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但這會兒，霍然撿的時候就有種頂著危險為人民服務的錯覺。
「有床嗎？」寇忱問。
煮個中午那樣的麵條顯然是滿足不了這幾個人的，所以雖然帶來的食材只有火腿腸和一包凍成冰塊但是已經化了的雞翅，佐料只有鹽, 他們還是決定燒個烤。
「等，」寇忱迅速拿過松明和金屬小管，用手機對著拍了張照片，「我先拍了，一會兒你要用掉了我就沒實物了。」
「有人過來了！」寇忱非常緊張地蹦到了他身邊。
霍然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後面的話，於是皺著眉也看著他：「這不太好吧？」
「有點兒尷尬啊，」寇忱說，「這他媽出來徒個步，居然能碰上這樣的場面，四對兒情侶，還都他媽進屋了。」
「你不去幫幫忙嗎？」寇忱看了一眼在旁邊啃巧克力的霍然。
「哎，偷吃啊？」寇忱裹著睡袋坐了起來，把手從臉旁邊的縫隙里伸出來，指著他，「你敢偷吃我巧克力？」
霍然轉過頭看著他。
「有點兒辣椒粉就好了。」老楊也嘆氣。
「人家談戀愛呢，」霍然也笑得不行，「你非過去湊什麼熱鬧。」
「怎麼？」寇忱很敏感地問了一句。
「如果是出來找牛或者牲口，不說繩子棍子，單說人數也多了，」寇忱說，「而且如果找牲口，為什麼不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過？」
但這會兒拔營換地方是不實際的，也不安全，下一個可以紮營的地方離這兒起碼還有兩個小時的距離。
「你又不是嚮導，也不是領隊，也不是組織者，」寇忱說，「就是一塊兒出來玩的未成年人之一，出了什麼事兒還能怪你么……會出什麼事兒？」
「還去林子？」寇瀟在帳篷里問了一聲, 她堅持要等好吃的做好了才出來, 以防老鄉突然殺個回馬槍劫了她的色。
「哈嘍——」那邊過來的人里有人及時地發出了聲音，還抬起胳膊搖了搖。
寇忱這話有一定道理，他不光打架史悠長，被打史更悠長，畢竟從四五歲就被打得釘在欄杆上還差點兒被做成了香腸, 人生歷練很豐富了。
「你吃燒烤還舔簽子么？」霍然問。
「操。」寇忱看著他。
寇忱走過去，也仰起頭。
「嗯？」霍然正在給手機戳上充電寶。
霍然點ｍ•ｈetｕbｏok•coｍ.ｃｏｍ燃了松明，然後引燃了樹枝，很快火就著了起來。
寇忱笑了起來：「你他媽說得好聽，你就是享受菜雞焦頭爛額的過程吧。」
「挺正直啊，小伙兒。」寇忱說。
「松明，也叫松樹明子，山松劈成小條，油脂特別多，引火特別好用，也好帶，」霍然說完又從拿手裡拿回了金屬管子，咔地按了一下，管子的前端噴出了火焰，「這個就是普通的點火器，就是大號打火機了。」
「我跟你去。」寇忱很快地接了一句，並且迅速地把他放在地上的甩棍拿到了手裡。
寇忱站在帳篷前，看著營地或安靜或竊竊私語的幾頂帳篷：「媽的。」
「哎操，」寇忱翻了兩下直接把背包倒過來抖了抖，包里的各種東西瞬間全掉了出來，「凍死我了，這帳篷不是加厚的嗎？」
「方便麵的佐料包，」霍然說，「早上吃的時候不是還剩一包么，用那個撒上去吧。」
「應該是肩上擔負著三個菜雞安全的壓力感，」霍然點頭，「嗯，應該是。」
「我姐上大學的時候可是全市十佳歌手第二名。」寇忱說著指了指右邊，「是那邊的狗男女？」
霍然也把自己收集到的一堆枯枝抱了起來，離開林子的時候他停了步子，回頭往林子里又看了一眼。
霍然盯著他的臉，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轉身往帳篷走：「行了，收拾一下洗洗臉，趁著還不太冷，可以睡了，明天早起，要不一天的行程太長，晚上到不了老溪口的營地。」
「燒烤吧，」霍然笑了笑，「那兒有幾根別人扔的簽子，用那個。」
過來的是六個人，三對情侶，一看就全是新人，帳篷搭在迎風口，而且十分鐘了連一個帳篷都還沒撐起來。
「別人用過的？」老楊有些遲疑，「那多噁心。」
「哪兒來的真美的星雲和銀河啊？」寇忱問。
「美啊。」寇瀟說。
「這是什麼？你還帶著柴出來？」寇忱有些好奇。
「哎真聰明，不愧是野外單挑王。」寇瀟表揚他，跟老楊開始往雞翅上撒方便麵佐料。
「徒步的，」霍然說，「都背著包呢……」
「我弄死你……」寇忱想把手從睡袋口伸出來，但沒有成功，手卡在了臉邊兒上，wwｗ.hｅtubｏｏｋ•ｃoｍ.cｏm「操，這個抽繩沒有彈性的嗎？晚上我要想拿點兒東西還得先解開？」
