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按劍從沙漠
第6章 明懷義先手
首當其衝的褒勒族,營地里全是混亂,他們在事前已將戰馬全都賣給了高岳,而高岳的兵則騎著它們,惡狠狠地來突襲殺害他們了!
南宮建興眼前大約一里開外處,兩千羌騎義從已展開了闊大的陣型,紛揚的馬蹄拖出一溜溜絲帶般的煙,馬背上的騎手有時會稍微歪一下身軀,再把短柄刀憑空掄劈幾下,保持平衡和手感。
「讓義從騎兵先戰,我軍繼后而動。」這時陷陣營的騎兵幢頭南宮建興對著身後分為數行而立的騎兵喊到。
這兩千羌騎義從,原本也來自慶州,主要是野龍族十九姓的,這時一聽到出戰的條件,無不發出野獸般興奮的嗥叫,那是見到獵物和鮮血的喜悅,而後他們紛紛撥馬轉頭,旗幟飛揚,刀刃霜寒,向著橋山的營地和牧場瘋狂地撲去!
他所在的騎兵幢隊,恰好突入進來,面對一陣數十名褒勒党項,對方無數木矛伸出,轉忽間似乎就能撞到自己人和馬的身軀上。
更右側,是名全身貫甲的騎www.hetubook.com.com兵,肩膀扛著駭人的狼牙棒,這位其後又有數名騎兵,舉著六尺長的朴刀,這刀是騎兵專用的,揮砍步卒十分兇殘。
南宮幢隊的左翼數名騎兵,忽然拉開,直接從褒勒族的側邊貫穿掠過,接著拉弓,咻咻咻箭簇穿插,將逃跑的褒勒人挨個射殺。
但答案卻是:先頭衝鋒而至的野龍族羌騎義從們,在疾馳的馬背上,弓弦彈動不休,無數箭簇在空中劃出尖利的叫聲,鋪天蓋地射入到他們的營地當中。
東面,邠寧節度使吳獻甫也親自帶著三千士兵,布陣在彭原倉,控扼著通往慶州城的驛路,和高岳的軍伍遙相呼應。
短暫的瞬間,褒勒族陣陳的後方,已經有人被嚇得轉身脫逃。
在這群男子的身後,他們的婦人正牽著老人、孩子,漫山遍野往橋山的山麓上逃去。
爆裂聲炸起,天靈蓋、血漿和木矛碎片騰空而起。
沮水原下三里處一片平野上,又有兩千羌騎義和圖書從,挎著刀鋒,背負著弓箭,呼啦啦叫囂著,等著明懷義兩千騎兵的到來。
高岳不是信誓旦旦要招撫我們,並且原諒了野利族和大蟲族的妄為嗎?
許多奔逃的褒勒族人,自己和所牽著的牛羊一道中箭,紛紛倒斃在當場。
更大的四周,則全是定武軍騎兵的幢隊,潮水般。
他的兩側,是手執長槊的騎兵,各個咬著牙,緊緊跟著他一併衝鋒著,長槊上的小旗呼啦啦翻動,就像是火舌般。
在那裡明懷義和米原兩位騎將滿身甲胄,看到他便問:「此番由誰來打先手?」
也許能,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褒勒族男子雖然沒有戰馬,卻還是絕望而悲壯地集結起來,用簡陋的武器——削尖的木矛,獸筋和木材疊合成的角弓,寥寥的鎧甲,冒著接連不斷的箭雨,奮勇抵禦反射著不斷衝突而來的野龍族騎兵,唐家的幫凶。
沮水原上,高岳帳下司的虞侯李憲,接過威武的黑白貔貅戰旗,而後他的兜鍪上插著驕傲的赤紅色羽和_圖_書飾,縱馬穿過一支支幢隊,直到來到前首處的密密麻麻列陣的騎兵處。
「五日為期,捕獵殺戮橋山全境,大尹說你們誰擄到了牛羊,那便是你的;誰搶到了對方子女,那也是你的;並且他還說,此後橋山的田地和牧地,全都是你們羌屯的產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著明懷義勒住韁繩,對他們發出簡單的指令:
這時南宮建興右側的騎兵們驟然突出,當先的那位,甲胄上連中數箭,但這根本奈何不了他披著的重鎧,他沉悶地吼了聲,雙手高舉起沉重的狼牙棒,接著揮下,藉著戰馬的高度,狠狠拍打在褒勒族人的頭頂和木矛尖上。
至於南宮建興的身後,還有數行騎兵跟在其後,他們都是同個幢隊的,排成個前銳后重的錐形隊,跟著小旗不舍。
南宮建興,本是京師北衙六軍里左龍武軍的一員,先前京師鬧蝗災時他曾逃營,在被金吾判司郭鍛捕拿時為高岳所救,後來廣弘妖僧謀逆時,他和夥伴包晃、許尊亮、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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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沈月昇一起來高岳宅第報信。其後北衙六軍被皇帝裁撤,但這五人都被高岳收留,有的入三衙九司,有的則當興元府的回易軍校,而體格魁梧的南宮建興,則成為定武軍陷陣營里的一名幢頭。但他們依舊不願屈從這殘酷的結果。
李憲在馬鞍上的身軀筆直,將戰旗交到明懷義手裡,「節帥指令,由明將軍為第一番,由此直驅淺攻橋山,以五日為期,務要驅逐殲滅埋廝、強賴、褒勒三族黨羌小蕃。」
左側,又有三名騎兵,其中一名的兜鍪系在後背的囤頸上,不斷顛動著,大概這是這位不想讓兜鍪遮擋自己的視野,他們都備著強勁的弓矢,而賓士在隊列左翼,恰好有利於他們自左毫無障礙地放箭,射殺敵人。
接踵而至的數名騎兵,舞動手裡的朴刀,藉助著馬匹的力量,大肆劈砍,狠狠屠戮、踐踏、撕裂著褒勒族的陣形。
男子們只有血戰到底,才能保障這些人的脫逃。
「打垮他們!」南宮建興大吼聲。
很快,和*圖*書戰鬥發生了。
城傍蕃軍先戰,唐軍天兵后戰,這絕不是高岳的首創,大唐一直以來的戰爭模式大致就是這樣:經常是兩三萬唐軍,帶著十幾萬自帶乾糧的蕃騎城傍,去打某個不服天威的部落或政權,簡直司空見慣的。
明懷義哈哈笑著,得意地接過戰旗,裹在自己身上,而後和二位兄弟策馬而出,將悵然的米原丟下,接著定武軍陷陣、游騎兩營近兩千名戰騎,轟隆隆而動,以戰旗為引導,緊緊跟在明懷義的馬後,直驅下高原。
一會兒后,南宮建興催快了自己的坐騎,因為前方的義從騎兵們陣勢已然散開,繼續把箭矢射入褒勒族的營地當中,而褒勒族男子結成陣陳,不斷把箭矢拾起,再回射而來。
或者說不是戰鬥,根本是一面倒的驅逐和屠殺。
南宮建興騎在顛動的馬鞍上,其下的鐵環上插著的長柄馬叉,正不斷摩擦著他膝蓋上掛著的甲片,發出噌噌的銳利聲響,馬叉的齒刃在側邊照來的陽光下反著光,耀著他的眼帘,這讓他微微有點睜不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