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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作者: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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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第13章 不平靜的橘園夜

第十四卷

第13章 不平靜的橘園夜

等他出了南城,就見行人百姓紛紛擁向城外,又有不少捕快巡檢匆匆往返,還有城裡不少郎中也都挎著藥箱匆匆出來,好奇心這才重了些。
葉小天笑道:「沒事啊,我昨晚舒服得很,橘香滿園,落葉雙飛……」
郭建武驚慌地吼叫起來,夜色中一排排官兵沉默著,唯有怒火在槍尖上跳躍。
橘林中,葉小天等人伏在地上,巨大的爆炸聲不僅把樹上的黃葉震得紛紛落下,甚至把地上的敗葉都震得飛騰起來。
等到十幾桶米粥熬好、饅頭蒸出,裝在兩輛驢車上,向驛丞才親自帶隊趕往橘園。這時一路行去,才感覺似乎出了大事,不過向驛丞也懶得多事,並沒停下詢問。
天亮了,南城那邊縣太爺早早就派人出了城,聽聞橘園出事後立即親自帶人趕去,此時已經亂作一團,住在北城的向驛丞還渾然不知,依舊四平八穩。
「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小天同樣驚駭之極,想到他若渾然不覺地睡在屋裡,此刻早已粉身碎骨,后脊樑就一陣陣地發冷。打蛇不死,後患無窮啊!葉小天目中掠過一絲森冷的寒意,扭頭對皮副千總道:「行兇者就在那面山坡上,皮大人,你怎麼說?」
葉小天冷笑一聲,道:「怕只怕他們家裡能夠拿出巨大的財富,足以買通官府,免了他們死罪。」
皮副千總臉色微微一動,道:「這個……,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們要害的人一定是葉和*圖*書大人你,而且兇手十有八九是展、曹、張那三家人,他們可也都是土司人家……」
沐東嚇壞了,狠狠地擲出了手中刀,反身就跑。他扔出的刀被兩面大盾擋開了,伸來的槍林依舊不緊不慢地逼近,而在其他三個方向,一排排長槍也正合攏過來。
前行不遠也就到了橘園,眼見大群的百姓站在那兒圍觀,向驛丞納罕地自語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這般熱鬧?」
向驛丞正茫然四顧,葉小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笑吟吟地:「向驛丞,你來了啊!」
眼看對方越逼越近,展虎大吼一聲撲了上去。
皮副千總訕然道:「皮某在人屋檐下……,他們未必敢公然殺我,可我還要在貴陽為將,總不能從此寸步不離軍營吧?」
葉小天正興緻勃勃地跟他胡扯著,人群中突然衝出一個員外,一把揪住向驛丞的衣袖,哭天抹淚地道:「向大人,你可要替老夫做主呀!老夫的貢橘……全飛啦!」
向驛丞道:「啊!葉大人,這裏……你昨晚沒事吧?」
一語未了,一顆金錢橘從天而降,準確地落進他的嘴巴里。皮副千總呸呸連聲,吐乾淨了那顆炸爛的橘子,這才恨恨地一捶地,道:「太他娘的兇殘了,比老子這個當兵的人都狠!」
幾人帶了十幾個部下正要轉身離開,剛剛走出幾步,忽聽昏沉沉的夜色中響起了號角聲和鼓號。展虎不禁啞然失笑,道hetubook.com.com:「那些沒被炸死的官兵被炸破了膽了,還當是敵軍來襲嗎?居然吹號擊鼓,這他娘的打算跟誰作戰?」
四周依舊一片靜默,「嚓!嚓!嚓!」只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那寒光閃爍的槍刃的鋒芒。
饒是如此,從果園燈火下擺放的站崗的草人被削得粉碎、炸得稀爛的場面,他們也能想象那可怖的場面,豈能不怒火滿腔?
皮副千總瞟了葉小天一眼,道:「那依葉大人的意思?」
展虎三人得意洋洋一番,展虎道:「走吧,且回北城宿處,明日再來瞧樂子!」
葉小天哂然道:「他們這三家已經瘋了,所有的賬都會記在我的頭上,誰會曉得你皮副千總是何人?如果你不放心,大可找個理由退伍還鄉,葉某給你一千年的俸祿!」
向驛丞道:「大人你要怎麼飛,才能把房子飛沒了,地上再震出三個大坑來啊?」
他想學著手下們的樣子跪下去,卻只聽到一聲鏗鏘有力的吶喊:「殺!」
持槍的士兵根本沒有理會他劈出的一刀,只把整排的長槍向前一遞。展虎騰空而起,但……第二排長槍從第一排長槍手的肩頭斜斜地挑向了天空。
有人則叫:「好像是城南橘園,橘園失火了?」
沐東道:「好!這一下,他葉小天終於死得不能再死了!」
葉小天道:「斬草要除根!」
軍中作戰,白日看旗幟,夜晚聽鼓號看燈火,所以軍中都備有和*圖*書相應器物。皮副千總一聲令下,昏沉沉的夜色中登時響起了隆隆鼓聲和蒼涼的號角聲。
