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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恬點頭，「好久沒見了。」

「這句話，你問過葉熙嗎？」

沈恬猛地抬頭，夏衍早已經淚流滿面，「這個男人已經愛你愛到沒了自我，你知道嗎？這些話我除了和你說再沒人了，他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我親眼看到他有多痛苦，恬恬，我本不應該告訴你這些的，他說想安安靜靜的走，可我不想讓他留下遺憾。」

許南庭蹙眉，很快舒展開，「想去見？」

沈恬心裏怪怪的，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葉熙去美國談合作，我當時因為你的關係去實習採訪，你知道他的合作地址在哪裡嗎？」夏衍又吸了一口煙，自顧自的笑了，「紐約世界貿易中心。」

許南庭沒料到她會說這句話，突然胸腔里有什麼堵住似的，他慢慢的抬起頭，將她的腦袋輕輕掰向她，微微低頭，額頭抵著她的，輕輕地說：「還記得曾經欠我的一個條件嗎？」

收拾完廚房的殘局，許南庭直接帶沈恬去外面吃飯。

她抬頭看著夏衍，夏衍的眼睛里多了生活所沉澱下的平靜，甚至還有一些痛苦，她偏過頭去不再看夏衍，心裏許許的酸楚四散開來。

許南庭贏。

「唔，下棋？」許南庭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在她的臉上撫摸。

沈恬記得以前夏衍說過，她以後要成為一名著名的新聞記者。

夏衍說：「他在醫院重症病房整整呆了兩個多月，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問你好不好。」

「給你點的檸檬。」大學的時候，夏衍和_圖_書每次拉著沈恬來都是必點檸檬。

他將她身子抱起來，彈了下她的腦門，「也就你能想到這出。」

許南庭看她一直不接電話，叫她：「恬恬。」

「這些年，你都在做什麼？」

「還好有你在，許南庭。」她回抱他，聲音小小的，低低的。

沈恬想哭，張開嘴卻哭不出聲，只是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一直掉。

那個號碼，曾經刻骨銘心，是她背的滾瓜爛熟的葉熙的專屬號碼。

他無奈，重複問她：「會不會原諒我？」

「婚外情？」她搗怪的問他，腦袋卻蹭在他懷裡，聲音有點悶悶的。

「沈恬。」

夏衍坐在她的對面，很平凡的打扮，化著淡淡的妝，笑意淺淺的。

沈恬蹭蹭的跑過去，坐在他懷裡，然後斟酌著開口：「我想下棋。」

「那……有個騰空出世的兒子？」

許南庭走到窗前將窗帘徹底拉開，讓陽光照亮這個客廳，轉頭對沈恬說：「一會我送你過去，順便去公司。」

不到兩分鐘，勝負已分。

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襲擊美國本土。

他說欠著。

她斂了斂神色，「都那麼久了，都過去了。」

「我記得很清楚，除夕的前一夜，他和你提了分手。」

許南庭笑，「我只對你婚外情。」

沈恬看向窗外，靜靜的說著：「車禍醒來的那天，我就想起了所有。子楠，葉熙，還有好多人。七年前的我是不是很差勁，原來人在最絕望的m.hetubook.com.com時候，想到的方式不止一種，子楠出了家，我卻想死。」

許南庭知道，這是沈恬故意要用的方式，告訴她，以前的事情。

夏衍淡淡的開口：「你走了以後，我很拚命很努力，可是事情哪有那麼盡如人意，我再好沒有背景終究是被別人踩在腳下的，後來在一家報社工作，終於有了些成績，做了戰地記者，可是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上次在新加坡見到你，是我最後的一次採訪工作，回來后索性就辭了職，現在做一些零零碎碎的編輯工作，夠養活自己就差不多了。」

她應了夏衍的邀請掛斷電話后，對許南庭說：「以前一個朋友。」

這一晚上，她和他講了以前的好多事情，許南庭知道的，不知道的，沈恬說，她要重新生活，就像在西渚一樣，將痛苦埋藏，讓溫暖回家。

和在新加坡遇見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開場白。

車裡的燈光昏暗，沈恬輕輕說：「許南庭，我都想起來了。」

是夏衍。

沈恬搖頭，「嫁給你真好。」

我們都是有夢的孩子，最後卻不得不為生活低了頭。

她忘不掉的是那個畫面。

許南庭捏了捏她的臉蛋，笑，「很快就好。」

「恬恬，」夏衍叫她，輕輕地說：「醫生說他撐不過這個月了。」

「什麼時候？」

沈恬忍不住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腰，「我人都是你的了，還要我怎麼還？」

夏衍嗆得眼淚流了下來，仍然說著：「本來合作事和圖書宜已經結束了，可是那天早上，他又一個人跑了過去，他說他在貿易大樓看到一個特別好看的戒指，想買回去送給你，我當時還笑他幼稚，可是誰又說不是呢？後來我下去找他的時候，就出事了，我的病根就是那時候烙下的，葉熙呢？」

