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卷 霸主并吞在物情
第19章 孤注一擲心
「士不素習,當陣惶惑;將不素習,臨陣昧變。官軍雖多,可各路節帥只知道擴軍,虛占空餉,國家撥給一貫錢,到軍營里便只剩五百文,再到士卒的手裡,可能只剩一兩百文,所以陛下看到的力量,全存於紙面錦圖中,一旦對陣,哪怕是以眾擊寡,卻也屢戰屢敗……」
「決戰,贏……」聽到這話,李純的眼眸里,燃燒起獨特的火光來,那是賭徒所特有的,「只要能贏……誰能幫予,取得這場決戰的勝利?」
「非韋太尉不可。」劉辟朗聲說到,隨後就請求李純,讓劉昌的神威軍兩萬,和王有道的奉義軍三萬,只留一萬監視高固,其餘火速往襄陽集結;至於圍攻夏綏銀,交給朔方軍、振武軍和天德軍便好,韋太尉的三萬神策京西軍,及兩萬河東奉誠軍,也立即回京師來,準備援助襄陽;而原本就在襄陽的于頔、馬總、史萬頃的忠義軍、龍驤軍也有四萬人上下——最終,朝廷官軍可有十三萬之多,只要能將兵權託付給韋太尉,那樣對高岳的和圖書七八萬人,優勢在我。
這下輪到李純無言以對,一會兒他指王紹,「國庫左右藏的錢,何處去了?」
李純指著銅圖,「那淮西的叛軍,也會加入對襄陽的圍攻嗎?」
延英問對結束后,幾位宰相會食,奚陟緩緩地對各位說出了自己主張決戰的真相:
「高岳新軍制,以最為精強的武毅軍三萬為例,一年軍費、器仗所耗為二百萬貫,所有投向高岳的,除卻恆冀、魏博、夏綏銀、山南、隴西等可以自養軍伍的方鎮、行省外,大約歸高岳直接掌控的,應該不會超過二十萬數,一年所耗為一千二百萬貫,也即是說……」
「現在,怕是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李純在經歷了賭徒將所有籌碼押出去后,那短暫的迷幻和興奮后,頭腦微微冷靜下來,但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這場豪賭,也是形勢的必然。
劉辟抬起頭來,奉起笏板,「逆賊……」
李純無奈,就問吐突承璀,南庫里還有錢否?
「也即是說,高岳的軍隊,完全可以自負盈虧和*圖*書!」還沒等劉辟說完,李純就將其打斷,怒不可遏,「為什麼,為什麼我方的軍隊也耗費極巨,戰鬥力卻和高岳方天差地別,為什麼!」
「陛下,行兩稅法以來,天下賦稅總計約三千萬貫,其中上供送京的是九百五十萬貫數,超半數出自江淮,也即是說,自今年起有五百萬貫被高岳截留,再加上其他行省賦稅,及本身就留軍和留州的部分,實際被高岳所截留下來的,應超過千萬貫。更據傳聞,高岳又向江淮質庫、商賈借貸,且發出軍債又合計數百萬貫……」
這邊側的首相奚陟壯起膽子,徑自回復皇帝說:
還有一種,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下,李純癱坐在繩床上,咬牙切齒,痛罵高岳、鄭絪、陸贄、韓洄、杜黃裳等人犯上作亂的行徑。
接下來李純環視四周,數位宰執都異口同聲,其中奚陟更是說:「司馬法雲,將能,而君不御者勝。只要陛下將兵戎大權託付給太尉,自身又能親臨前線鼓舞士氣,那麼此戰的勝算,起碼有
和*圖*書六成五分,只要此戰一勝,那麼政制和賦稅的劣勢便會逆轉。」
殿中空氣異常沉悶,像是暴風雨和大雷電前的沉悶,群臣們都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足,而李純年輕的臉滿是蒼白,看著眼前銅圖,指尖顫抖著,蹭到了自己的嘴唇和髭鬚處,良久才用有氣無力的語調,問了下:「樞機院……最新的態勢是什麼……」
「予不要聽卿的這番大道理,予只想問,如何練出可以與高岳抗衡的軍伍來!」李純氣得甩下衣袖。
「對方畢竟曾是劉卿的棚頭,這種稱呼就不需要了。」李純揚起手,停滯了會兒,隨即擺了擺。
這些彙報都是沉重而銳利的,在割裂著李純的精神和意志,但人在困境中,有兩樣東西是會無限膨脹的:
「五分由度支司支給神威、神策京西諸軍,這六七萬人,只能靠度支司贍養;還有五分,已被陛下讓中貴人,移去天子南庫了。」王紹手一攤,表示國庫沒錢。
吐突承璀很驚惶,說先前諸貴人所捐來助軍的錢帛,還有南庫里的,一和_圖_書部送去神策昭義軍,一部送去山南東道的忠義軍,並沒有結餘。
「善!」李純昂然,拍床再度站起來,「予,予還要御駕親征,親自前至鄧州督戰,只要予的車駕旗幡出現,三軍將士必將士氣大振,那麼就算器不如高岳的利,兵不如高岳的簡練,憑著這股氣勢,也可壓倒高岳……」
「要錢!」奚陟這下回答的,倒是雷厲風行。
「戰吧,戰吧,畢其功於一役,對誰而言都不是件壞事。早些戰更好,說不定還能戰出個新江山、新道統來。」
此刻劉辟想了想,就對李純說:「編練新軍,豈可一蹴而就?且耗資巨大,拖宕時月,那襄陽可就危殆了,如此等於坐視高岳勢大。當務之急,莫如將官軍內還可以前往襄陽的,統統集中起來,專權於一人,和高岳決死戰,只要能贏,那高岳的逆黨敗盟,頓時就會作鳥獸散的。」
「俱軍容使坐鎮襄陽,用數十萬貫錢財,動員人夫,將城壁全數翻新加固,高岳來攻,就死死釘住;而韋太尉則集結十萬大軍,駐https://m.hetubook.com•com屯于鄧州穰縣、南陽,抓住戰機,便機動出擊至襄陽,這便是當初徐晃破關羽的路數。」
而今對李純來說,後者的膨脹更為明顯,他對著銅圖是看了又看,數了數自己手中可以打的牌面,最後只能虛弱而狐疑地問在場的宰執和樞機副使,「予有兩點不敢相信,高岳為什麼編練軍隊這麼快,還有便是他的財稅為何不枯竭?」言畢,李純將目光投向主管三司的宰相王紹。
對此高郢和王紹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但剛要開口,卻被首相奚陟用眼神給阻止住了。
「陛下,淮西地有情報,鄭絪正迅速擴充陳許的忠武軍,且正大舉操練新軍。如果新軍功成,那麼他們很可能也會在東側,對唐鄧隨發起大規模攻勢,以策應高岳的戰線。」
「高岳現在已降服鄂岳武昌軍和荊南武平軍,僭越獨斷,將兩鎮合併,成立偽荊湖行中書省。而今武毅軍、武寧軍、武平軍、武昌軍合計八萬,最近活動調集極其頻繁,似乎是要沿漢川和荊門兩路,會攻于頔和俱文珍的襄陽。」
一種是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