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端坐思量太白經
第15章 劉長卿發瘋
一封封來信,湧起越來越濃烈的火藥味,充溢著高岳的鼻中。
最後封是唐安公主的密信。
罪行有淫|亂、驕橫,交通大臣,作法詛咒,介入儲君大事等!
李晟認為這也在情理之中,當然不會有什麼異議。
於是劉長卿急忙讓家僕上路,火速去華州別業個來回。
張延賞便乘機進言,其實原本按照度支司的財政儲備,養三萬神威軍不成問題,可因東南鹽利有闕口故而才感匱乏——韓滉已兩三年不曾送鹽利入朝廷,都扣押在揚子江巡院當中,就是缺了這部分錢,神威軍才無法擴軍。
畢竟李晟認為對這兩位是相當不錯的,自己回朝後,也沒在西川蜀都城給韋皋留下任何絆子,和高岳關係更不必說。
至於劉長卿,原本在「冰廳」禮部司里過清閑不能再清閑的日子,和監察禮部的御史,整天坐一起喝茶,無所事事。可忽然接到命令,皇帝認為劉長卿以前在劉晏屬下,曾主持過鄂岳巡院,https://m.hetubook.com.com有相當的財計轉運經驗,故而新任其為江淮轉運副使,前往揚子江,「協助」江淮轉運正使韓滉發運夏秋的稅錢和糧米至京師。
可皇帝忽然對李晟說,擴充神威軍,朝廷缺相當數量的錢糧。
曾幾何時,韓滉也是皇帝心目里的一把可愛的「老扁擔」,可而今皇帝恨不得親手將這扁擔給折斷!
「現在度支司目的很鮮明,那就是要韓南陽交出兩個權力,一個是江淮、汴水的漕運權,一個是東南巡院的利權;當然,韓南陽是絕對不可能交的。」高岳開宗明義,然後他便諮詢大伙兒,我們興元府在這場風暴里,該如何自處呢,請大家廣泛討論。
高岳隱下郜國公主的事不談,只談朝廷和韓滉間的矛盾。
於是劉長卿提筆給高岳寫完這封信,用面膠糊上封皮上,就忽然犯了瘋病。
而至於韓滉,也毫不示弱,當他嗅到不對味的氣息后,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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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遍地找盟友。韓滉明顯和張延賞不同,他聯絡的全是地方的節帥,高岳(興元節度使)、韋皋(西川節度使)、樊澤(山南東道節度使)、韓洄(他親弟,金商防禦使)、崔寬(湖南觀察使)、李兼(鄂岳團練使)、劉玄佐(宣武節度使)等都得到書信,在其間韓滉猛烈抨擊說,張延賞、崔造小人,蒙蔽聖主,我韓滉被治罪不足惜,可張延賞這奸相實則想要借扳倒我,來破壞抵抗西蕃的大好局面,請諸位忠臣聯合起來,清君側,正朝綱!皇帝大怒,稱劉長卿裝瘋,怯於用事。
聽到這話,李晟大驚失色,知道皇帝的矛頭很明顯指向韓滉。
待到高岳當著妻子面拆封后,裏面內容更火急,說婦家狗你先前預言果然無錯,壽昌公主等一批宗室,公開向皇帝出首告郜國公主的狀。
入夜時,得到加急牒文的各縣縣令,都齊聚到軍府大堂來,再加上一道來參議https://m.hetubook.com.com的軍府僚佐、白草軍大將們,數目有一二十。
刺史層面,他並未有驚動,而興元府諸縣的縣令,都是他的親信心腹。
於是皇帝當即說,此事必須召開「延英問對」,解決好。
皇帝不露聲色,將訴狀押下暫且不問,可未來如何,不得而知。
原本韓滉揚子巡院里的長綱船運轉得好好的,怎忽然就要加個副使?絕對是皇帝要和韓滉攤牌,讓我去當這個急先鋒,所謂的「副使」就是去找韓滉的茬的。
不行,那個韓南陽扁擔的變文,得改。
分押六部安排好后,皇帝就在紫宸殿張延賞和李晟,稱自己準備將殿後神威軍擴充到三萬人,而李晟你分押的恰好有兵部,於是便任李晟為都知兵馬使,負責招募訓練。
高岳一看這內容,背脊都發涼,心想李適也夠狠。
「沒事。」高岳寬慰妻子說。
劉晏叫家僕捎回一片別紙給劉長卿。
而南園裡的長者秘書監蕭昕,也暗中給高岳來信,稱他在監修和*圖*書代宗實錄時,曾得過宣徽院南北使的「招呼」——要將代宗朝時的韓滉,形象盡量寫得反面。整個秘書省,和其他幾個朝廷書院都匯聚在一起,集體吹過風了。
可劉長卿家人卻向皇帝派來的敕使哭訴,長卿是因聖主重用他為江淮轉運副使,一時間不敢相信,歡喜瘋了。
接下來,圍繞到底站在朝廷方,還是站在韓滉方,興元諸人各執一詞,相爭不下。
幾乎同時,翰林學士衛次公也寫信送來,他在伴侍在皇帝身邊時,皇帝提及韓滉時,神情怨憤,咬牙切齒,很明顯不會容忍韓滉繼續「坐斷東南」下去。
這不但是要準備在政治上扳倒韓滉,還要在精神文化上使其遺臭萬年呀!
「卿卿。」雲韶也有些擔心。
多麼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而他是和韓滉間,是標標準準的盟友關係,這點朝堂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就像張延賞和馬燧的關係一樣。
諮詢的正是昔日老上司,曾主管過唐帝國度支和鹽鐵轉運的劉晏。
返歸和_圖_書京師私邸「大安園」的李晟,驚得六神無主,不清楚皇帝馬上要做些什麼,便急忙修書一封,來試探高岳、韋皋的口風,並私下派人前往昇平坊,和崔寧、崔寬兄弟通氣。
劉長卿聽到這個任命,驚得不能自已,雖然這大半輩子在官場混得不如意,可基本的智商還是有的。
其上只有三個字,「避為上」。
可很快,坐衙的高岳即讓支官蘇延即刻草擬牒文,說有急事,本尹不去洋州,急召興元府諸縣縣令來軍府來議事。
如何瘋病法?堂堂禮部司郎中,吃自家馬廄里的豆,口流涎水不止,曾名噪一時的「五言長城」的手居然無法再寫字,無法朝會無法視事,整日在床榻上罵,從盤古開天闢地,罵到開元天寶年間,罵完就撕衣服,把胸口抓得血痕道道,觸目驚心。
得到如此回報后,皇帝也無可奈何,只能說劉長卿即刻外放,去風景好點的州郡為司馬,養病去吧。
這個「避」字,不但提醒劉長卿要避韓滉,更要提醒他避聖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