「我幫你。」老楊笑著走了過去。
霍然說完就覺得不對勁，現在寇忱這麼一說，他頓時笑得都咳嗽了：「要不您看我行嗎？」
雨已經停了, 雲也開始慢慢被風吹散, 看樣子今天晚上不會再下雨, 可以放心做飯了。
「林子里？」寇忱輕聲問。
寇忱飛身上前，只用了一秒，就鑽進了睡袋，僵了兩秒之後舒展開來，愜意地在睡袋裡伸了個懶腰：「還行，這個睡袋是-15的吧？」
「幹嘛。」霍然問。
「你現在試個屁，」霍然把燈拎了進來，掛在帳篷頂上，「現在試了不合適你不也得用么。」
他心裏先是一陣緊張，但很快看清了前面走著的人背了包，於是又鬆了口氣。
「嗯。」霍然拿了一顆剝開，塞進了嘴裏，看著他。
「我有病啊我還舔簽子……」老楊笑了。
「你拿登山杖吧，」寇忱一甩棍子, 非常囂張地往林子那邊晃了過去, 「這東西我拿著比你拿著更管用。」
「嗯。」霍然笑笑。
「不去，」霍然說，「你沒看幾個男的在極力表現嗎？我過去算怎麼回事兒，當著人家女朋友的面讓人下不來台，多不好。」
「啊，」寇忱看著他，臉上全是沒忍住的笑，「我跟誰干啊？」
寇忱愣了愣，一下笑了起來：「你他媽長這張臉太能迷惑人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單純玩意兒。」
他倆都愣住了，聽了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在唱歌，唱得並不動聽，而且聽不出來唱的是什麼。
話還沒說完，從帳篷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姐？」霍然問。
「嗯。」霍然看著他。
霍然把睡袋側面的一個小拉鏈拉開了，伸手進去在他腿上摳了摳。
「哈嘍啊——」寇忱也晃了晃胳膊。
那三對情侶之前應該是已經吃過晚飯，所以帳篷支好以後就分頭鑽了進去沒再出來。
他在野外並不怕鬼，畢竟野外沒有鬼，但這會兒他卻總有點兒不踏實，不知道是因為這次帶著幾個菜雞，還是因為之前的老鄉，他時不時就覺得後頭有人在躲著偷看。
「嗯，」霍然坐在旁邊，「其實現在用不上www.hetubook.com.com這麼厚的。」
「萬一不合適還可以用你的啊。」寇忱迅速地就脫起了衣服。
「她要想接著烤，也沒人管她啊，」霍然也小聲說，「這事兒必須得解決，我們要是沒出頭，李佳穎她們就會一直這麼幹下去，別的人也就都跟著不管，那多噁心，『不關我事』最可怕。」
「滾。」寇瀟說。
「沒你正直，我之前也沒想管，你開了頭我才跟上的，」霍然說，「現在想想，還挺爽的。」
這會兒天已經開始黑了，霍然從包里拿了電池燈出來，在兩個帳篷上掛好，回頭的時候看到他們來的方向有人影晃動。
「你……」霍然話沒說話就被他打斷了。
霍然都沒來得及阻止，他已經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扒得只剩了一條內褲，然後才撲到自己背包那兒開始翻。
「是啊，真美。」老楊說。
「能，沒事兒。」霍然從包里拿出了兩根小小的木條和一個金屬小管子。
霍然沒說話，拿了登山杖跟在他後頭。
「這種行嗎？」寇忱用甩棍掀開了一堆樹枝，指著下面的問。
「可以，有些可以折斷看看，表皮濕的裡頭乾的也可以。」霍然說。
老楊已經開始燒煮麵的水了，看到他們抱回來的樹枝有些擔心：「有些是濕的，能點得著嗎？」
吃完燒烤和麵條，寇瀟把鍋和碗拿到水邊去洗，一邊洗一邊念叨著：「我是個什麼人？我是一個大小姐，我為什麼要在幾個傻子吃飽喝足了的時候蹲在這裏洗碗？關鍵是，我居然會洗碗？」
寇忱看了他一眼。
「要點兒臉吧！」霍然抽出了手。
「老鄉出來，要就是放個牛找個野味什麼的吧，或者你說的，放個陷阱，」寇忱說，「但是那幾個人明顯都不是，拿著棍子和繩子，繩子是牽牛的那種吧，但是沒用過，是新的。」
「什麼感覺？」寇忱問，「不踏實嗎？」
「來，我給你演示一下，你以後裝逼可以用，這個叫松明……」霍然晃了晃手裡的木條。
「嗯，沒事兒, 就在邊兒上找找就行，就烤點兒香腸雞翅的, 用不了多少火，」霍然說, 「煮麵用爐子呢。」
「難怪何花只烤香腸，」寇忱小聲說，「烤別的沒法吃啊。」
「聲音在這邊。」霍然往反方向指了一下。
寇忱的幹勁很足，大概是燒烤的吸引力比較大，沒多大一會兒他就收集了一捆，抱著往營地去了。
「那你還脫那麼光？」霍然看到了背包里掉出來的一盒巧克力，伸手拿了過來，打開了。
