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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人戰歌中，田信一鞭撥開兩三桿矛戟，右手舉鞭朝俯身提盾貓著腰前進的魏軍甲士砸下。

出乎預料，白虎營兵士氣高昂，吏士戰意堅韌……或許是張遼老了，沖不動了，沒能一舉沖潰東部區域的白虎營兵。

張遼拄戟站立：「老朽萬萬想不到，會勞動將軍親至。懇請將軍以天下為念，饒恕老朽麾下健兒。」

「砰！」

白虎營兵處處呼喝著巴人調子，抑揚頓挫，宛若鼓聲，奮力抵抗。

田信一雙鋼鞭放在腰高的低矮石牆，抬手取下面具，將脖子上掛著的銅哨放嘴裏吹響。

萬歲呼喊之聲瀰漫山野，燃燒木牆外的後續進發漢軍精銳聽到寨里呼聲，也紛紛扯著嗓子，望著燃燒的木牆、山寨竭力呼喊。

「縱火，照明！」

抽回鋼鞭，無首的魏軍甲士宛若噴泉，搖搖晃晃一時間沒有撲倒。

哨聲響徹，虎嘯呼應。

漢口決戰時，漢軍反攻迅猛，根本沒給王凌投降的機會。

當田信追上砸碎當面最後一人頭盔時，他已經突前四五步，殺穿魏軍反衝鋒的甲兵陣線。

哪怕躲過當頭一鞭，這一鞭砸在脖頸，肩胛，往往也是骨裂殘疾，瞬間失去戰鬥力……不，劇烈疼痛刺|激下，許多魏軍甲士身體僵直，或當場死亡，或重傷昏厥。

這裏留守魏軍還在點燃大火球，https://www.hetubook.com.com推搡大火球，使之順著凹槽淺溝滾動。

他們與西半部的巴人一起呼喝，一樣的調子，一樣的呼聲。

三百余白虎營兵一同呼應：「萬歲！」

漢軍戰旗出現在石壘平台之上，西部區域的魏軍潰散，二百余白虎營兵在石壘平台上休整，封住了張遼的退路，也被烈火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隨著田信身後魏軍儲備的草球、草束陸續引燃，衝天火光瀰漫堯山，為遠近察覺，也為張遼察覺。

投降是需要機會的，漢軍攻勢面前，王凌站都站不住，哪有談論投降的餘地？

一名親兵指著東面金鼓喧囂所在，那裡看不到什麼戰旗，只有許多許多的人影。

呼聲如鼓，情緒含怒，有著悲壯、抗爭，死不旋踵的決然。

也不知道側面戰場的曹休、夏侯尚能不能抓住戰機，將北府兵擊潰。

一雙鋼鞭從上砸下，砸中后抽回再舉高高，再次砸下。

不止是張遼，他身邊四五百聚團的魏軍甲士也驚疑不定。

「為國家計較而已，容不得私情。」

白虎營兵普遍祭拜過兵主廟，對戰場出現、對身後出現的鈴聲充滿信任，他們也信任袍澤，自發讓出通道。

彷彿吸到肺里的每一口口氣，都是為了發出此刻的吶喊。

緊促銅和_圖_書哨聲尖銳刺耳，廝殺中的張遼身處振奮金鼓喧鳴中，眼中只有正面之敵，哪能聽到哨聲？

火光照耀，人影攢動。

虎群來到田信身邊左右，田信正抱著一葫蘆冰冷糖水喝著，休緩氣力斜眼打量奮戰的張遼戰鬥集群。

沖在後面的魏軍也不知前排為什麼撲倒，等他們衝到田信面前時，已來不及思索，或恐懼遏制身體機能，眼睜睜看著鋼鞭殘影落下，或略作掙扎，被鋼鞭破開頭顱，或打碎肩胛、胸腔。

