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獨坐高閣宿星海
第817章 青山桂枝搖,不忘根生處
他在亭閣當中小坐半刻,旋而一道如月光的霞雲從山頂飛下來。他就起了身,施了一禮,不咸不淡道,「弟子拜見師叔。」
那位劉真人也不正眼看他,而是行了過去,把拂塵一甩,手中拿出一道金印往下一按,就見那禁陣劃出一個缺口來,就見他從容行了進去。
陳恪明把手一攔,道,「師叔,自然是弟子與你同去?」
「此事就不勞師叔擔心了,我自有法子。」陳恪明目中光芒一閃,不由滿意點首。
當下二人各自掐了一道法訣遁去,半途遇得巡山修士,其等見是銀川一這位久不現身的長老都是不敢盤問。未有多時,就是到了原陣峰。銀川一面容不安道,「我只知門中其中一處陣眼在此處,還是我師父羽化之前告知與我的,你在此等著,我自去將秦靈夫婦叫出來,往後就莫要再來尋我了。」
銀川一冷哼一聲,道,「你不去相助門中倒來我這裏作甚?如是無有要事,本座還需回峰中。」
銀川一麵皮抽了一抽,對方是不完全相信自己,只得無奈道,「那就隨我來。」
「我已是叛門萬死難贖,幾個晚輩總要保下。」她目中泫然,行步之間也是搖搖欲墜。
「機緣還不是在公孫掌門手中,他說要有就有,無有就無有。」他說著好似有些漫不經心,忽而目光亮道,「不是,現下門中乃是雲沐陽那小兒執掌,一個晚輩弟子如此不敬,就是不知師叔和-圖-書何日才能破鏡成嬰了。如是弟子沒有記錯,師叔壽元也要到了。」
她彷彿渾身沒了力氣,無力答道,「我確實知曉陣眼所在,不過那一處有幾位同門看守,就憑你我兩人就算進去了也要驚動門中。雖是大戰之時,可是幾位元嬰真人有心我等也活不過去。」
劉真人看他不似作假,就欲將那桂木連根拔起。只是走了半圈之後,忽然有些奇怪道,「此中不是還有一人值守,現在何處?」
「這個晚輩不知,」陳恪明眉頭一皺,忙又道,「不過既是寶鼎那應當在丹鼎殿。」
銀川一面容一悚,似有話要說,可又是生生忍住,陳恪明如此表情已是說得十分明白,多問無益。俄頃,她切齒道,「少時我自會將那幾人引出來,半個時辰之內當是無人打擾。」
銀川一仿若提線木偶聽了他之言跟了上去,才是踏入禁陣,卻發覺其中另有天地,而一株巨冠如傘、芳香遠播的丹朱桂木。她不由面容驚訝,原來外間那丹朱桂木只是這桂木一枝而已。
靈藥宮燕歸峰,一道青煙飄來,不多時落在半山的亭閣當中。那青煙散去,陳恪明一甩衣袖走了出來。隨後他目光望向下方,青山茫茫,暖霧融融,靈藥宮與崑崙道宮交戰,門中各峰但有些修為的弟子都前去主掌陣壇。
「何須如此麻煩?」
少頃,到得原陣峰外,銀川一把手中令牌晃了一下,口和-圖-書中大喝道,「護法真人急令我前來傳令秦峰主,速速避開。」
做的。」
陳恪明冷麵一笑,道,「何須如此?殺了了事。」他也是快快跟了過去,以他看來就算不是要殺了,也要能在掌控之中。
銀川一隻是怔了一下,便就喝道,「你還不過來,那一道靈符我一人壓制不住。」
秦靈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拿眼去看銀川一。只見後者面容蒼白,他不禁十分奇怪。
便在這時一個蒼老聲音響起,銀川一悚然一驚,難怪陳恪明如此大胆。當即身子往後一腿,就見陳恪明袖袍當中走下一白首道人,面色紅潤如嬰兒,手中拿著一柄拂塵。
她才一說完,就有一道寶光猛然拍來,聽得咔嚓數聲大響,似乎是將她渾身筋骨捏碎。她面容一僵,雙目圓睜,而後整個身軀好似一癱軟肉,癱倒下去,再是看時已是氣絕斃命。
陳恪明淡淡笑了一笑道,「師叔莫非是忘了生死絕心禁了?」
秦靈這時才是不再懷疑,連忙行了過去,立刻就被她一把捏住脈門,霎時間暈死過去。銀川一拿了一道符籙將其封住,就見陳恪明目光看來,滿是玩味笑意道,「師叔,這人留著還有何用處?」
銀川一目中漠然,將秦靈抬到一個角落放下,便與他一同進去,見得禁光閃爍,便道,「此乃門中重地,需以重寶打開。」
守山弟子見她行色匆匆,雖是未曾看明白但也只得放hetubook.com.com行。
