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卷 塞北煙塵我獨知
第20章 王氏盡忠義
恆冀六州,恰好處於太行山中腰位置,要是王士真和田季安真的聯手,那瞬間便可將屬朝廷的大片方鎮給牽制住。本來李純是興緻勃勃前來揭露姑母穢亂宮闈的罪的,可瞬間卻被成德軍的動向給打亂自己的節奏,不得不支吾說:「予來此,本是誠邀司空前去祭祀南郊的,可誰想卻聽到這個消息,以司空的看法,為之奈何?」
「白麵皮,個子有些高,八字鬍」王承岳努力回憶,然後忽然說,「我覺得他和祖父你宅第里射堂擺著的畫像,特別彷彿。」
「?」義陽望著歡天喜地的阿翁,不明所以。
「冬至時,大姨娘和另外一個人帶我去看過。」
可王武俊聽到這消息,眼珠轉了轉,不懼反喜,對士平說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恰好今日義陽公主並非出去,剛剛梳洗好了,走出正寢來,看到這架勢,很機敏地躲在廊柱的陰影中,先是仔細觀察幾秒鐘的態勢,又見到李純立在中官群中,對自己阿翁問話,再聯繫宮闈里的傳言,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而後哇啦聲www.hetubook•com•com哭出來,就坐在堂上。
「予姑母呢?」李純依舊是這句話。
「嗯?」
「」李純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王武俊吼道,「我教訓承岳,都是為他好,這孫都是你倆慣溺所致的,難道還要學我那不成器的長子,反逆朝廷不成?」
「那我們父子在長安,豈不是」
四周的婢女奴僕們,包括家丞獨孤申叔,都手忙腳亂地將義陽公主扶起。
「阿翁我」義陽低著頭,便想誠心誠意向公公道歉。
「姑母如何有如此想法?」李純尷尬地笑起來。
李純便敷衍道,此事容樞機院再議,司空切不可忘祭祀南郊的事,交待好后就狼狽離去了。
結果王武俊一看到新皇駕臨了,當即就將小承岳抱起來,和兒子士平一起跪在新皇的面前,口呼萬歲。
「陛下啊陛下,不過就是承岳年幼,還不會騎馬而已,阿翁就下這麼重的手。」義陽反倒哭哭啼啼地跑到了李純面前訴苦。
「你看過,那就好。」
「那個男子說他是大姨娘府中的家hetubook•com.com丞弟弟,叫啥程二郎。」
「主,是我沒能好好勸住阿兄,讓我成德王氏門楣受辱!」王士平也哭起來,對妻子和臉色不定的李純作揖賠罪。
「反逆!」李純大驚失色。
王武俊和王士平接著就叩首,稱「士真在成德軍胡作非為,已投向高岳。」
聽到這話,李純無可奈何,攤著手望著站在中央滿臉淚水、哭個不停的王承岳,此刻四周公主府的奴婢們,王武俊隨身的成德大將們,甚至他帶來的中官小兒們,也都哭起來,隨即李純就只能強笑起來,問:「然則,予的表弟承岳,好像不太肖」
王士平恨得要死,也怕得要死,他哥王士真居然投向高岳,那就意味著高岳幫他去當成德節度使的承諾,自動作廢;另外,此刻王士真如是做,可不就是把留在長安的王武俊和自己擺在火架上烤?真的是好算計,待到阿父和自己都倒霉,王士真的位子可就穩若泰山啦。
「士真這麼做也情有可原,義武軍、盧龍軍、橫海軍和我趙地那是死敵,怎麼可能和-圖-書和他們攜手去壓魏博?為了河朔的均衡,當然是要和較弱的魏博聯手,投太師一方。」
李純對此將信將疑,可那邊義陽公主卻又哭起來,請求阿翁說,「請務必讓士真大郎重新效忠朝堂,不然我的日子就難過了。」
一群綵衣的中官耀武揚威地踏門進來,可其中卻有另外個不速之客,新皇李純。
其實王武俊身為三公里的司空,受命去告天,是很正常的職責,但王武俊本來就是個契丹種,缺少文化,哪裡懂得其中儀軌?更讓他害怕的是,他曉得新皇其實是來變相質詢「穢亂宮闈」事的。
話語還沒落,王士平就從角門處跑出來,看到父親后,滿是沉重模樣,「不好了,阿兄帶著我恆冀成德軍,投向太師一方了!」
「胡說,你大姨娘現在是長公主,怎可和下仆臣僚一起去看雜戲?那程二郎什麼模樣。」
一個時辰后,甲第中堂里,王武俊摸著白鬍子,斜靠在榻上,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士平和義陽譏諷說,「原本我還以為公主你養的是親兒,孰料你倆都是替別人和圖書養兒。」
此刻,門閽處高呼「敕使至!」
王武俊頓時摟住孫兒的肩膀,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和一張嬌嫩如花朵般的少年容顏擺在李純眼前,「陛下聰睿明察,你看看這孫兒的眉眼、口唇、體貌,哪個不肖我?特別你看這耳朵,都大,都大!」
這時候王武俊彎下腰,正色對承岳說,孫兒啊,我知道你不樂騎馬,不過馬上你得和我演戲,我怎麼做,你照著演就可以。
「是不是就像城裡慈恩寺的參軍戲似的?」
「我寫信,讓士真重新倒回到朝廷來。」王武俊拍著胸膛保證說。
王武俊烏泱泱地也哭起來,「我昔日在真定府時,就說過幾個兒子中,就小子士平最肖我,最懂忠義仁孝,不然也當不上我唐的駙馬都尉,現在又有孫承岳,也是最肖我,最懂」
「我剛才還不知士真大郎的事,還怪責阿翁管教我兒承岳,現在想來真是羞慚欲死。阿翁,是我錯了,我不孝!」這時義陽公主扶住王承岳,對著老公公大哭著下拜。
可誰想到王武俊卻哈哈笑起來,「本來我是把牛馬分成www.hetubook.com.com兩份放牧的,現在有了三份,馬上還會有四份,我成德王氏的世代榮華,就此穩當了!」
原本李純就是要給王武俊全家個突然襲擊的,結果等他進來后,卻看到小承岳正在騎著木馬,王武俊則用馬鞭抽打著孫兒的腿,邊打小承岳邊哭,「姑母何在?」李純頂頭問到。
最終李純是攪不過這奇葩一家人,又因成德的倒戈,沒法再開罪義陽姑母,只能在怏怏情緒下,還得賠笑臉撫慰王武俊,這時王武俊怒髮衝冠,主動請纓說:「若我那兒王士真在去信后還不醒悟,陛下可授我一旌一馬一捆繩索,我帶著五十多成德忠義老將,跨蒲津,越滏口,親自去恆冀為朝廷征討逆子,只要我王武俊到了那裡,成德軍會自動將逆子捆縛好送來於我,以報朝廷和陛下的恩德!」
王武俊將手舉起來,說你莫要慌張。
王武俊鬍子抖動著,好像又察覺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原來如此」然後他看著王承岳粉|嫩的臉蛋,突然用手捏了捏,是喜上眉梢,「任由你權傾天下,你兒還不是我孫?我可不就是你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