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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志怪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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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番外三 雨霖鈴

番外篇

番外三 雨霖鈴

「腳上。」
端木翠撲哧一聲笑出來,往展昭懷裡縮了縮,頓了頓才柔聲道:「真的不氣。」
展昭忍俊不禁,噗地笑出聲來,端木翠這才省得他是逗她,氣道:「狡猾。」
展昭微笑,低頭溫柔看她:「還說不悶,多少天都記得這麼清楚。」
公孫策微笑:「展護衛,幾時到的?下午還同大人說,你得有兩三日才到。別是惦記著那丫頭,又連夜趕路趕回來的吧?」
端木翠重新臨凡之後,倒是能吃些葷腥了,只是飯量總是那麼一點點,有時比小青花吃得也多不了多少。展昭在時,總是硬逼她多吃些,外出時無法監督於她,便與她約定要吃好睡好,若是他回來發覺她瘦了,以後每餐就要多罰一碗飯。端木翠對這一碗飯甚是怵頭,每次都絞盡腦汁耍賴避過,誰說她瘦了,她必是要著急的。
她身子一綳,登時就醒了,眸中閃過驚懼之色,忽然間又醒悟過來,喜道:「展昭。」
展昭一邊與她說話,一邊更衣上床。這床不算寬,端木翠往床內讓了讓,給他騰出地方來。方蓋上被子,忽覺腰上一緊,展昭攬了她的腰身,又把她抱到外側來,柔聲道:「好不容易捂暖了這麼丁點地方,又去睡涼的地方做什麼?」
「府里熱鬧啊。」若是問她,她多半這麼說。
於是三繞兩繞,繞出這幢讓端木翠怨念無比的宅子來。
「十六天。」她趕緊糾正他。
「那不是還沒有嗎?」端木翠白他。
她說得極是認真,說話時的溫熱氣息惹得他的耳根痒痒的。展昭忽然就翻身起來,低頭認真看她:「我在想,能不能有個法子,讓端木一個人在時,不要那麼悶。」
「一直在書房寫摺子,我尋思著是為了黃河水患賑災銀兩被吞的事。聽說負責賑災銀調配的王m•hetubook.com.com千哲是龐太師的門生,看來這趟,又要跟太師杠上了。」
端木翠撲哧笑出聲來。
展昭壞笑:「是啊,所以要努力啊。」
端木翠委實想不出什麼有新意的事,想了半天才老老實實道:「今兒摔了一跤。」
展昭不答,低頭吻了吻她面頰,伸手進去摟住她纖細的腰身,忽然便咦了一聲:「又瘦了。」
展昭伸手出去,狠狠刮她鼻子:「越過越回去了,睡得這麼死,旁人進屋到床邊都不知道,叫人拐走了怎麼辦?」
公孫策卻是一如既往地晚睡,讀了幾章《淮南子》,又臨摹了幾幅《蘭亭序》,方伸了伸懶腰要去洗漱。外間忽然傳來腳步聲,接著便是小心翼翼的叩門聲:「公孫先生,展大人過來了,說是接夫人回去。」
頓了頓,展昭的呼吸聲漸漸勻長,端木翠反睡不著了,因想著:真掉下去了,展昭會不會知道?
這丫頭,又忘記上門閂了。以往兩人在一處時,總是他最後把門給閂上,她老是不記得。問她時,她反有理了:「我在瀛洲那麼些年,也沒上門閂啊。」

