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西三虎
第19章 有緣千里來相會
夏瑩瑩越想越生氣,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梨子,小腳丫撩得白色的水花翻騰不已:「人家是說過要嫁給他,可是……拜託你們!人家那時候才三歲半,懂個屁呀!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都好過跟了那頭大猩猩!」
直到她重孫子這輩兒,才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女娃兒,全家上下還能不當成寶貝供著?然而別看這老太太在重孫女面前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熟知夏家情形的人卻都知道,水西夏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就是這個老婦人。
葉小天道:「嗯,他這病,自己扛不過去,我去給他抓服藥。」
夏瑩瑩嘟著紅嘟嘟的小嘴兒,把一方手帕鋪在橋上,把剛才從路過的賣梨人那裡買來的梨子洗得水靈靈的,一顆顆地擺上去,然後拿起一顆,張開一口整齊的小白牙,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像在咬人,可是又有誰有那個福氣,被這樣麗質天生的俏媚小佳人咬上一口呢?
她本是一個康巴女子,名叫達娃,從小生活在高高的雪山上,當年夏瑩瑩的重祖父夏文暄到雪山上遊玩,看到了她,驚訝於她的美貌,隨口誇讚了她幾句,說是她若願意,這麼漂亮的姑娘他一定娶回家。
華雲飛正要跟葉小天一起出去,西廂房裡光頭一閃,冬天先生塌著肩膀,眯縫著眼睛,一副很陰險的模樣從裡邊走了出來,慢吞吞地道:「我也去。」
夏文暄被達娃姑娘那皎潔如雪山一般的心靈震撼了,他把姑娘領回了家。他的和_圖_書夫人也是出身大戶人家,性情很好,為人良善,和達娃姑娘接觸沒多久,就喜歡了這位純樸善良的雪山女子,接納她成為自己家庭的一員,做了夏文暄的側室。很多年後,夏文暄夫婦已先後過世,她已成了夏家年紀最老、輩分最尊的長者。
不料他們在此住下的第五天,毛問智居然病了。老毛的身子按他自己的說法,是非常「扛造」的,平時無病無災,卻不想只是一場風寒,說倒就倒下了。一開始他自己還不在意,以為扛一扛就過去了,卻不想高燒不退,竟是越來越厲害。
遙遙用力點頭:「嗯!」
……
他們都有各自的勢力範圍,平時都在自己的地盤上操持事務,不會輕易到水西去,只有田家,因為失去了思州、思南兩地的宣慰使官職,成為四大家中的一個隱性家族,把「總舵」搬到了貴陽城。
一見葉小天牽著遙遙的小手從屋裡出來,華雲飛系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問道:「大哥要出去?」
夏家不常駐水西,其實安宋田楊四大家除了田家,全都不常駐水西。當然,他們在水西都有府邸,家族晚輩也常在那兒露面,但是家族的主事人則很少會出現在那兒。
夏瑩瑩走開不久,便有一個足有一米九以上的壯碩青年快步走來,看到在晚霞下織著魚網的老婦人,那高大健壯的青年放慢了腳步,走到她身邊,撫胸深施一禮,輕聲道:「達娃老奶奶,請問您看https://m•hetubook•com•com到瑩瑩了嗎?」
葉小天道:「冬先生,你不在屋裡擺弄那些蟲子,跟我出去做什麼?」
結果第二天早上夏文暄一推房門,就見她挎了個小包袱站在門口,說是已經跟家裡人說過了,要跟她的男人下山。夏文暄當場傻眼,他只是看到人家姑娘漂亮口花花一番,哪想到人家會當真?