陳恪明也就不再多說,只要靈藥宮一破,這些人一樣死路難逃,現下又何必去花這心思。當下就道,「師叔,還是將另一個麻煩也是解決掉才是正理。」
陳恪明哈哈一笑,抖了一抖袖袍,似乎胸懷大放道,「師叔,其他事情師侄也不敢多想,唯有一樁,只要師叔能夠帶我等尋到那陣眼所在,事成之後師侄可以將生死絕心禁去了。」
陳恪明當下面容一喜,這人乃是用了崑崙道宮的秘術躲過靈藥宮陣靈氣機感應,此時出來可見對方已是完全拿捏住了此地陣氣流轉,已是沒有半分危險,連忙施禮道,「見過劉真人。」
銀川一稍稍恢復了力氣,目中之意難以言明,而後頓了一頓,面容凄然道,「都是同門,又曾在我門下聽道,不可取他們性命,否則我斷然不會
「可,如是能將守門之人引開那是最好。」陳恪明應了一聲,口中喝道,「還是快去拿陣眼,休要教寧真人久候。」
銀川一幾要癱軟下來,冷冷望著對方,咬牙道,「你想要壞我靈藥宮?」
銀川一聽著面容不住抽搐起來,隨即又聽到對方言道,「只要此事成了,師叔便是大功之臣,成就元嬰又有何難?」
陳恪明冷笑一聲,卻是並不答話。
他正欲往裡去卻見銀川一如喪考妣立在那處,不由冷笑催促道,「師叔何必做如此狀?」
銀川一二人快步駕起雲煙,隨後到了丹朱和-圖-書桂木下,她沉聲言道,「這桂木便是陣眼所在了。」言罷快步往丹桂觀去,丟下一句話,「我需穩住秦靈二人,不可讓他們發覺了。」
銀川一也是無法,二人闖入丹桂觀,竟是毫無阻攔。這時就見秦靈大步踏了出來,大聲道,「銀真人、陳師兄二位到此有何貴幹?」
劉真人甩了甩拂塵,看著眼前桂木,笑道,「如此寶材倒是可以煉成一樁法寶來,至不濟也能裝點庭院。」他也是深明陣道之人,這陣眼當中的桂木便是靈機運轉一方,只要這桂木毀去大陣自然就可破了半數,那時外間再是稍稍用力不愁不能攻下靈藥宮。
銀川一不由身子一抖,面色也是發白,良久才是一副無力模樣澀聲道,「你說究竟要我做什麼?」
他說著目光一斜,頓了一頓,靈藥宮陣樞實在是難以尋到,他幾番努力都是無功。不過這一位銀川一定然知曉,又是笑著言道,「師叔一直有望成就元嬰,只是無有那小雷劫化生丹相助,此事若成,何愁沒有寶丹?」
他這一說,陳恪明也是一驚,忽而似乎想到什麼,轉過頭厲聲道,「銀川一你不要性命了嗎?」
陳恪明不禁慌張看向劉真人,口中就要解釋,只聽後者似乎是毫不在意道,「區區賤婢自作聰明,老道既然到了這一處,那定然是要破了這陣眼的。」
「師叔何必如此不明智,難道留在靈藥宮中就能成仙了道?」陳恪明哎了一聲,面容可和圖書惜道,「師侄記得那封離嬋封師叔修鍊年歲都不及師叔,後來雖說成就元嬰但卻是門中給了一件重寶,師叔不會不知吧?」
他轉眼一看,道,「老道耳聞丹鼎一脈有一承乾鼎,鼎中有一枚絕世寶丹,你可知那承乾鼎在何處?」
他說著斜看了一眼,又是言道,「哪位洛真人不過鄉野棄子,得了機緣入山,比起諸位師叔來那是如何?其人也在公孫掌門手中得了寶丹,也是一位元嬰真人了。師叔若論資歷門中有幾人能比,若論功行又有幾人可以相較?但卻遲遲不能破鏡,難道真的是師叔沒有機緣?」
銀川一放聲大笑,而後看著陳恪明冷嘲道,「我銀川一雖是不識大體,目光短淺,但欺師滅祖之事絕對不會去做的。反觀你,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先有離平武再有你陳恪明,果然一丘之貉。我已是命秦師侄前去傳信張真人了,少時就是你二人死期。」
陳恪明暗嘆一聲,道,「果然是崑崙道法,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禁陣破了。」他當下更是認定自己的決定沒有差錯,他在靈藥宮中雖是成就了金丹,但是完全沒有了地位,門中之人談及自己往往都是笑話。若想在靈藥宮成就元嬰更是痴人說夢,是故當日他遇見一位崑崙弟子就毫不猶豫投靠了過去。
陳恪明一步上了前去,變色道,「秦師弟,乃是方才為兄巡視之時出了一件大事,護法真人著令我與銀師叔速來傳一道秘符與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