了下去，「好了。」
其實也沒什麼，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麼過來的，我跟他們不一樣，這是最好的理由，任何事都可以用這個理由。
大致是從某個縣城轉過來的病人去世了，家屬不能接受，要求賠償。
項西有些惱火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晚上？」項西愣了愣。
「項西hetubook.com.com，」宋一從辦公室里出來叫了他一聲，「來一下。」
挺久沒這麼喝酒了，先是受傷，再是肺炎，接著又拆鋼釘，項西感覺自己這大半年一直處於抽煙喝酒都得控制的狀態里。
他的衣服不多，就一個包，但枕頭床單電扇什麼的挺佔地兒的，他只得問劉遠平要了個編織袋，把東西都塞了進去。
程博衍那邊沒了聲音，項西也沉默了。
項西正打算熊熊燃燒的無名之火還沒等添柴，就被程博衍這一句「怎麼了」給潑沒了，連帶旁邊的柴都找不著了。
「怎麼了？」程博衍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問了一句。
跟省錢和賺錢有關係的事兒項西一聽就有興趣了，就這兩點足夠打動他，他都沒再多問別的：「行。」
他從包里掏出相機，準備拍一下，接著就想起來相機已經滿了。
哥有大長腿：沒在線啊？還想跟你視頻一下呢，睡不著。
相機就在包里，因為相機太貴，項西只要離開屋子，就一定會把相機放包裡帶著，怕丟。
超市的這間小屋很乾凈，因為超市開起來也沒多長時間，所以東西都很新，牆面是很漂亮的灰藍色，屋子裡的床和柜子桌子還是成套的，都是白色。
「我走回去，消消食，」項西揮了揮手，轉身往回走，「你們注意安全！」
「自己回吧，」項西看了看他，「我溜達回去，也不遠。」
小西西下午好。
程博衍喝了口水，看看時間，打算去食堂吃點兒東西，剛走出診室，就被隔壁劉大夫叫住了：「程，吃飯？」
明明關係那麼好的人，從來沒吵過架的，怎麼就能說不聯繫就不聯繫了呢？
對話框彈了出來，先看到的是對話框上的名字。
他不害怕程博衍對他怎麼樣。
以後我不會這樣了，保證。
項西把照片給他們幾個看了看，張昕看了一眼就豎起了拇指：「真好啊！我還是挺上相的嘛！小如側臉真好看！」
居然真是這個大長腿！
從飯店走出來的時候幾個人都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于保全跨上車，一拍後座：「來，送你回去。」
「你沒在醫院啊？」宋一有些奇怪地問，「怎麼還有廣播？」
項西對食物沒什麼追求，特別是現在這種挺茫然煩躁的時候。
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了呢？
「你衣服換換吧。」劉大夫指了指他身上的白大褂。
何小如沒說話，笑了起來。
在我掛掉之前快接！
項西從包里拿出相機，放到桌上，正想去插數據線的時候，看到屏幕右下角有個頭像在跳著。
「操！」他很惱火地罵了一句。
「那我還能安排別人呢。」宋一嘖了一聲。
「你讓我辦的事兒我都給你辦好了，什麼時候請我吃飯彌補一下？我可是辭了一個人才把他安排好的。」宋一說。
頭不暈花不眼，就是說不上來的堵。
「你喝酒了？」程博衍扭頭看著他。
「哎，項西，」等上菜的時候，張昕看著他，「你是不是特會拍照啊？給我和小如拍一張唄？」
「就這兩天了。」項西說。
「這謝什麼，」項西拿起杯子，「謝謝你們幾個平時對我那麼照顧，我不會的都不嫌我。」
「哦。」項西搓了搓手，進了書房，不知道為什麼程博衍這句和_圖_書話他聽著特別舒服。
安神靜心法寶。
房子還三天到期，他還是打算馬上就搬家，給自己找點兒事干。
他蹲在路邊，低頭在相機里翻著照片，翻著翻著就停了手，突然就有點兒不想拍了。
「你又不是沒跟我一塊兒唱過歌，我就屬於在旁邊玩手機的那個，」程博衍說，「我大概二十分鐘到家。」
「這人是誰啊！」項西衝到浴室門口吼了一嗓子，「開門！」
躺在床上，吹著空調，看著電視。
於是只能搬家玩。
「沒，報警了，一會兒看怎麼解決吧，」程博衍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額角，頭髮根那還能摸到一小道疤，「你有事兒？」
突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項西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到了柜子里，把破電腦也放了進去，再把電視和空調都打開了，往床上一倒。
項西愣了愣，看著宋一，值夜班？
中午宋一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程博衍正站在診室窗前。
「沒事吧？」于保全正好在店門口停車，聽到動靜跑了過來。
程博衍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回屋把身上的白大褂脫掉了，去食堂要經過醫院門口，以前也有過堵門的家屬見著白大褂就撲上去打的事。
很舒服，很輕鬆，很……他什麼時候又把手機拿起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點兒又不堵車了。」項西跟著也笑了笑，程博衍的笑容還是那麼好看，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踏實。
「我洗個澡，一身怪味兒，」程博衍從卧室拿了換洗衣服出來，「你先用著吧，冰箱里有小蛋糕。」
四個人兩男兩女，他跟于保全挨著，對面是張昕和一個叫何小如的姑娘，很內向，項西跟她一塊兒上了這麼久的班，話都沒說上十句。
這裡能看到醫院大門，大門外站了能有二百多號人，拉著橫幅，白底黑字寫著「還我命來」，「冤」，旁邊還有音箱，有人正拿著話筒對著一張紙念著。
小單間他知道，沒進去過，但在外面看過，就在倉庫旁邊，跟他現在住那兒差不多大小，但條件要好得多，還有電視和空調。
「滿了，拍不了了。」他把相機塞回了包里。
「就在小區旁邊，走路就二十分鐘，」程博衍說，「你從哪兒過來？」
快接快接快接！
「我拍了兩下它就壞了，說是硬碟燒了。」項西一提這事兒就挺鬱悶，跟在程博衍身後嘆了口氣。
「我存出來了給你吧。」項西說。
全是半夜發過來的！
項西只得又刪掉了幾張，給他們又拍了一些，最後相機第三次提示沒有空間了的時候，他突然有點堵，沒著落沒著的想抓又抓不著。
「嗯，一塊兒嗎？」程博衍說。
「我靠，」于保全瞪了瞪眼睛，「你喝酒是這麼喝的啊？」
瞪了一會兒電視，他突然覺得有點兒委屈。
「我特愛吃門釘肉餅，小米粥就門釘，爽呀！」張昕轉過頭看著何小如說了一句。
項西按下了快門。
他盯著面前的水愣了很久，最後把相機塞回了包里，掏出了手機，撥了程博衍的號碼。
想通了這一點，他一下輕鬆了，翻了個身在床上擺了個大字。
「謝謝啊！」張昕把幾個人的杯子都倒上了酒，沖他舉了舉杯子。
項西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