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卷 漸遠赫連城
第7章 青天子敗績
「西側，是唐軍騎兵來攻烏延城了？」元暉登上城頭，緊急召集酋帥們商議。
馬蹄揚起陣雪，細封移鼠應該是被砍中，在刀光里倒下了……
幾名夏兵舉著火，驚恐地望著城頭放置的水瓮，靠著西牆的瓮中水晃動尤其厲害，一圈圈漣漪波動開來。
奈王井在今夜裡又飄起了雪，漫野的夏軍騎兵邊打著鞭子邊跑，沙陀和吐谷渾騎兵兇悍地在其後追擊，元暉伏在馬鞍上，雪片像刀片般，夾著冰粒，從他的臉頰和鬍鬚邊不斷呼嘯掠過，當然還有後面沙陀人射來的箭。
生死存亡的時刻，一名夏軍士兵過來，下了馬，而後把自己坐騎讓給了元暉。
「你是何人？」揚鞭奔逃前的瞬間，感激萬分的元暉還回頭問了下。
然則這西蕃的騎兵也太厲害了吧，直接撲到宥州來了。
這馬蹄聲從很遠地方而來，先是很輕，隱隱約約的。
「細封移鼠。」那夏軍士兵回答出自己的名字。
「鹽州那裡，唐兵如何？」
木柵前後，很快馬和-圖-書頭交錯，悲鳴聲四起，「西蕃騎兵」大軍轉忽就對這道防線奔射突擊，和夏軍騎兵廝殺了起來。
一會兒后，如臨大敵的夏軍騎兵們，紛紛上馬，列陣在木柵后警備。
「我等是大蕃的武士，已殺敗圍城的唐兵，前來援助贊普鍾青天子！」
他原本確實寄希望于西蕃會出兵，渡過黃河，來鹽州幫助他。
整個西線的夏軍，倖存者十不有五，喪魂落魄的元暉索性讓東線銀州地區的族人也全都回來，據守統萬城附近，免得被唐軍給消滅掉。
忽然大霧中，好像爆發了激烈的戰鬥，刀劍揮砍相觸，弓箭破空，人馬的吶喊，陣陣傳來。
其中也包括所謂的青天子元暉在內。
話音猶自未畢，「大蕃騎兵」前首的數名料敵防禦使忽然厲聲叱馬前驅，手裡挽起了強弓，直接衝到木柵十步開外，才引弓放箭。
元暉急忙貓下腰，爬行了幾步。
這時元暉毛髮都豎立起來，忽然神經質地蹦跳起來，「這是唐軍假ｈｔｔps://m.hetｕboｏｋ•ｃｏm•ｃｏm冒來賺烏延城的，給我射，狠狠地射！」
那西蕃的料敵防禦使們，便喊到：「已被我大蕃北道和東道大論的聯軍擊潰，殭屍無數，卧于沙漠當中，我等七支先鋒小通頰（千戶）先馳至此城，敢問何人為青天子？」
「沙陀人投唐了？」元暉大驚。
「你夏國使者確實有人在大蕃軍中，然則尚在柳泊嶺處。」
元暉猛地按住周圍人的手臂，然後又喊話說：「我等夏人向贊普請求援軍，曾派去一十七人，除去野詩宕叛變外，其他人在何處？若你等能讓其一二人出面，我方自然打開城門。」
腦漿和血，撲騰從死者的腦後噴出來。
親兵們不是被射殺墜馬，就是逃散了，終於在處雪地里的殘垣，他的馬後臀中了箭，元暉向前撲倒，結結實實摔倒在雪中，眼睛全是濺出的雪沫，等他掙扎著爬起來后，看到自己坐騎悲叫著，打了個滾，隨後就伸直了前蹄，側躺著再也立不起來。
果然與和圖書高岳預計的相同，大約旬日後，得到元暉慘敗消息后，山南蘆子關的萬餘黨項，自知已陷於絕境，便在首領頗超怡磨的帶領下，主動獻出城堡，利利索索地向渾瑊的軍隊投降了。
這幾乎是抵住對面數名夏軍酋帥的臉門放箭。
霧裡，馬蹄聲隆隆，越來越清晰。
「別讓他們靠近！」元暉不知這群騎兵是敵是友，在城頭揮手，對麾下大呼命令道。
這時，城頭上的元暉眨眨眼睛，看著迷霧裡的這群騎兵，簡直恍如夢中。
那群沙陀騎兵衝過來，當即揮刀向失去馬匹的細封移鼠劈去。
四周昏濛的雪中，到處都是騎兵策馬奔過，有的是己方的敗兵，有的則是追擊的敵兵，他靠在株樹下，脫下了象徵身份的斗篷，努力使得自己像個普通的士兵。
更後面，大批大批唐軍的步騎也搖動戰旗，滾滾殺出來，大部是定武、義寧軍的將士。
自己若還呆在這棵樹下，不管如何，肯定會被他們射死的。
那第一個射箭的料敵防禦使，依舊用
ｍ•ｈeｔuｂoｏｋ.cｏm.ｃｏｍ蕃語喊到：「我乃處月王子，朱邪執宜，叛羌青天子速來授首！」元暉都沒法看清楚對方的容貌，只隱約感覺是個披散著頭髮，蓄著鬍鬚的年輕人，胯|下的戰馬便跑動起來，一閃間，那年輕人便落在自己身後。
兩日後，元暉逃回統萬城。
現在烏延口到奈王井，全被高岳指揮的唐軍攻佔。
「莫不是那股抵進烏延的唐軍，和這群騎兵交手了？」
因城池是原本就有的，高岳接下來即在雪停后，讓各軍士兵修繕長澤、烏延、柳泊嶺的營砦和城池。
可霧中走出來的騎兵卻放緩腳步，當先的軍官模樣的，各個兜鍪上矇著虎尾，鎧甲上披著虎豹皮做的披肩、圍裙，而後抵進到烏延城木柵外百步，紛紛用流利的西蕃語大呼：
「羌亂徹底平定，最遲不過來年冬至。」高岳在給大明宮的奏報里，如此說到。
「什麼，河隴的吐谷渾也投唐了？」
射出的箭的簇頭，是尖銳如巨針的式樣，十步開外，挨個貫穿了夏軍陣中党項酋帥的頭顱。
可不遠處，一群嗥叫著的沙陀騎兵，勒得馬頭吐著白霧亂晃，舉著火把，閃電般奔襲而來。
漸漸，一群群衣甲青灰色的騎兵，褪去了原本掩在人馬身上的霧紗，每一小群里有舉著火把的，忽明忽暗，然則夏軍們很清楚地望見，對方陣頭打著的，有紅獅子、雪蓮、飛馬等錦繡戰旗，騎兵的數量越來越多，三千，五千，或者更多，距離木柵也越來越近。
大伙兒都有些不敢相信，因唐軍如今數量佔優，並且取得大勝，按理說是不會跑到這裏來發動夜襲的，還是用騎兵……
這下烏延城的党項夏軍，心驚膽裂，全部無心拒敵，騎上馬或駱駝，丟棄了城池，往更東方的奈王井奪路狂奔。
但不久便變得密集、驟烈，烏延城內外的夏兵只感覺城垛都在微微顫抖，霧中的大地像是鼓面，那群馬蹄就像是無數棒槌，在雄渾地擊打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