端木翠忽然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了。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咬著嘴唇偏開頭去,奈何展昭居高臨下,怎麼避都避不開他的目光。
端木翠一邊吸著氣一邊往腳踝上抹藥油,也顧不得搭理公孫策。公孫策倒是不以為意,頓了頓又問她:「這麼急匆匆過來,為的什麼事?」
進屋坐下,撩起衣裳看,腳踝處果然青紫了一片。公孫策找出藥油來,一邊遞給她一邊嘆息:「還是不是習武之人,連走路也走不穩當。」
展昭沒應聲,公孫策看他神色,便知又是猜中了,搖頭笑道:「下次若不放心,帶這丫頭同去就是,她hetubook•com•com就算幫不上忙,也不會壞事的。」
「那氣不氣?」
端木翠急了:「才沒有,不能罰我吃飯。」
「開始是跟王朝他們打,後來張龍他們回來換班,又跟張龍他們鉚上了。」端木翠抿嘴笑,「好在打著玩,不當真討銀子,不然的話,張龍他們哪裡肯的。」
端木翠嘻嘻笑道:「若是我睡外頭,掉下去怎麼辦?」
是的,又跑來住了。
展昭猶豫了一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隨便……」她窘得很,「你……看著辦吧。」
「又不是他們支使我的。」端木翠嘻嘻一笑,「反正我也是閑著,又不想看小青花跟張龍他們打花牌,就找個借口過來了。」
展昭下意識就想起身,端木翠忙拉住他:「展昭,你莫要起來坐下的,這被子里就這麼點熱氣,全讓你放跑啦。」
「為什麼不氣?」展昭撫著她如雲般散下的長發,低聲問她。
展昭關了門,動作極輕地走到床邊。屋裡並不很黑,依稀辨得出她熟睡時的樣子。展昭微笑著俯下身去,隔著被子摟住她。
「總也不在,三天兩頭往外跑,差點兒把端木氣成深閨怨婦。」
她嘻嘻笑著,也不惱,末了柔聲道:「幾時回來的?」
公孫策一愣,忙披上外衣帶了傘出來。叩門的小衙役畢恭畢敬站著,公孫策問他:「展大人呢?」話未落音,便看到展昭撐傘自角門過來。雨下得不小,他的藍衣下擺都有些濕了。公孫策揮揮手,讓小衙役下去,又彎腰將手邊的傘擱在牆邊。
說起來也是,皇上怎麼賜了那麼大一進宅子呢?
端木翠受了他這一下狠刮,伸手去揉揉鼻樑,居然很是有理:「這是在開封府嘛。」
展昭失笑:「搽了葯沒有?」
黑暗中,展昭的唇角揚起笑意和*圖*書來。他伸臂將她摟在懷裡,想了想道:「這趟我又出去了十四天。」
「不悶。」
公孫策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他可從沒見過端木翠這麼精神的深閨怨婦。
說著略轉了身,又將她送回裡頭去,那裡已經捂得暖暖的。展昭幫她掖好被角,低頭見她眸子晶亮得很,便知她還沒有睡意,笑道:「這幾日在家裡都做什麼了?」
「你等我時,都不知道我是生是死。我等你的時候,起碼還知道你在哪裡。」
展昭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聽內里呼吸勻停,唇角揚起一抹微笑,俄頃動作極輕地推門進去。
良久,展昭才低聲問道:「端木?」
「我外出這些日子,自己在家,悶不悶?」
「嗯。」
「還在打?」公孫策無語,「怎麼張龍他們不當值嗎?」
「氣什麼?」
這個問題,公孫策和包大人聊起過。據包大人透露,皇帝賜這個宅子也不全是為了展護衛,據說還考慮到其他因素,比如晉陽收妖、宣平疫情、皇城除孽種種。當然,太后在其中也功不可沒,她對著皇帝不無感慨地說:「原來展護衛娶的是那姑娘,我見過,討喜得很。」
其實有什麼熱鬧的,公孫策還真不覺得,不就是自己和大人長年駐紮,張龍、趙虎他們經常進進出出嘛,哦,對了,還有客子芹客姑娘。她同張龍的婚事也差不多定下了,這些日子在府里進出得也頻繁。
「都說了不悶了。」端木翠皺眉頭,想了想到底好奇,「什麼法子?」
端木翠是前兒來府里住的,展昭外出公幹有些日子了,她一個人住那麼大的宅子著實無聊,跟幾個下人也說不上什麼話,索性又跑到開封府來住了。
她仰起頭來,湊到展昭耳邊低聲道:「因為展昭以前等我的時間,比我等展昭的時間,要長得多啦。www.hetubook.com•com
展昭一愣:「哪裡?」
黑暗中,端木翠朝展昭吐了吐舌頭,也不知他瞧見沒有。
展昭也知公孫策在打趣他,笑道:「此趟倒是順利,本要跟大人報備的,大人已先就寢了,明日再報不遲。端木睡了?」
基本上,公孫策已經總結出規律來了,展昭一旦外出,不出十日,端木翠是必會到開封府來住的。
「嗯?」
「也是,老早輸怕了。」公孫策也笑,「那大人那頭呢?」
「撈上來便是。」
「也沒什麼,方才路過灶房,裡頭問先生今晚想吃什麼。」
「可不,早早就睡了。」公孫策看向端木翠的房間,「早熄了燈了。你也別吵這丫頭了,明日接她回去不遲。」
橫豎都是她有理。
這麼想著,促狹之心頓起,悄悄移了身子往邊上去。方移了寸許,展昭手臂突然穿過她身下,略一用勁,將她抱起到自己身上。