皮副千總「咕咚」咽了口口水,抓起一把枯草,用力往地上一捶,狠狠地道:「這黑燈瞎火的,老子曉得他是誰?老子是抓賊!干,幹了!」
展虎得意地道:「可惜呀,咱們只能站在這兒看看,不能接近了去看清楚那葉小天的死狀,嘿嘿!等明天找個機會去那裡瞧瞧,若能捎他一片殘肢斷骸回去喂狗,方才消我心頭之恨!」
「你……你們幹什麼?」
「呀!」
嚴縣令道:「啊!余公公,你沒事吧?沒事就好!本縣也不曉得,正要使人去查。」
……
……
皮副千總怒道:「似此等凶頑,自當全部抓住,交由當地官府嚴懲!」
府上的僕役下人衣衫不整地跑出來,驚慌地道:「大老爺,我們也不曉得啊。」
「不要殺我!」
向驛丞跳下車,親自衝到前面驅趕百姓,待他轟開一條道路往前一看,不由愕然站住。橘園的籬笆門已經向外倒伏下來,由此本該看到的三間大瓦房已經完全消失了,地上只有三個深深的大坑,而其他地方許多棚屋也都倒伏垮塌著,這些屋舍都不結實,當然禁不起這麼劇烈的爆炸。
沐東握著刀,顫抖地後退:「你們不要過來,我……我是銅仁張家的人,你們誰敢傷我,我們張家跟他沒完。」
……
發生在橘園的騷動,驚動了近在咫尺的整個hetubook.com.com紫陽城。
嚴縣令大怒:「扯淡!失火就失火,能有這麼大的動靜?快去,馬上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徐伯夷披著外袍,在兩個隨從的護衛下急急搶來,道:「縣尊大人,出了什麼事?」
沐東驚恐地狂叫:「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殺我!」
看到地上散落著大量被踩的稀爛的金錢橘,向驛丞不禁微微皺起了眉,心中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可別是借住於此的軍漢鬧出什麼亂子了吧,這要是把貢橘都弄壞了……,那可是貢獻給皇室的金錢橘啊!」
葉小天道:「咳!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嚴縣令踉踉蹌蹌地搶到院子里,望著南面的沖霄紅光,駭然大叫道:「出了什麼事,來人,來人哪!」
葉小天道:「今晚你皮副千總也差點被炸得漫天都是,這個仇,你不想報嗎?」
昏沉的夜色中,可以看到一處處閃亮的光點,那是槍尖和刀刃,在夜晚的微光下反射出的寒光。漸漸的,越來越清晰了,一排排的官兵從密林中次第而出,排著密集的隊形。
這五桶炸藥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那沖霄的火光,激射的鐵釘、瓷片,威力實在是太恐怖了。如果不是他們久在邊陲,了解這東西的殺傷力和躲避方法,又因為不知是否還有沒被發現的炸藥,所以躲得很遠,他們的死傷一定極其慘重。
郭建武和沐東哈哈大笑,笑聲未了突地戛然而止,二人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和_圖_書,往展虎身邊一靠。三人呈掎角形站定,手也按上了腰間的刀柄。
郭建武道:「你把葯捻埋得這麼長,我還擔心它會失效,這下總算放心了。」
正摟著小妾睡大覺的向驛丞也出了房門,揉著眼睛向南面看。他住在北城,感覺到的動靜小一些,看了一會不再有什麼動靜,那紅光也消失了,便隨口嘟囔兩句,又趿著鞋子,踢嗒踢嗒地回屋了。
展虎只揮刀格開了三桿長槍,他的小腹、胸口和腰眼被另外三桿長槍毫不猶豫地刺穿。
展虎道:「放心啦,這個季節,本就不易下雨。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在葯捻之外裹了油紙,才一兩天工夫,怎麼會受潮,現在你看如何?哈哈哈哈……」
皮副千總騰地一下跳了起來,喝道:「來人啊,擂鼓、吹號!」
「一千年的俸祿?」
「讓開,讓開!」
長槍從四面八方一齊突刺過來,差點兒把他的腰桿兒刺斷……
城南一處山坡上,展虎、沐東、郭建武站在樹林邊,望著遠處在夜色中仍舊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滾滾煙塵,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皮副千總瞪圓了雙眼,半張著嘴巴,望著那飛上半空的屋頂,喃喃自語:「我日!我日!我日他娘的!我……」
沐東絕望地尖叫著,他看見郭建武很精明地使了個地趟刀,想滾地去削士兵們的雙腿,但是一排槍尖立即在地上紮成了籬笆,像網住了一條魚似的把他困在那裡,緊跟著一排刀盾手沖了出來,亂刃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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