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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成芸就要掛電話，售貨員連忙說：「那我再問問老闆。」

五點四十分，飛機落在首都國際機場。

成芸笑，「那是多少錢？」

車堵了半個小時了，天已經黑透了。

「點透了？」

成芸呼出一口氣，面前是白白的霧。

她按響門鈴。

曹凱的手機鈴響起，他把煙掐了，接電話。

終於，飛機離開地面，爬過雲層，來到萬米高空。

「後來他們找個了小報社，跟著來了一個實習記者。」曹凱說到這，忍不住嗤笑，一臉地鄙夷。「也他媽是個新記者，什麼都不懂，跟著老頭老太太來秘密採訪，裝著是他們女兒。那前台也是新人，就認死理，查不到保單就是不給退。」

「那就不用了。」

她招呼服務員，指了指桌上的摩卡，說：「再來一杯。哦，幫我兌得濃一點，提神。」

成芸眉尖不由自主地一動。

開始下雪了。

過了幾分鐘，成芸又接到店家電話，來問成芸地址。

「我還真擔心來著。」曹凱發動車，「今兒晚報得是大雪，你瞅瞅這天沉的。」

「對的，這款頭飾是苗族銀匠花了兩年時間做成的，您也看到了，做工非常精細……」

成芸笑，「接風？還是打個電話讓他們早點吃吧，等我們回去，別再餓死了。」

機場空調開得高，成芸熱得脫了風衣。

成芸撥通另外一個號碼，這是個座機號碼。

成芸抬頭，忽然感覺額頭涼了一下。

「還得一會兒，這機場高速又便秘了。成姐說要不你們先吃吧。」

「咱們兩邊各行個方便，你跟你老闆說，行，就給我發賬號，不行就算了。你www.hetubook.com.com們要是怕給了東西拿不到錢，那我也不要了。」

「喂，你好，這裡是苗王銀飾。」

「成姐——！這兒！」

店員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成芸的腦中卻過著另外的畫面。

尤其是在大門的風口處，門一開，強風刮來，還夾著雪星，成芸覺得自己渾身的皮都縮緊了。

人心瞬息萬變。

咖啡喝了半杯，成芸總算精神了一些。

「你那材質只是鍍銀，又不是純銀，要五萬？」

「喂喂喂？成姐，你可回來啦！」

「那成姐再來貴州還來找我吧。」

「我在外面還吃別的啊。」

「我已經到了，就在外面等著，您老人家直接來一號出口就行了。」

「啊，那也行，我們儘快了。」

曹凱看著前面塞得慢慢的車道，淡淡地說：「當然是找到了。」

成芸看著窗外，感受著飛機加速帶來的壓力。

「您之前問的那款鳳凰頭飾，請問現在還需要麼？」

又閑聊了幾句，兩人就掛了電話。

成芸接過點心，說：「你是不是又胖了。」

「不怕。」曹凱轉身，從後座上拿東西。

成芸笑，「找到就好。」

成芸笑著說：「以後有機會的。」

曹凱把車停在李雲崇家門口，成芸下車。

門打開，李雲崇親自來開門。

「哪兒呀。」曹凱搖頭，「沒多一會。今天李總在家設宴，給你接風。」

門前的台階打掃得很乾凈，頭頂是一直亮著的門燈。不晃眼，嫩黃的色調。

成芸從袋子里拿出一塊小麵包，拆開了吃。

成芸說：「怎麼，問過老闆了？」

車裡溫度高，總算和-圖-書讓人舒服了一點。成芸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搓了搓手。

飛北京的飛機最早一班是下午三點，成芸吃了點東西之後就在機場咖啡廳坐著等。

六點多，天坑的北京城，車還沒出機場就堵上了。

「你老婆給你的減肥食譜你吃了么。」

「嗯。」成芸嘴裏還塞著麵包，「車颳了一下。」

李雲崇的住處離首都機場很近，如果不堵車的話，二三十分鐘就到了。可這一堵，足足開了一個半小時。

「喂……喂？成小姐？你還在聽嗎？」

兩個是李雲崇的，另外兩個不認識。

成芸呵呵地笑。

李雲崇的院子里種了不少樹，有松有柏，這個季節仍能見點綠，十分不易。

曹凱眉頭微皺，不知道是因為聽見這個問題，還是煙熏的。

「可算是到了。」曹凱這車開得額頭都冒汗了，車裡空調也關了。「安全送達，你趕緊去吧。這外面可冷了，你別耽擱。」

「就這效果？」

成芸捂著臉，聽到一聲呼喊。

寒風刺骨。

機艙門一開，還沒吹到風，成芸就感覺到這天有點邪。她緊了緊衣服往外走，掏出手機。剛打開，叮叮咚咚的消息聲響起，下一秒，電話就擠進來了。

成芸把手機拿開一點，「剛落地。」

成芸轉過頭，閉上眼。

「……那我再問問吧。」

成芸神色不變，「然後呢。」

「來。」曹凱總算夠到了。「點心，你要餓了就先墊一墊。」

「沒有，點什麼。」曹凱說，「他跟他們說前台是個新人，系統用的還不熟練，回頭他會親自處理。那記者也是想出名想瘋了，還專門上保監www.hetubook.com.com局舉報去了。屁的東西都沒有，她能舉報出什麼來啊。人家保監局都沒怎麼搭理她，這事就算拉倒了。」