「若不是等你,我怎麼會知道,你等我的時候,有多難挨?便是讓我再等你久些,也沒什麼的。」
你若是同她講凡間不同瀛洲的道理,她又歪理一大堆:「展昭,鎖門這回事,防君子不防小人,那些個盜賊,若是想進來,上不上門閂,他們都進得來的。」
「走路疼不疼?」
一時無話,兩人靜靜相對,聽外間雨聲泠泠。
端木翠嚇了一跳,低頭時見展昭眸間閃著促狹笑意,不覺也笑出來,低聲道:「你還沒睡著嗎?」
忙改口道:「外頭雨大,路上回去也不方便,不如你今晚也宿在這頭。」
冬天里日頭落得早,又下了一日的雨,到晚間更是冷氣浸人。端木翠早早便睡了,她睡的正是展昭未離府時住的屋子。展昭成親離府之後,這屋子就一直空著,大人言說不定展護衛以後還是要住的,沒想到展昭住的次數寥寥,反倒和圖書是端木翠光顧的時候更多些。
念及前事,公孫策不覺微笑,手中小豪略蘸硯上墨,正要下筆,門外忽然傳來哎喲一聲。聽聲音像是端木翠,公孫策嚇了一跳,趕緊出來。果然,廊下階旁,端木翠撫著腳踝坐在地上,頭髮衣裳,盡數被雨打濕了。
公孫策見他這般,登時醒悟,暗罵自己糊塗了:他這樣緊趕慢趕回來,想來就是想早些見到端木翠,自己反讓他明日再來,豈不是大大不妥?
「公孫先生。」方直起身來,展昭已到了眼前。
「如果……」展昭故意說得慢吞吞的,「如果端木有了孩子,是不是會好些?」
公孫策也顧不上打傘,忙過來扶她起來,低頭時看到階上青苔一抹踏痕,便知道她是踩滑了。
公孫策一攤手:「反正跟太師杠上又不是一日兩日了。那天我還跟展護衛說,幸虧咱們開封府沒有挨著太師府,否則在朝堂上吵,回了府也吵,那可真是永無寧日了。」
展昭瞪她:「不管是在哪兒,都不能這麼掉以輕心。」
彼時展昭正在旁邊喝茶,聞言噗一口噴將出來,嗆咳不止。
展昭吻了吻她的唇:「真睡著了,你掉下去怎麼辦?」
不過轉念一想,比起她和展昭住的那個大宅子,嗯,是熱鬧多了。
有一次,公孫策上門去看望兩人。當著展昭的面,端木翠對他長吁短嘆:「這麼大的宅子,都能放牧了,展昭又三天兩頭不在,我看過不了兩年,我就成深閨怨婦了。」
端木翠一時拿不出話來說,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反正不悶。」
明明已經入了冬了,這兩日,雨居然下得沒完沒了。府里沒什麼事,公孫策在房裡看書寫字,閑時伺弄花草,倒也自在。
「有點,過兩日就好啦。」
「灶房的下人也忒不懂規矩,什麼時候都支使你做事了?」公孫策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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