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穩了
被打斷兩次，她已經沒有說的興緻了，氣呼呼想著騙光你這個狗直男的錢算了，一次要了十把，抽出一堆廢品券。
她抹沐浴露時關了花灑，自然就將男人那聲無奈聽得尤為清晰——
狗直男有時候還是挺好的。
集市主要是小吃的聚集地，蘇禮吃飽了，自然就四處逛逛買了些小東西，順便給陶竹他們帶一些禮物。
她猜可能是這些東西都放在一個區域，他也不知道買什麼，就看眼緣擇了一些吧。
她起身準備洗碗，還沒邁進廚房又被男人捉了出來，程懿將她提到浴室門口，「碗不用你洗，把自己洗乾淨就行。」
她回身找了找，才發現是傳菜電梯發出的聲音，樓底下有人做好什麼，正在按鈴讓她取呢。
她略有些僵硬地回過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還是說出口：「吃早餐了嗎？」
她還是照做。
「這叫耳線？能從耳洞里穿過去么？」
男人一回來就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蘇禮在他旁邊溜達了好幾圈，外賣也來了。
「嗯，」他坐在餐桌前倒了杯水，「餓了。」
「就後天。」
明天，穩了。
先揉好麵糰，開火細煎，沒一會兒藍莓薄餅和南瓜煎餅就出了爐，旁邊擠上一些煉乳，再撒上草莓桑葚等新鮮水果擺盤。
可能是心虛，在男人提出要一同前去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相顧無言。
他正想按個喇叭接她上車，卻發現她身後又跟出來一個人，仔細看了幾秒，才認出就是她那個腦子有坑的前男友。
程懿手中兩杯星巴克，正想藉著送咖啡的名義將她帶走，卻忽然聽見她裹在簌簌寒風中的質問：
收拾妥當，一夜好眠。
男人用那雙充滿了蔑視的眼注視著抽獎箱，堅定地對她說：「我信。」
結果第二天起來，居然漲了好幾百個粉。
即將離開商場，蘇禮還不忘掰著手指細說什麼融入啦，什麼在這裏不能用「才」修飾「千萬」啦，經過某處時，卻忽然被喊住。
居然是蘇禮。
他們難得達成了無事發生的默契，好像她的拒絕和出門的嘗試都是一場夢，二人自始至終都這樣待在屋子裡，等待第二天雨停。
「……」
程懿看了她幾秒，像是在思考什麼，旋即按掉了手錶上的待辦事項，麻木不仁地看向前方。
很冰。
「買的什麼？」男人不期然站到她身後。
「這個遊樂場很好的！後天就會新開一個VR體驗館，憑這個票可以走VIP通道呢！」
……
她在裡頭洗澡，外面也沒閑著，門口處傳來對話聲音，聽起來如同訓斥，好像在說「買錯和圖書了東西」……
po主考慮出一個穿搭教程嗎，覺得你好會搭配呀！
蘇禮照做，揭開蓋子后，一股燉燕窩的香氣逸入鼻腔：「然後呢？」
站在廣場的後門口，音樂噴泉旁穿梭過熱鬧的行人與寵物，蘇禮有一瞬間的遊離，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雖然的確沒打算留下，但是當這句話被男人說出口，她還是很微妙地，心臟咯噔了一下。
剛在外賣軟體上買好了食材的蘇禮：「……」
她抿了抿唇，緩緩轉頭去看程懿。
很奇怪，按理來說男人在有些事上並不會主動，程懿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對工作以外的事上心的男人，但她做的很多事，卻都能得到他的互動跟回應。
一切都被程懿安排得井然有序，蘇禮遊離了一整天的靈魂，終於在熱水傾瀉下來的那刻回歸到身體。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是給自己燉的，沒有做好心裏建設的蘇禮差點燙到嘴巴。
