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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猶未畢，就聽到雅閣內傳來洛真清脆的談笑聲，孟元度不由得惱怒，便起身要闖。

「你真的便是，孟，孟小天？」

還沒等爆炭回話，守在門外的那商賈就說：「西里女兒洛真，已被我洛陽的明巨萬給買斷了，此後每日都會輸給姨娘一貫錢，不再接客。」

「我不知，我不知，所以兩日後，便請韓、劉兩位兵馬使，不，是兩位儲帥前來議事。」

「好說，小天而已！」

「阿晉！」許惟恭也是趁著酒勁，拔出佩刀，就在面如土色的董晉前指指點點，「你和陸行軍（長源）和孟判，做的好大事情啊，居然都瞞著我們……」

可聽到這四句后，孟元度眼睛一亮，接著哈哈笑起來，對明巨萬做出個請的手勢，數人立刻踱入到雅閣里，叫爆炭添置幾根蠟燭，居然密切商談起來。

這下許惟恭想了想，然後就用刀鋒指著董晉，威逼他絕不能對外泄露，更不準讓陸長源和孟元度參与，得到保證后，才醉醺醺地也離開了軍府院落。

同時汴宋宣武軍的和圖書軍府中，許多要籍、隨軍和孔目，在許惟恭的怒吼聲里狼狽地跑來跑去，地上滾滿了被丟棄的燈籠，十多名和許惟恭一道來鬧事的牙兵，沒有披甲，都抄著袖子，立在門階前，笑嘻嘻地旁觀著。

「文縐縐的……」明巨萬大不以為然，然後對攔門的那位男子說，「那你名字叫小鳳，難道也能對應官職嗎？」

「明巨萬？」聽到這名字，孟元度居然笑起來，接著就說：「我每日給姨娘兩貫錢！」

孟元度當即捏著八字鬍，點點頭。

這時槅扇門拉開，身長足有九尺的洛陽大富商明巨萬搖著飛白扇走出來，豪爽地大笑，對孟元度說：「我給姨娘送的可不是開元通寶，而是興元寶貨錢，一日一枚。」言畢，明巨萬舉起數枚銀燦燦的錢幣，上面的圖紋浮雕恰是貔貅黑白獸。

爆炭就陪著笑臉說：「孟郎，我的孟仙郎！可真真的是不巧，洛真今晚有些不舒服……」

「那好，俺有錢，你是官，可都想讓洛真佐酒，那就https://m.hetubook.com.com只能斗詩一決勝負了！」明巨萬抬起胳膊，聲若洪鐘。

「不知郎君所居何位？」明巨萬叫板起來。

這時明巨萬居高臨下，望著嬌小楚楚的洛真，在心中嘆口氣，「唉，這些雌性，別說人了，就是狸奴，都不得不屈從在阿爹的淫|威，不，是淫|盪之下。」

「富豪買斷西里的女兒不稀奇，不過也要知道，就算買斷，我官府移牒，洛真也不得不出來見我！」看到銀幣，孟元度頓時抬出身份來。

「可惡。」孟元度背著手，心中如是想，可他畢竟是文士出身，凡事都得講個風度，就對爆炭說，「姨娘，這天地間錢雖是個好物件，可也禁不住官字兩張口，對不對？」

那邊汴州轉運院，依舊火把密集，前來監察漕河的宣武牙兵，不斷輪崗，毫無懈怠。

「什麼，阿晉你要走了？那誰來替手，說！」

孟元度滿不在乎，伸出手來，意思讓你先來。

「我，我是不敢殺你，不過我絕沒有做害宣武的勾當啊。」董晉和_圖_書幾乎是癱在地板上，哭喪著臉保證賭咒，甚至算是哀求，接著他只覺懷中金剛經驀地閃出道光來，腦袋立即清晰，就對許惟恭說，「許將軍，其實是我要離任了，我有足疾，也不能去淄青的戰場，只好讓賢。」

董晉急忙貼著地板往裡爬，許惟恭就跟著追。

軍府內的僚佐文吏想來救相公，可卻被牙兵們牽拉住，恫嚇說不干你等事，今日我們就是要董伯明明白白，給個交待，到底有沒有瞞著我們干出賣宣武的勾當。

爆炭阻攔不住，孟徑直排闥入了突肆間，就見到一位商賈打扮，穿青灰色金線半臂的男子，忽地就攔在自己面前，不讓自己再進。

深夜后，孟元度連飲數大爵美酒，隨後才帶著一身酒氣，醉得不省人事般，被僕役扶著出了西里。

洛真咯咯咯笑個不停，說：「還真有，我唐中書省有鳳池，中書侍郎為大鳳，中書舍人可不就是小鳳。」

裏面洛真莞爾，就提醒明巨萬說：「孟郎他們這些當官的喜歡說別稱，夕拜是黃門（門下）侍郎，夕郎便wｗｗ•ｈet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是給事中，大天是吏部尚書，小天就是吏部侍郎。孟郎可不就是檢校吏侍任宣武幕府判官嘍。」

當許惟恭的刀鋒已抵住董晉的胸膛時，滿身是汗的董晉抓住了自己的劍柄，被逼無奈，瞪大眼睛，喊了聲。

深夜時分，西里曲內，明巨萬和郭小鳳等人都蹲坐在廊下，「馬上就是判官孟元度在牙城設棚分發資裝費的日子，那日我們就是洛陽的絲綢商，要去董相公的府邸里，見到有客人來，就要好好款待。」

而隔著窗牖，燭火下，能看到洛真的影子，清清楚楚，對面則是個長大漢子的模樣，兩人笑聲不絕。

「那我要吟啦！」明巨萬吹胡瞪眼，然後開口就是，「五絕—詠蝦蟆—坐卧兼行總一般，向人努眼太無端。欲知自己形骸小，試就蹄涔照影看。」

許惟恭嚇得急忙往後噔噔兩步，接著看到董晉居然做出個拔劍的姿態來，又前仰後合，狂笑起來，「不信阿晉你敢殺我。」

「東曲那邊的劉駝駝，是俺們羌人，那個皮膚細嫩的……不，我們寄宿在西里，整日和這ｈｔtｐs://wwｗ•hetｕｂｏok•cｏm.ｃｏm些口雜的倡女打交道，也要說服她們，嚴格保密，甚至助我們大業一臂之力。」明巨萬臉色突然嚴肅。

明巨萬立刻大呼起來，從未聽過有官職叫「小天」的，休要誆俺，你小天，俺還大地呢。

洛真所在的小曲雅閣中，孟元度腳一邁進來，就對前來迎接的洛真爆炭（養母）說：「今日必得洛真為我佐酒。」言畢，元度身邊的僕役便把一串串潔瑩的銅錢和彩繒，捧在桌案上，「就是再有增緡，也無所惜。」

結果還沒等孟元度反應過來，洛真卻坐不住，急忙勸阻明巨萬說：「不，不，只請你不要吟他作的詩……」言畢，洛真就將雙手闔在自己胸前，像是心被刺了下，靜默不語起來。

董晉摸著懷裡的金剛經，都要哭出聲來，「哪有什麼大事，休要亂指認啊，許將軍。」

「阿晉你還敢不承認！」許惟恭也不知是真話還是酒醉的胡話，反正是暴跳如雷，直接踏著堂階，舉刀要來抓董晉。

安排妥當后，明巨萬起身就要往東曲那裡走，郭小鳳一把把他牽住，「怎麼，你還真的要嫖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