手機充好電，開機。上面有四個未接來電。

李雲崇的電話成芸沒管，撥回了剩下兩個電話。

「哎，李總。」

一個是張導的，告訴成芸她已經回旅行社了。

「你也不能讓我直接給你兩萬多塊錢，那你們要給我亂郵呢。」

電話又來了。

從出口出去的一瞬，成芸險些凍成棍。

談話很短，曹凱放下電話，說：「說等。這接風接風的，你不去人家根本不開席。」

「你等久了吧。」

「剛剛有人給我打過電話吧。」

明明這麼短的時間，為何如今想起，卻好像過了很久一樣。

成芸當天中午回到貴陽，直奔機場。

「這個還是要看做工的，您看我們把這款頭飾放到最前面，您當時也問了是不是鎮店之寶。」

「減肥食譜就是加餐唄。」

「匯款。不過啊，我先說好，你們給我郵東西，我拿到檢查好了之後，才能結全款。」

成芸吃麵包，眼睛看向車外面。

「啊，這樣啊……」成芸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她能聽出售貨員有點緊張，可能是還沒賣過單件幾萬的東西。

「對了，我聽說怎麼著，還出了點事啊。」曹凱按開一點玻璃，點了一根煙。

只有那一個。

「這……」銀店售貨員說，「這個價格肯定是不行的。」

「你可不知道那天晚上啊。」曹凱皺巴著臉，「李總幾個電話，我們這大晚上赴湯蹈火的，噼里啪啦地聯繫人。所以說以後這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就別去，尤其是晚上，和*圖*書這次是幸好沒事，萬一真有點什麼事兒，那可屈死了啊。」

成芸說是。

「五萬我不會買的，你要不跟你老闆再商量一下。」

電話又掛了。

「這肯定不會的。」

「要五萬。」

「這個，因為真的是精品，所以價格也不低的。」

「嗯？我看看……哦！您是成小姐吧。」

成芸聽著，也掏出煙來。「然後呢，前台給他們看記錄了？」

可視線里卻亮得很，路燈，車燈……尾氣順著打開的一絲玻璃縫飄進來……吸入鼻腔，一股子人間煙火。

成芸覺得搞笑，她咧著嘴，顧及對方面子，沒笑得太張揚。

路上車太多，車像擠牙膏似地往前拱。

「那您看多少錢能買？」

下午三點，飛機準時起飛。

成芸腦中一恍，似乎是明白了這通電話的緣由。

「你可別跟我老婆說啊。」

「哦，在。」成芸淡淡地說，「你們老闆說多少錢賣？」

曹凱是土生土長北京人，嘴皮臉善，見人總是笑。剛過不惑，法令紋就深成兩條溝。

「這……」

「你給我個實誠價。」成芸兩腿相疊，靠在咖啡廳的沙發椅里，揉了揉眼睛。這兩天睡眠嚴重不足，在哪都犯困。「我看看能不能接受，能我就要了。」

「當然不是！」曹凱瞪著眼睛，把身上的安全帶拎起來給成芸看，「主要是它勒著我，不方便。」

成芸瞟了一眼，奔著一輛黑色轎車就過去了。

「成小姐，我們老闆說了，如果您真的想要的話，兩萬五是最低了。」

她想起她踏入這家銀店的時候，那是幾天前？

「行，我存下你的號碼，下次有機會去一定再找你。」

兩天？三天？和-圖-書

其實這東西要還是不要，都沒多大意義，成芸買，純粹只是閑。

電話另一邊是一個女孩。

「沒什麼，小事故。」成芸把吃完的麵包袋放回去，說：「是不是前幾天來人查了，誰來的。」

她轉過頭，看向外面。一架飛機正準備起飛，在跑道上加速。

「我跟劉傑打過招呼了。」成芸說，「你的醫藥費他會處理。」

「沒。」曹凱挑眉，「那當口上，正好李總開會出來。」曹凱轉頭，眼睛微微一眯起，「李總什麼人，人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記者了。」

這個口口聲聲喊成芸「成姐」的人叫曹凱，別看喊她姐，其實年紀比成芸大不少，這聲姐純粹是叫個面子話。曹凱今年四十一，勉強算是壯年，他是李雲崇的得力部下，不僅工作，生活上走得也很近，李雲崇很多事情都是他來處理。

「好的，謝謝了。」張導還有點不好意思，「碰見這樣的事真是對不起，影響成姐的行程了，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上呢。」

成芸打了個哈欠，「你先砍一半再談吧。」

成芸靠在背椅上，也懶得再講價了，說：「行吧，我要了。」

「嗯。」

國有企業中層幹部，肚子是一大特色。因為要夠東西，曹凱腹部還用了力，從成芸的角度看，整一個扭了個兒的柚子，不忍直視。

「吃了。」

售貨員一聽，馬上說：「那太好了，那不知道成小姐是打算匯款郵寄還是找人來店裡提。」

「成小姐，我們給的價格已經……」

「保單呢？」

「有一對老頭老太太，到公司退保。保單查不著，前台就沒給退。」

這一趟出來，唯一能稱得上意義的，就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