冬天道:「死了!幾乎全死光了,我得再去抓批蟲子回來。尊者如今要考舉人,暫時顧不上煉蠱,我先做些準備,等尊者有了空閑,好傳授尊者蠱術。」
達娃姑娘很奇怪地問他:「我只是不明白,這些事和我愛你有什麼關係?」
葉小天在貴陽城裡租了一處獨門獨院的住處。他們人多,再加上有頭巨猿,有隻熊貓,住店不如租房子自在。這處地方比較偏僻,幽靜的環境也適合讀書,當然,葉小天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子。
夏瑩瑩真是有點生氣了,她才剛到貴陽,那個果基格龍就追了上來,知道她去向的只有老祖宗,一定是老祖宗告訴他的,真是煩人,為什麼每個人都想把他們兩個撮合到一塊兒呢?她根本不喜歡那頭大猩猩啊。
這時候,葉小天一行人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格龍大喜過望,道:「啊!謝謝達娃老奶奶,我這就去。」
達娃的手指靈活地編織著魚網,笑眯眯地對他道:「是格龍啊,你找我們家瑩瑩?」
夏瑩瑩說完,嘻嘻一笑,湊上去在
和_圖_書老祖宗頰上吻了一下,便像一隻快活的小兔子似的蹦跳而去,達娃望著孫女遠去的背影,慈祥地一笑。
夏瑩瑩得到老祖宗的許諾,開心得不得了,連忙說道:「老祖宗答應的喔,那我這就走。人家去哪兒了,老祖宗可得替人家保密,要不然爺爺們啊、伯伯叔叔們啊,還有我爹,又得啰里八嗦沒完沒了呢。」
葉小天嘆道:「兄弟啊,你正兒八經說話的時候,還能說的這麼招人膈應,真是人才啊!我不收留你,天理不容。」
葉小天揉了揉鼻子,道:「那好吧,一起走。你打算去哪兒抓蟲子?」
達娃道:「那孩子,不喜歡受到家人的拘束,她的去向,可不要告訴別人,不管是誰。」
這位老婦人嫁到夏家,說來也是一段傳奇。
他們這幾個人里,居然只有華雲飛會做飯,做的飯味道還當真不錯,於是每天都是由他挎著菜籃子出去買菜,再回來整治五口人的一日三餐。
毛問智握住葉小天的手,眼淚汪汪地道:「大哥,咳咳咳,大哥,俺吧,一無所有……」
葉小天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親切地安慰道:「別這麼說,至少你還有病。」
華雲飛扯下圍裙道:「老母雞剛燉上,還得有陣子才能好,我陪大哥一起去吧。」
雖是布衣釵裙,可是天生麗質,依舊嬌艷不可方物,只是這片城區人口稀少,這座小橋旁少有行人經過,是以沒有眼福閱此佳麗。
夏文暄再次呆住,雪山泉水灌溉的女子和圖書,和山下的女兒家當真不同,她們不明利害、不懂關係,便是人間界制定的一些禮儀都不懂,她那雙澄澈如雪山泉水的眼睛看的永遠是最本質的東西: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我們便應該在一起。
達娃停住手,望著格龍遠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嘆息道:「唉!是個好孩子,可惜我們家瑩瑩不喜歡你呀,那丫頭要是喜歡你,看一眼就該愛上你了,就像我當年一樣,又怎會整天躲著你。去吧,去吧,早點死心,才能去追求你真正應該喜歡姑娘……」
這位夏家少主結結巴巴地向人家姑娘說明了自己的意思,達娃的眼淚當場就撲簌簌地流下來,她拔出腰間的短刀,抵在自己的心口,對夏文暄道:「好!如果你說的是假話,那麼,把刀刺進我的心裏吧,反正你已經把它擊碎了。」
夏瑩瑩穿著一身普通的彝家少女裝束,坐在一座圓木架成的木橋上,脫了鞋子,把一雙白生生的纖秀柔美的腳丫兒放進河水,任那清亮如油的溪水滑過她渾圓秀氣的足踝。
冬天道:「這城裡就有山,隨處走走吧,我抓的這些蟲子只是用來練手的,稍具毒性就行,倒不必一定要奇毒無比的怪蟲。」
達娃輕笑起來,慢吞吞地道:「她呀,去貴陽城了,你要找她,就去那兒找吧。」
格龍連連點頭,道:「是!格龍明白了,格龍一定不對任何人講,謝謝老奶奶。」格龍說罷,便興沖沖地離去。
老婦人說得很無奈的樣子,www.hetubook.com.com可是從她的語氣就能聽出她有多寵溺這個重孫女。也是啊,老太太一輩子生了六個兒子,六個兒子又分別給她生了很多孫子,偏偏就是不生女娃兒,夏家的陽剛氣旺得都能直衝九霄了。
夏家少主再度傻眼,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自己已經有了老婆,有了孩子,父母也不一定同意他要個山裡姑娘,啰里八嗦說了半天,達娃姑娘聽得一臉納悶,夏文暄看了她的表情也不禁納悶起來:「達娃姑娘,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吧?」
「我也去!」站在門邊的遙遙立即蹦跳過來,葉小天道:「你去也行,不過不要帶上大個子或者福娃了,要不然總有人一路跟來看熱鬧。」
葉小天探了探毛問智的額頭,擔憂地道:「不行啊,太燙了,我還是找郎中給你抓一服藥吧。」
換作平常,毛問智早就哈哈大笑了,這時他真情流露,居然沒理會葉小天的俏皮話,毛問智動情地道:「俺吧,知道俺沒啥能耐,跟著大哥你其實就是一『拖雷』,可大哥你不嫌棄俺,肯收留俺。你說俺咋就不是女的呢,要不然俺一定以身相許,給大哥你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也省得你到現在找不著媳婦,成天抓瞎……」
這一回毛問智終於笑了,葉小天也笑起來,又拍拍他的手道:「你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吧,我去給你抓藥。」
被稱作格龍的青年露出苦笑的模樣,道:「是啊,我找了她一天了,可是瑩瑩太頑皮了,和我在島上湖上捉了一天的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