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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尚擠出笑容：「山中清寧，反而能思慮大事，能深謀長遠。城中紛紛擾擾，臣非智者，唯有在此才可謀國家大事。」

對此夏侯玄不做辯論，彷彿沒聽見一樣，另說：「陛下有意使吳質為雍涼都督鎮西大將軍，仲達先生受吳質推舉，可能會外調總督河北三州軍事。」

見他回來，夏侯玄緊步上去：「父親，今日一早平原侯出行，尚書杜子緒送行至石橋，回城時突遭典滿刺殺。」

積雪消融后，曹熾的墳塋被掘開了，也不知道是誰派人挖的，河南尹司馬芝正在查案，案子沒查清之前，現在無人收斂。

夏侯尚自顧自削切肉片進食，緩緩咀嚼細細品嘗精細炙烤的肉脯，吞下后飲一口爽口濁酒：「吳質此舉，意在使陛下安心。一無結黨之心，二則打壓曹真，使之恭謹。」

夏侯尚又切割一片肉送嘴裏咀嚼，說：「洛都紛擾，不見你學業長進，所言皆是時事，可見心思不純。」

可不這麼干，孫權可能吃不到明年的桔子。

夏侯尚清楚他在想什麼，直說：「曹元盛公墳塋之和*圖*書事與我無關，我也無心去河北。」

就見夏侯玄猶豫片刻又說：「母親見父親與仲達先生交好，仲達先生又深受陛下信賴，有意與司馬氏結親。」

曹丕自嘆弗如。

洛都有變，那什麼都來不及；能為他補救局勢的人並不多，郭夫人恰恰是最關鍵的一人，曹綾也是。

草廬之中，曹丕細細打量鬍鬚粗獷，精神氣色極好的夏侯尚，似乎很是好奇夏侯尚的身體狀況。

甚至……郭夫人關心她們兄妹，比甄夫人還要殷切、主動一些。

曹丕嘿然，露出笑容：「杜子緒曾當眾點評說伯仁非是益友，我看伯仁才真正知我。今杜子緒暴亡，伯仁心中可有暢快之意？」

曹丕一副不缺你的樣子，問：「伯仁，如何才肯出山？」

看著曹丕越發關注的臉，夏侯尚深吸一口氣說：「而孫權兵弱，必不能守土。故，臣以為當遣人密送夏公《防疫救護十二策》于孫權，孫權必有所悟。」

在對待她們兄妹上，郭夫人關懷備至，如同看待自己的子女，這一點內外、上下https://m.hetubook.com.com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論狠毒，當世誰人能比得上孫權？

曹丕攏了攏皮氅領口，渾不在意模樣。

當夏侯尚挑著兩捆草束回來時，見十幾名部曲全副武裝在陵園外警戒，夏侯玄在柴門前等候。

夏侯玄自有堅持：「前有歹人掘元盛公墳塋栽贓離間宗室，今有尚書當街遇刺，父親乃國家肱骨，必受賊人覬覦。」

「哦？」

爭位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返回河北宣達詔令，看似重用，實則最為虛弱。

鹿門山現在影響力日益高漲，諸葛亮、龐林、馬良、習禎、徐庶這些人地位不斷拔高。

夏侯尚做了決定，夏侯玄只能遵從，也如夏侯尚所料，曹丕次日就來北邙山見他……順帶見他。

「略有一計，只是此計惡毒，恐遭天譴。」

微微眯眼，感慨說：「的確有傷天和。」

「季重為我坐鎮雍涼，仲達也能看守河北門戶，倒也不需伯仁做什麼。」

夏侯玄已燒煮清水，將帶來的肉脯裝盤擺放。

肯定不是曹丕乾的，曹丕大度的時候很大度和_圖_書，尤其是跟死人。

作為曹丕僅有的女兒，還生的最美麗，又體弱，何止曹丕喜愛，沒有子女的郭夫人也很喜愛她。

孫權真的反其道而行之，戰敗之後，被漢軍誅族也是罪有應得。

待曹叡搗毀高陵后，皇太后卞氏也就跟著一起回洛陽。

「典滿？」

「她不懂。」

「臣不知。」

擁有樸素、原始的唯物生死觀念，曹丕小氣又敏感，更知道人死萬事空的道理……知道這一點，對死人就格外大度。

他一邊說著，跑到夏侯尚前面，將柴門抬起推開，隨後也就跟著進去。

「呵呵。」

夏侯尚收斂神色，講述：「今漢強而眾弱，劉備回軍益州，這是要做鞏固國本之事。時日久遠，漢益強，眾越弱，漢以偏軍即可徐徐圖定天下。臣以為今歲漢軍意在積蓄糧秣，只會以偏軍擊江夏、豫章之地。」

他只是多看了幾眼這三百餘人的隊伍，回頭時目光掠過一處刨開的墳塋，那裡是漢侍中、長水校尉曹熾的之墓。

夏侯尚先解開兩捆草，鋪開任由曝晒，隨後才洗了手上草汁，回到視線昏和-圖-書暗的草廬中。

夏侯尚隨意點評一句，司馬懿運氣不錯，能從田信手裡逃出一次，下一次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去河北就能避開漢軍兵鋒。

幾日後，平原侯曹叡來平樂觀與妹妹辭別。

夏侯尚略狐疑，就說：「我家與之無仇，何故聚積甲士？速速遣散回城，不可造次！」

北邙山，夏侯尚握鐮刀收割蒿草，看到遠處逶迤而行的出行人馬不由細細駐望。

一些人已經辭官躲避糾紛，重建鹿門山之事已經在魏國、劉封這邊傳開。

「仲達去河北倒也是一樁好事，可靜觀天下之變。」

曹丕抬手撫須，故作驚奇：「那伯仁可有良策教我？」

這是直通孟津的邙山小道，說是小道也不算小，跟馳道比起來有些小而已。

「哼，此事還輪不到她做主。」

夏侯尚自然是吃肉的，又不是來守孝的，只是居住在這裏向曹丕、曹真兄妹表示憤慨情緒。

曹綾持續體弱，故作堅強：「夫人多有回護，恩情歷歷在目，我不敢有忘。」

「擔憂父親安危，待典滿被擒，再遣散不遲。」

稍稍停頓，夏侯尚略作https://www.hetubook.com.com思考、判斷後說：「仲達就任河北之前，陛下必會來見我。如今我實系山野之人，倒是方便你外出遊學。回去與你母親告別，早做準備，若無意外，你將前往鹿門山遊學數載。」

消息東傳，等病重的曹仁知曉這個消息，估計也就活活氣死了。

「哼哼，天譴？說不說事在伯仁，做不做此事在我，若有天譴，又與伯仁何關？」

這日天陰，兄妹兩個沒多少話說，曹綾只是托曹叡將她刺繡的一套衣衫送往鄴都的皇太後手中。

曹叡臉上沒有笑容，以平和口吻說：「此去鄴都，只恐阿妹無人照料。郭夫人無子，我兄妹無母，阿妹不妨奉郭夫人為母。」

期間夏侯玄說起前幾日吳質、曹真之間發生的事情，略有擔憂：「虎狼環伺之世，吳質驕橫無狀，母親說此人實乃弄權賊臣。」

話語間沒多少尊敬，也倍感無趣說：「國家危難之際，重臣不能同心協力，反要內訌釋嫌。如此之國，焉能長存？」

曹丕主要是來收斂曹熾骸骨，向宗族、譙沛鄉黨表達一個事實：真不是他乾的。

鹿門山與峴山相隔漢水，十分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