沈恬點頭，「我們玩好不好？」

沈恬在沙發上坐的端端正正，準備開口，卻聽見廚房裡一陣聲響，她嚇得看向許南庭，「湯……」

沈恬不滿的看他，嘴裏振振有詞：「是你問我的嘛。」

夏衍嗤笑，「怎麼會過去呢？那是葉熙的一輩子。」

夏衍笑的很淡，「新加坡我給你的那個號碼，你一直沒有打過對不對？」

許南庭挑眉，「什麼賭注？」

沈恬還沒說話，手機便響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她對著許南庭笑了一下，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拿到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的時候，愣住，是個未知號碼。

沈恬心裏咯噔了一下，一遍一遍默默地重複著那個地址。

低低的笑聲從他的胸腔溢出來，她的臉有些發燙，剛剛那麼露骨的話是她說的？她忍不住嘟囔，埋頭在他的懷裡，任他怎麼哄都不肯抬起頭。

當年的新聞頭條持續了好多天，傷亡人數高達3000人，中國人不在少數。

兩人吃的很慢，一頓飯吃完已經將近十點，沈恬吃的飽飽的，窩在沙發上滿足的摸著肚子，許南庭收拾完廚房走出來的時候，沈恬正對著她笑，陽光跳躍在她的臉上，和-圖-書許南庭心軟的一塌糊塗，走過去順后抱著她，將頭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懶懶的，「怎麼了？」

「好。」

沈恬看了一下他，這才接起，潛意識裡她感覺到這個人她認識，她等著對方開口，然後便聽見那邊笑了一聲，「出來坐坐？」

她嘟起嘴，「很餓。」

夏衍突然拿出根煙，抽了幾口，這才看著她說：「2001年年末，你就不想知道葉熙為什麼會和你提分手嗎？」依著葉熙的脾氣，所有會讓她痛苦難以選擇的事情他都不會告訴沈恬。

原來，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渴望現實的溫暖。

沈恬看了看鍾錶，「兩小時后。」

許南庭停下車，熄了火，側身看著她。

沈恬愣住，「你說什麼？」

「嗯？」沈恬抬眼看他，他的呼吸暖暖的，莫名的讓她感到安定，「讓你教我玩遊戲的那個？」

十二點，浪子街頭。

煲湯得一個小時，她將準備工作干好，就出了廚房，許南庭坐在沙發上，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舞動，她站在他背後，片刻，許南庭合上電腦，轉過身看她，拍拍自己的腿，「坐過來。」

這是一家咖啡店的名字，以前她們經常一起去那裡消遣時光，夏衍曾說，那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我輸了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輸的話……」沈恬還在思考，許南庭已經接了上去，「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2001年除夕夜，她躺在病床上看到了逆光而來的許南庭，穿著她喜歡的黑色大衣，身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殘留著風塵僕僕的餘溫，大步向她走過來，聲音低低的叫她的名字。

天蒙蒙亮，沈恬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家裡的床上，她起身下床，看到許南庭系著圍裙在做早餐，許南庭聽見聲響回頭，「餓了？」

夏衍才不過二十五歲，還那麼年輕，路還很長，她問夏衍：「你身體……不好嗎？」

三局兩勝。

回到家后，許南庭打開電腦處理電郵，沈恬在廚房煲湯，是在西渚吳嫂教她的雞羹蛋末湯。

許南庭無奈只好就這麼抱著她，片刻，他低低的開口：「恬恬，如果以後你發現我騙了你，會不會不肯原諒我？」

許南庭將她輕輕摟過來，輕輕叫她的名字，就像那年除夕夜一樣，給了她最好的溫暖，「想起的慢慢講給我聽，好不好？」

沈恬聽得已經懵住，兩隻手顫抖的厲害，怎麼都停不下來，夏衍說：「那天，他差點活不過來，醫生搶救了兩天兩夜，最後是醒了，兩條腿也殘了，醫生說活不了多久了，這幾年來，他不停的吃藥治療，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迹。」

沈恬沒有說話，音樂流淌在兩人周圍，夏衍苦笑，「我們幾個人里，你是最幸運的。」

沈恬到咖啡店的時候，夏衍還沒來，正值中午，店裡人不多，有音樂輕輕的漫布整個咖啡店，緩緩的曲調很容易讓人深陷其中，她坐在位子上喝了口咖啡，頭頂傳來熟悉的，清麗的聲音。

許南庭抱著她沒動，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角，「唔，想到怎麼讓你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