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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呢？」

王承岳很開心，就指著銅盤上的模型城池問，這是哪裡。

「我覺得你不是程二郎。」

「下手言重了，只是希望恆冀、魏博、幽燕能好好地回來做一家人，大家有什麼事，想要什麼錢，都來鄴城便好。」

高岳搖搖頭，說鄴城並不是皇帝所在處，而是新宰堂座落地，皇帝嘛未來可能要遷去東都洛陽，鄴城將會有很多新式的建築，是上都和東都都沒有的。

「這是宰堂軍掘子營士卒的新戎服，你喜歡嗎？」高岳將手摁在交錯的小腿上，發聲問。

不單是這柄漂亮的短火銃，高岳又遞送給王承岳把特製的斧頭，下面是斧刃，上面則是個鎬頭，還有鏈扣可懸挂在腰上，然後又是柄鋒利的鐵鍤，可用束帶背在身上。

「相州的鄴。」

他的腦袋裡根本沒有這個意識，一直以來，他父親是駙馬都尉兼朝廷正牌貝州刺史王士平，而母親是義陽公主，外祖父是太上皇，祖父則是堂堂成德軍前節度使現司空王武俊。

很明顯，高岳看到了她。

說完，高岳將王承岳抱起來和*圖*書，又放在院中，幾名皂衣的扈從撞命郎便送來個木製的火銃模型。

高岳此刻看著承岳，看到他嘴唇邊已有了淡淡發青的鬍鬚，不由得失了神，便伸出手來，想要摸摸兒子的臉龐，可最終還是拍拍他明顯開始結實的肩膀，「你猜得對，我不是程二郎。其實我即是唐宰堂輔師、樞機院使、衛國公，高岳。」

他之前一直和外祖父在興慶宮南熏殿推演銅圖，對這些並不陌生。

「恆冀……我阿父就是恆冀來的。」王承岳說著，就指著對面屏風上的地圖判定道。

於是王承岳很輕鬆就把鐵條和木托下的鐵環搭扣起來，這就能很好地支撐住火銃，「這樣銃手就不用再帶根短鏜了。」待到「射擊」完畢后，還能將鐵條貼著木托收攏起來，一併抱走，前移后再折下，插在地上，繼續支撐射擊，十分便捷。

「嗯！」王承岳十分肯定地回答。

然後高岳就以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微微扭頭，正色對承岳說：「你要問為何是我，那是因為我才是你的生父。」

「比和_圖_書如呢！」王承岳按捺不住的好奇。

「沒太廟，沒明堂嗎？」王承岳問到。

而靈虛公主的拂塵，則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

王承岳這時回頭，指著穿著流外官衣服拱手侍立的程衍，「你看看他什麼模樣，你又什麼氣派，說是兄弟沒人相信。」

當靈虛走入到角門，就看到穿著掘子營軍服的小承岳，筆直立在坐在軒廊處的高岳面前。

對此高岳只是冷笑數下，又對著古鄴城的模型，對王承岳說哪裡是宮城，哪裡為里坊，哪裡為城門，同時闡述新城的理念起來，比如如何治理時常泛濫的漳水，廢除過時的「里坊制」，興建更多的集鎮，再將其納入到鄴城中來。

王承岳頓時喜笑顏開，這把火銃只是沒有鑿穿，不可以發射鉛丸而已，但其他的都和真的完全一樣，長度比神雷銃稍短，木托雕刻出精美的花紋，更神奇的是，木托腹部下有個鐵環，這時高岳送給他一根帶扣的鐵條，「扣上試試。」

結果剛下檐子，就曉得王承岳居然被送到永陽坊來了，便又上了去，急匆和圖書匆趕來。

然後還沒等高岳繼續說什麼，他就追問：「你既然能在家宅里擺上鄴城的模型，是不是代表，一來其實你是個大人物，二來我唐是要在鄴造座大城，準備對我祖父和阿父的恆冀下手嗎？」

靈虛回到京師來，她要重新接管大明宮內的女冠。

程二郎的眼睛很亮，這讓承岳對他有天生的好感。

幾名撞命郎此刻便給了王承岳套非常合身的軍衣，染成灰藍色，又有褲奴和靴子，一併換上，頭上則戴「突騎帽」，帽頂插著青色的鳥羽，腰帶上掛著斧頭，肩上扛著火銃，手裡握著鐵鍤，臉蛋紅撲撲的十分精神。

哪裡冒出來個身為宰堂輔師的生父來？

「我外祖父說，他年輕時差點就辦成這樣的事，不過命運不好而已。」

「鄴？」

高岳的話語沒有停留，「在你身後的大姨娘，其實才是你的生母，是的——王承岳，你是我和你大姨娘的骨血，所以那日我和你生母，攜你去看參軍戲傀儡戲，便和長安萬千百姓相同，是再尋常不過的，只不過這種尋常，對你生母而言也是和圖書種難以企及的奢望，是阿父刻薄負了你阿母，阿父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本來阿父還想繼續隱瞞，可看到你穿上了這身威武的掘子手戎服后，阿父突然覺得，你真正長大成立了，沒法再欺你，這對你太不公平……」說到此，高岳的眼眶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王承岳有點愣住，頓了下，就說：「我外祖父常常提起你，我很早就想見你一面，但卻沒機會……不，也就是說，那年冬至是你和大姨娘帶著我，去看參軍戲和傀儡戲的，我都不知道……不過，為何會是你？」

「主。」這時，站在角門外的程衍，看到拐過門屏和影壁，走進來的穿著羽衣手執拂塵的靈虛，急忙躬身行禮。

他的世界好像瞬間顛倒模糊起來。

「你長見識了。」高岳笑起來，然後輕輕拍著地板上的空白處，要承岳挨著自己坐下。

「我唐有個了不起的宰相李泌，就是鄴侯。」說完高岳就指鄴舊城模型，「你看，這座城市鄰靠大河，依託在洛陽和汴州間，有運漕相連，它的北面是通往恆冀和幽燕的走廊，旁側則是www.hetubook.com.com巍巍的太行、上黨，魏晉時代它可是極度繁盛的都城所在呢。」

然後高岳就很自然地將承岳抱在膝上，心想這孩子真的和他長兄高竟很類似，竟兒幼時便對他母親製作的谷板特別感興趣，「比如各國進獻來的珍禽異獸，便不由皇帝一個人欣賞，而是蓋所大林苑，所有百姓都可來觀看，麋鹿、狒狒、巨象、鱷魚……珍奇的異國花木水果也是相同……街道會修得更寬闊，讓馬車和犢車通過去，整座城市縱橫有幾十條這樣的街道，兩面栽植榆樹、柳樹，夏天酷熱時供行人納涼休憩……防洪的高堤上不但要栽種樹木，安設炮位來保護城市，且有綠地，讓百姓樂遊玩耍，極目遠眺……對，就在鄴城西北的三處高台，就得改建成這樣……城中要有數個像曲江那樣的湖泊，百姓飲用水的潔凈就有了保障……到時全國各地，乃至四海各國，有什麼新奇東西，比如新的織機、炮銃、車廂，也都可集中來此展覽。」

承岳徹底呆住。

「是啊！」

這種禮物，他從小到大，父母、祖父和外祖父從來都沒有送過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