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不得君王丈二殳
第15章 皇子實出閣
那盧龍的李懷仙呢?他後來投靠朝廷逼殺史朝義,將史的頭顱獻給朝廷,於是朝廷溫吞姑息,授予他幽州節度使。
因為他前腳剛入朝,後腳朱滔就當了幽州節度留後,奪了所有的兵權。
朱泚便小聲回答說:「舒王殿下。」
「求陛下讓舒王實領涇原軍鎮!」高岳語出驚人。
這時候,朱泚最信任的同鄉蔡廷玉也出來對他說:「自古以來哪有逆臣賊子能福及子孫後代的?我們幽州南有李寶臣、田承嗣虎視眈眈,北有契丹、奚族不斷侵掠,稍有失策便會身死族滅,不如歸順天子,當唐家的忠臣,封妻蔭子,豈不妙哉?」
「要是城武能為我行軍司馬,逸崧能為我幕府判官,那該多好。」朱泚說到這裏,不由得大為慨嘆。
朱希彩遂認為朱泚、朱滔兄弟與自己同姓,是值得託付心腹的好兄弟。
安史之亂爆發后,肅宗李亨單獨至靈武稱帝,幸蜀的玄宗一下子成為太上皇,不甘心的玄宗便趁機授第十六子永王李璘為山www.hetubook•com.com南東道、江西南道、嶺南、黔中節度使,並江陵大都督;又授第二十六子豐王李珙為隴右、河西、安西、北庭節度使,並武威郡都督。
舒王即是李適所收養的李謨,先前被冊封為親王,並授開府儀同三司的官銜。
此事後,朱滔和盧龍鎮的牙兵一致認為,朱泚性格過於寬厚,雖得軍心,但不能把四面皆敵的盧龍鎮交給他。
朱泚入朝後,在汴宋呆過,在淄青呆過,現在又在鳳翔、涇原當節度使,可朝廷始終把他當面旗幟,所以除去當初入朝從幽州帶來的一批甲士軍將外,朱泚頭銜雖尊,可實權卻是有限的。
朱泚點點頭,對高岳、韋皋補充道:「舒王雖不親身赴任,可他舒王府里體勢具備,出任涇州刺史和行營節度留後的,應是舒王傅孟皞。」
驚得朱泚擺手說,絕非如此。
安史之亂時,盧龍歸安史叛軍大將李懷仙掌控,而營州的平盧軍則效忠唐朝,在其節度使和圖書侯希逸帶領下,和李懷仙多有交戰。后平盧軍孤懸邊疆,既遭叛軍壓迫,又有契丹、奚族侵擾,只能集合所有士兵、家眷南下遷徙,且戰且行,到了青州(今山東濰坊)安頓下來,後來這股多有胡人血脈的平盧軍,得到朝廷許可,遂領有淄、青之地,另外還有部分入淮西鎮,所以淄青的軍號還是「平盧」。侯希逸晚年認為自己也是老革命了,變得驕奢淫逸,崇信巫道,和那淮西李忠臣一樣也被士兵驅逐,平盧軍高麗人李正己取而代之,開始變為割據勢力。
「所求何事?」朱泚也很關切。
唐初時的皇子親王還是有一定實權的,他們可以到地方上去任職,是為「出閣」,但這也導致了唐朝宗室殘酷的政治鬥爭,故而玄宗皇帝設「十王宅」,所有皇子親王、公主郡主縣主都集中在一起居住,派專使嚴密監管,通常情況下不再出閣(公主還可能嫁人,但皇子親王可就呵呵了),就算授予官職,大部分也只是「遙領」和_圖_書。
「孟皞乃是風雅學士。」
「孟皞何如人也?」
朱滔便欺騙朱泚說,「如今天下諸侯割據,誰先奉戴天子,誰就能流芳百世。」
接著聽完朱泚絮絮叨叨一番話后,高岳和韋皋算是摸清楚這位的心理和境遇。
很快,永王、豐王和肅宗、代宗間就爆發了內訌。
十王宅里有富麗宅院,內里還有宮市,國家把美姬、樂器、用度都準備好,只要你安心呆在裏面混吃等死,外界的聲色犬馬、榮華富貴這兒都有,許多親王直到生命暮年,白髮滿頭,都不曾出過十王宅一步。
據說也就是在殺朱希彩時,朱泚、朱滔兄弟有了裂痕間隙。
朱泚一聽這個建議,大驚失色,「逸崧謬矣,豈不聞永王、豐王之事?」
朱泚以前是盧龍節度使,原本唐朝在東北邊境上設重鎮平盧,治所營州(今遼寧遼陽),負責該地區的攻防事宜,盧龍本是平盧鎮下的一個分支,而後逐漸獨立出來,和幽州、范陽的地理行政概念合而為一,故而通常
和_圖_書所說的盧龍就是幽州。
於是高岳小心翼翼地詢問:「節下可知新赴涇原鎮的是誰?」
「我是信了這二位的邪!什麼表面兄弟,什麼表面老鄉?」朱泚這麼多年,在內心反覆如此罵道,並怨恨著。
原來朱泚對自己和韋皋如此信任,也有想藉助我倆,排擠蔡廷玉、朱體微的心思在裏面。
這個制度雖有效防止皇室內亂,卻也讓唐的皇子親王被圈養起來,大部分見識低下,只知享福,一代衰過一代。
表面上,玄宗是讓多個皇子統領各方軍隊,和李亨并力平叛,即他口中所說「元子(李亨)北略朔方,諸王分守重鎮,合其兵勢,以定中原」,然而實際上卻是想借永王、豐王的手來和長子李亨爭權——他可不想當有名無實的太上皇!
可轉眼間朱泚和朱滔,就聯合軍眾把他給殺了。
「既然是舒王殿下,那便不會出閣,而是遙領。」高岳便說。
韋皋急忙回答說:「節下慎言,若是讓外人聽到,豈不會認為節下悔恨入朝奉忠?」
然和-圖-書而唐朝節度使不得善終者,絕大多數並非死於朝廷律法,而是被內部人殺得:朱泚、朱滔兄弟唆使幽州兵馬使朱希彩,殺李懷仙自立。
於是高岳、韋皋迅速達成默契,這時高岳捧起袖子,正色向朱泚請求:「節下不妨上奏疏給聖主,請求一事。」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
而真正當「唐家忠臣」是蔡廷玉,這位入朝後蔡極得代宗皇帝的信任欣賞,以大理少卿的朝銜領朱泚的行軍司馬,實則就是替朝廷鉗制監控自己。
那天黎明時分,朱泚先拿著劍,站在朱希彩的宅門前,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良心不安,在那裡徘徊不前,直到朱滔帶著牙兵趕到。
「有什麼猶豫的(說殺全家,就要殺他全家)?」朱滔給兄長個輕蔑的眼神,隨後帶牙兵們一擁而入,將朱希彩全家老小一個不留,全部屠戮。
韋皋這番話很巧妙,一來表明我們這次私宴絕沒有任何反朝廷的目的,二來也在心理上向朱泚灌輸「我和逸崧都是你的人」這樣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