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嗯。」孫玉河隨口應和。
「請跟我來。」營業員領著許輝往裡面走，孫玉河在後面痛心疾首。
吳瀚文：「別去了。」
許輝在她身邊問：「嗯？差多少？」
許輝貼近了一點看，一邊無所謂地說：「你回去好了，也沒讓你跟著。」
話語截然而止，吳瀚文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半眯眼睛，似是有所決定。
「許輝。」
拿著店裡的袋子往外走，孫玉河問許輝：「挺長時間沒見你叫她出來了。」
營業員把小熊和兔子放在櫃檯上給許輝看，許輝一邊看一邊說：「行啊，你看中哪個，我買。」
「嗯？」
許輝：「我想跟我爸要點錢……」
「陷進去了，你是徹底陷進去了。我的天老爺！說出去誰信，白瞎了你那張臉，外強中乾的慫貨！」
年輕的營業員高高興興地服務。
「隨便干點什麼。」
白璐背著書包，把校服領口拉到最高，蓋住了半張臉，悶著頭往學校外面走。
「好累……」
「你喜——」
「我過些日子打算回家一趟。」許輝低聲說。
孫玉河頓頓，而後咧嘴，「你說你淫不淫，誰往哪方面想了。」
她的確已經想好。
許輝充滿耐心，跟營業員和聲道：「幫我拿一下吧。」
「怎麼了？」許輝窩在沙發里，「要是——」
許輝沖營業員點點頭，營業員拿著小兔子包裝開票。
「你要——」
白璐說：「考完試，出去走走。」
「請問別的款是指——」
不告訴他什麼，也不解釋什麼，只是掐斷一段尚不明朗的……
白璐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說：「我先走了，過幾天我再來，我有話跟你說。」
吳瀚文根本沒有聽清白璐的話，兀自在講。「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好幾個月之前我就跟你說過的，你就不應該——」
靜了一會，白璐開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不用激我，該怎麼做我知道。」
孫玉河在那個瞬間拿煙的手不自主地顫了顫，好像一直困擾他的問題被無意中解決了。
「哎！」孫玉河見許輝愛理不理，不滿地喊道。
白璐撇過眼，卻剛好看到一邊的禮物盒。
再這樣耗下去，很多事情就變了。
孫玉河努努嘴。
不論用什麼方法，有人找到了那個突破口。
「最後一桌同學收試卷和答題卡，其他同學先不要動。」
涉及到許輝家裡的事，孫玉河言辭嚴謹。
白璐站在沙發邊上，「我要往下倒了。」
白璐：「我懂你說的。」
花都謝了，葉都落了。
「我說沒有。」
白璐沒有說話，吳瀚文也背著書包，低聲說：「我知道，同樣的話說的次數越多越沒力度。」
孫玉河：「什麼錢？」
孫玉河嘖嘖兩聲，「喲，有了妹子就是不一樣了。得，有你這話就行了。」
她匆忙離開，許輝在後面喊了一聲也像沒聽到。
白璐：「不會……」
打車回家，許輝見到白璐的時候，她低著頭站在家門口的樹叢前。
那笑短暫如天邊紅霞，轉瞬即逝，但餘溫猶在。
白璐把袋子放到一邊，「把水喝了。」
這個人太沉重了，她要分出很多力量才能拖動他，而她不敢這樣。
許輝拉著白璐也坐下，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把精緻的紙袋拿給白璐。
許輝：「他們今天期中考試，之前在準備考試來著。」
孫玉河看過去，「你爸回來了？」
「不知道。」
許輝站直身子，邊往家裡走邊說：「早知道就喊一嗓子嚇唬你了。」
這屋裡好像沒有可以落目之處。
他們都想幫他，但沒人能找到切入口。這偶爾讓他覺得有點無力，許輝對朋友很好，可沒人知道怎麼拉他一把。