沒有什麼能阻擋田信的，一雙鋼鞭在他手裡，比劍還要輕靈三分，攻速之快……雙手合計大概每秒能揮擊五下。

就在他們驚慌、猜疑之際，這個時候巴人戰歌停歇，背後的王平用略結巴的聲音高呼：「萬歲！」

「你不死，我軍不安。」

越來越多的魏軍近戰甲兵沖奔湧來，田信兩翼有親兵、白虎營兵守護，只需要面對正面的魏軍甲士。

張遼在東半部，率領魏軍甲士向下突擊，企圖沖潰、驅趕漢軍，將之驅逐、推下陡峭時山坡。

張遼一眼就看到了火光前的田信身影，那裡老虎蹲坐在田信左右，如同石雕。

田信側頭看一眼焦灼的東面戰區，不做停留繼續上前突進，跨上三十幾步外的魏軍石壘矮牆，這裡是魏軍第二道防線。

鑲鐵片的複合盾牌此hｔｔps://ｍ.ｈｅｔubook•cｏm.cｏm刻顯得脆弱不堪，鋼鞭擊散盾牌形制，落在甲士鐵盔上。

山城棒棒軍怎麼齊呼的，他們就怎麼喊的，有傳承關係。

張遼身邊金鼓齊催，左右銳士奮勇爭先，與寸步不讓的白虎營兵撞在一起。

萬歲停息，張遼見左右吏士垂頭喪氣，就知事不可為。

「公上，那是張遼本陣！」

歡呼之聲逐次傳遞到山下，負責調兵的馮習已不能制止軍隊，耳際全是吏士發出的呼喊。

出乎他們預料，老虎並沒有發動攻擊，這些老虎不做停留，越過亢奮的白虎營兵，向田信靠攏。

兩翼魏軍逐次崩解，他們退一步，白虎營兵跟著進一步，搶佔空位。

張遼的衛隊應該殺光，有懲戒、警示的意義；如果投降，又不能殺，這涉及漢軍底線。

越過低矮石牆的白虎營兵呼喊著戰鬥歌嚎衝殺而去，淹沒、沖潰這些猝然無備的魏軍。

如果收編，漢軍體系內就會多出一支精銳拳頭部隊，就如王平的白虎營一樣。

他面前的魏軍甲士競相撲倒，一個個東倒西歪側翻時，高壓血霧從破腔處噴涌，粘稠血霧已將田信身邊四五丈範圍內籠罩。

此處勝利在望，那魏軍戰略反攻發起的決戰也即將要結束了。

「是呀，我軍志在天下要顧慮名望，要少造殺孽，而你大魏富有天下三分之www.hetubook.com.com二，幅員遼闊，有帶甲百萬良將千員，自不受名聲所累。膽有不滿、誹議者，殺之即可，何須勞神？」

鋼鞭在手，田信闊步向前，身上鈴鐺聲就是最大的友軍信號。

漢中決戰前，白虎營是魏軍外圍僕從軍之一。

彷彿整個身軀存在的意義，就是與周圍的夥伴發出一樣的呼喊。

自己真的就這麼重要？值得田信拋棄數萬大軍，拋棄側翼戰場，親自來殺他？

王凌沒有，可張遼有，他的衛隊就這麼硬，硬啃的話損傷很大，得不償失。

彷彿勝利在握，似乎等到天亮，這場戰爭就能結束，大家就能凱旋而歸。

就是面對有戰鬥勇氣的輕裝、無甲步兵，老虎也占不到便宜。

那之前被夾擊、包圍的百余苦苦支撐的魏軍，在察覺田信本人抵達戰場后，還沒發出有意義的信號，更沒做出有效果的反擊，就被白虎營兵砍翻在地，或丟棄兵刃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他提戟向田信所在艱難前進，心情苦澀。

鋼鞭擊頂，眾生平等。

人牆之中裂出一道隙縫，居高臨下俯衝的魏軍甲士第一時間察覺這道兩丈寬的陣列隙縫，自以為有機可乘，腳步速度更快。

十五頭虎從山頂跳躍、撲騰跳下，魏軍第三道警戒用的木欄不能阻隔分毫，留守警戒的士兵還要面對追擊潰兵衝上來的白虎營兵，背後又出現和*圖*書老虎，一人遲疑，百人動搖，隨著老虎越過柵欄，留守魏軍不分先後崩潰。

田信小口飲著冰冷塞牙糖水：「還以為再次見面，你會先吐一口陳年老痰。沒想到也會溫聲和氣說話……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三百余白虎營兵抱團扼守，成功抵禦張遼衝擊。

再驍勇的士兵，哪怕斬殺許多人，也不見得殺過虎豹熊羆，猝然面對猛獸突襲，出現驚慌實屬正常。

可老虎名聲廣大，成群結隊出現在戰場上，可以起到驚嚇作用。

「萬歲！」

思索著這些事兒，張遼挪步到田信十步外，主動開口：「某老朽將死之人，何勞將軍親至？」

混戰中，低劣的光影干擾信息傳遞，太多的魏軍不清楚這裏發生的事情。

接連不斷的大火球犁開道路，順著溝渠衝滾撞在木門處。

老虎的戰鬥力……面對甲士時，很差很差。

田信接住親兵遞來的一對四尺七寸長的純鋼六棱九節鞭，每條鋼鞭重十八漢斤。

田信掃視張遼身後的魏軍甲士，心中也是苦澀，語腔冷淡：「這就是江夏一役時魏軍殺我軍俘虜的因由，也是宛口凌虐我軍俘虜的因由。原因無非有恃無恐，欺我軍方正。」

沒有什麼慘呼聲，也沒聽到什麼別的聲音，鋼鞭打裂鐵盔、頭顱，被甲士的敬候的護頸盆領鎧架住。

如此重傷，眼前不死，今後也是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