「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兒太多了啊？」霍然無語，「人家是情侶，人家幹什麼關你屁事，你還尷尬上了，你要不服你也干啊……」
「嗯。」寇忱點點頭。
霍然沒出聲。
「打完架以後也沒見著她，」寇忱說，「她會不會怪我多管閑事兒？影響她烤香腸吃宵夜了？」
「哎？好玩！」寇忱的手縮了回去，在睡袋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偷吃我的巧克力，還偷摸我的人……」
老楊和寇瀟洗漱完了之後坐在帳篷口一塊兒仰著頭。
「沒怎麼，」霍然慢慢地往林子邊兒走過去，站定了看著，「這裏我經過很多次了，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老楊沒繃住一下樂了，笑得差點兒嗆著。
寇忱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他雖然裝逼，但絕對不會不懂裝懂，只要是他沒見過的東西，就一定會問。
「你算了吧，」寇忱擺擺手，「你他媽連我屁股都不敢看。」
「嗯，還有星雲。」老楊說。
「是加厚！不是帶供暖，」霍然看他這架式，只好過去從一堆東西里拎出了睡袋，飛快地拆了抖開，往帳篷里一鋪，「進去！」
「我哪兒傻了？」寇忱指著自己的臉，「我除了長得太帥之外，有任何缺點嗎？我他媽還沒事兒就給你巧克力吃，你就覺得我傻啊？」
「操，」霍然很小聲地說，「你不傻啊？」
其實如果沒有林子里略有些反常的老鄉，在林子邊兒上找點兒干樹枝根本不是個事兒，寇瀟要是願意，她一個人都能過來撿了。
寇瀟和老楊也沒在帳篷外面呆多久，天黑透了之後就起風了，溫度降得非常快，他倆迅速拎著燈進了帳篷去聊天兒了。
「那是你，」霍然也笑了，「再看看吧，過二十分鐘沒弄好我就去幫忙。」
「你是在擔心那幾個老鄉吧。」寇忱看著林子。
「那有什麼噁心的，」霍然拿出幾包獨立包裝的酒精片，「擦一下，這兒也沒別的污染，就是燒黑了
和圖書，烤的時候有什麼細菌也燒得差不多了。」「能看到銀河。」寇瀟說。
寇忱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瞎了？」
「那個廢棄的營地嗎？」寇忱問。
「有啊，」寇瀟說，「在我們心裏。」
「來吧，」寇忱興奮地撿了幾根別人扔在石頭縫裡的簽子，「我還沒吃過這麼簡陋的燒烤呢。」
霍然找了個別人搭好的地灶，把裏面的殘灰收拾好：「我去找點兒木頭，林子那邊沒淋透的地方能找到乾的。」
不過因為工具簡陋，燒烤的味道也就跟著有些簡陋了，香腸還好，不需要佐料，只撒了一點兒鹽的雞翅就不那麼美味。
寇瀟聞到燒烤的味道之後，從帳篷里鑽了出來，要了一個雞翅，啃了一口之後嘆了口氣：「這要是在燒烤店吃到的，就讓老闆免單了。」
「滾！」霍然鑽進了帳篷，推了他一把，「讓開點兒。」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終於支好了兩個帳篷，開始弄第三個，霍然起身伸了個懶腰，往林子那邊看了一眼。
寇忱把手從口子里伸了出來，沖他揮了揮：「不要了，臉算什……」
「嗯，」霍然應著，「中途我們還要去補給，要繞一小段路，不過到了營地能舒服不少，有水，還有房子，就那種木頭搭的，有時候還會有老鄉在那兒賣點兒飲料什麼的。」
「這有什麼尷尬的，你冷你也可以進屋啊，」霍然說，「也沒人讓你放哨。」
「你去測一下智商吧行嗎？」霍然瞪著他內褲上的半截兒死神，「現在幾度你知不知道啊？你怎麼不出去果奔？死神都快讓你氣活了……」
「我不經凍。」寇忱愉快地把睡袋上的抽繩拉緊，把自己的臉裹得只還能看到鼻子和眼睛。
「你以為進了帳篷就不尷尬了？」寇忱彎腰鑽進了帳篷，盤腿坐在裡頭，「你想想，這八個狗男女，現在，一會兒，還有一整晚，他們都在幹什麼？」
「你倆繼續，」寇忱扭頭走回了他和霍然的帳篷前，「你說這倆是不是有病！」
「你醒醒，」霍然看了他一眼，「廢棄啊，廢了好久了，窗戶都沒有了，哪來的床，就是能遮風避雨，徒步旺季的時候一個破屋子還得搶呢。」
「現在是不是開始夜聊了？」寇忱突然有些興奮，「我那個睡袋還沒打開過呢，我是不是得先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