和-圖-書白璐一語不發。
「那你去跟他說清楚啊！」吳瀚文底氣十足，「沒有就說清楚啊。白璐，咱們跟他不一樣，你現在跟他耗時間，他拖死你啊，你得不償失的！」
「別的動物，不要天鵝。」許輝想了想，「鴨子有么。」
許輝不明所以，回到屋裡，忽然看見沙發上的禮物盒。
「你懂什麼！？」吳瀚文激動地說，「懂就別跟他扯了好不好？」
「吳瀚文。」白璐眯起眼睛，一字一句，「我說沒有。」
商場已經開始播放音樂，進行溫柔的趕人。
「有勁沒勁啊你。」孫玉河在後面使勁催許輝，「趕緊回去，我跟大海還約了搶十，馬上要開始了。」
「啊？去別的城市？幹些什麼？」
許輝被剛剛的談話勾起心事，點點頭說了句再見。
許輝聞若未聞，對身邊等待的營業員說：「你們這個款的，除了天鵝有別的沒？」
「等她畢業的，看看她想不想上大學，上的話我就去她的城市，不上的話我們就留在這。」
白璐背起書包，「那好，回頭再說，我先回去了。」
白璐干坐著，眼睛看著茶几一角。
自動門不是很敏感，許輝抬腳晃了晃，門開，兩人出了商場。
孫玉河在後面不耐煩地說：「就天鵝唄，趕緊買趕緊走。」
「就算沒力度我也要說。」吳瀚文正色看著她，「白璐，別去找許輝，你不懂他。」
孫玉河一愣，有點感慨地說：「有這麼喜歡？」
「別太當真了。」孫玉河撇撇嘴，「你家那倆老娘們，愛他媽怎麼地就怎麼地吧。你弟弟的事又不是——」
許輝歪過頭，看著孫玉河，微微疑惑地問：
最後一門的收卷鈴聲響起，監考老師在講台上拍拍手。
白璐豁然轉眼，許輝止住話。「到底怎麼了？」
許輝看過來，營業員磕磕絆絆地說：「不、不好意思，這種暫時沒有鴨和圖書子的造型。不過有小熊和兔子，要看一眼么？」
許輝玩世不恭地一樂，旁邊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營業員臉上微紅。
深秋的季節，天一直泛著黑青。
「那要完錢呢？」
「你怎麼都不問問。」
許輝不以為意，哼笑一聲，「你要不要給惠子買點什麼？」
身後傳來腳步聲，肩膀被拍了一下。
許輝斜了他一眼，淡淡說：「男的身上別隨便用鴨子。」
「嗯。」
「這個好？」
孫玉河被噎了一下，磨了磨牙，看著許輝一臉認真挑禮物的樣子，莫名有點來氣，可氣還沒撒出來，轉眼又覺得心酸。
「不知道。」
孫玉河：「那我自己先回去了。」
許輝把抽完的煙掐滅，抬起頭，看著孫玉河說：「我之前考慮過，反正家裡容不下我，我也不想回去，我現在也成年了，打算跟我爸要五十萬，當借的，以後還他。」
白璐看著許輝：「幹什麼？」
許輝聳聳肩。
穿的衣服與做的習題一樣，一天比一天多。
「……」
吳瀚文問話越來越簡潔。
許輝悄悄走過去，本來想繞到她身後大聲嚇唬她，結果真的站在小小的身影前，他又改了主意，張開懷抱，從背後把白璐抱住。
「你拿錢啊？」
許輝：「你能考上大學么？」
冷風吹著，好似荒野。
他自顧自地說著，白璐背著書包轉身就走。
白璐撥開他。
孫玉河：「哪個學校？」
走過去，把袋子拿起來，放到茶几上。
「東西也不拿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吳瀚文聲音微顫，小聲說著，「許輝這人太……我就知道早晚……」
「能活么你！？」孫玉河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使勁一拍巴掌。「你看清自己本質行不行，你他媽根本就是個少爺命啊，五十萬給我夠活，給你能不能撐一年都是問題！」
「沒。」
「那你們在一起和圖書都幹什麼了？」孫玉河問完，眼神有點邪惡地看著他，「啊，幹什麼了？是不是直奔主題了？」
她低著頭。
許輝嗤了一聲，「我都懶得理你……」
許輝的目光被一家水晶飾品專賣店吸引，櫃檯里的小天鵝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準備考試？她學習好么？」
許輝拿出手機，說：「我要去找她了，我們約在晚上見面的。」
兩人都沉默了。
「你本身去找他已經是個錯誤！」吳瀚文忽然厲聲說，「你那麼聰明，我不信你不懂，你早該明白這事沒意義，還拖著幹什麼？」
事實上，就現在而言，許多事都已經不是最初的樣子。她不得不承認吳瀚文說的話很有道理。
「那就回去看看……晚上回來么？」
「禮物。」
「我想過的。」白璐聲音很輕，「我想過了，這幾天……我會弄好的。」
白璐去廚房倒了兩杯水拿出來，許輝還躺在沙發里，只不過翻了個白，換成臉向上。
「我需要懂什麼？」
「不知道。」
孫玉河很快抬頭，「怎麼了？」
許輝聽完問話，沒有馬上回答，仔細想了想，最後輕輕樂了一聲。
花早就沒有了，他不知道她看什麼那麼入迷。
瞬間起身。
本來是來步行街打電玩，結果半路這位大爺忽然覺得無聊了，扔下一干朋友自己出來。孫玉河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病，放棄排了許久的遊戲機跟著他出來，結果發現他是去逛商場了。
「少爺命……我這樣的？」
「你是不是已經……」
「嘿我說你——！」孫玉河簡直無語了，一根手指對著許輝指指點點。「你看看你這完蛋樣！」
十一月中下旬，北風開始刺骨。
「什麼話？哦，對了……我過些日子也要回家一趟。」說著，許輝笑了笑，「我也有些話跟你說。」
孫玉河咬緊牙，他見不得許輝這樣，心裏憋屈。
「問那幹和圖書什麼，不重要。」
少年心事在胸口扭了一扭，最後過去踹了許輝一腳。
她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白璐轉過頭，許輝歪著腦袋看她。
許輝喝了口水，頓了頓，對白璐說：「考試考得好不好？」
太陽快落山了，深秋時節，風一天比一天冷。
許輝淡淡地說：「我不想讓她天天打工，我想給她拿點錢，給她妹妹看病。」
「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
孫玉河不知如何幫他。
許輝好像鬆了口氣，「那就好，太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到，少的話要多少，十萬？二十萬？」
許輝本就白，在店裡強燈照射下，也像個透明的飾品一樣。
每次提到家裡的事情時，他總覺得許輝有點喜怒無常。
許輝也有些茫茫，「我在慢慢想……」未來有很多不確定的地方，可他還是盡量打氣說，「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璐：「還行吧。」
吳瀚文有點忍不住了。
許輝回頭，「找打？」
許輝：「沒什麼，就問問。」
兩人在商場門口各點一支煙。
「什麼錯誤？」
進了屋，許輝往沙發上一倒。
「那你離開家了有什麼打算么。」
孫玉河雙手插兜，一臉不滿地跟在許輝身後。
「沒害怕。」
「沒多少。」
過了一會，許輝有點猶豫地問：「小白，你妹妹差多少錢手術？」
「行了。」許輝皺眉，低下頭，彈了彈煙。
「阿河，你信不信也好，我不是少爺命。」許輝拎著禮物袋。
「阿河……」許輝看著地面，額前的頭髮落下，擋住了眼睛。
「怎麼著，你要跟她細水長流了？」
孫玉河指著兔子，「就這個了，別挑了。」
安靜下來后，許輝那種需求幫助的孤獨感更加明顯。
吳瀚文沉了沉氣，說：「白璐，你不能犯這種錯誤。」
孫玉河在旁邊嗤笑一聲，「又開始矯情了是不，誰是鴨子，我他媽看你是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