您好？吃了嗎？口紅色號是多少？
剛離開停車場，他就在不遠處看見熟悉的身影。
「不到一克拉也能叫鑽？上周我在拍賣會看到一款克什米爾產的藍寶石，切割好凈度也不錯，好像才千萬出頭，你要是喜歡我可以——」
她心臟疾速顫了顫，想起自己鎖了門。
他面不改色：「喜歡玩。」
為了感謝男人的收留和款待，她特意定了七點半的鬧鐘，打算早點起來做個早餐報答下。
她也就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順手加了個超話，然後就去睡覺了。
……
「賀博簡，你為什麼接近我，你心裏沒數嗎？」
「噢對。」預想的說辭派不上用場，她怔怔點頭。
「又在心裏罵我？」
「……什麼時候？」
結果當她打開門，程懿也打開了大門，看起來是剛晨跑完回來。
這人怎麼如影隨形死纏爛打的？？
蘇禮忍不住：「你要是真的忙，可以先走啊。」
頓了頓，程懿又覺得這樣講似乎不太對。
她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因為他長得帥，他們現在已經作為吹逼犯被當街毆打了。
反正蘇見景這會兒是沒法打死她的，當務之急還是處理這個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
走到半途，程懿替她接過了晃得顫顫巍巍的餐盤。
踏出門的那瞬間，忽而一道驚雷劈下！
男人在她面前停下，眼神掃過保溫桶：「送來了？」
但啟唇卻完全不是這個氣場。
「不想聽，害怕了嗎？」
她輕輕搓了搓手臂，點頭應和：「嗯，那還是算了吧。」
為了證明這玩意除了騙錢毫無作用，她隨便找了個和*圖*書那種十塊錢抽禮物盒的櫃機，買了十次，抽出兩張價值188的遊樂場門票。
「我很喜歡VR。」
蘇禮大驚失色，及時捂住男人的嘴巴將他帶了出去。
「等……我不……」
而後他站起身：「很晚了，送你回去。」
說著，賀博簡捧上自己的手機：「手機里所有的微信任你刪。」
她的重點瞬間被帶偏，也顧不上解釋了，匪夷所思地看向程懿：「你還信這個？？」
蘇禮震驚於他出色的覺悟，稍作停頓，眨眼建議道：「那你不如……就當做沒吃吧？」
吃過晚餐已經到了八點，沿途都被她逛遍，也到了啟程和決定明日行動的時候。
「……」
「你別管了，我去。」
她靠著櫃機撣了撣手中的票根，眼見男人還是一副我樂意的模樣，正欲開口，方才的店員可能是不好意思了，又遙遙呼號道：
「哦，然後？」
男人好像也的確到了要成家立業的年紀，蘇禮的內心表示理解，然後替他把這些東西塞進柜子里，留給他以後的崽崽們。
思索許久，她還是走進了商店。
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到了屋子裡。
蘇禮猝不及防被震得抖了一下，緊接著又傳來幾聲悶響，大雨傾盆，夜色濃黑壓抑，恍然如同末日景象。
他應該是為了給她留出適應的空間，但是當隱約的水聲從樓上傳來時，她還是感覺到有一絲絲的，坐立難安。
「我之前到底為什麼消失一個月，你真的想聽嗎？」
嬰兒爽身粉。
「我看到您手上有我們商場的購物小票，憑小票再加五十可以參与抽獎哦，獎品有翡翠手鐲、耳墜，或者200起的滿減券。是百分百中獎，很划算的，要不要試試？」
……一個大袋子。
嬰兒紙尿褲。
他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不願意就算了。」
她知道，他並不是無意識。
程懿瞧她一眼，慢條斯理折起紙巾：
緊接著男人就去洗澡了。
程懿側頭看了一眼她的碗，也不知道是出於別的什麼心態，補充了句：「明天喝別的。」
總之，遊樂場之行是至關重要的轉折點，絕對不能出差錯。
「我不忙。」
花園內野蠻生長的玫瑰越過圍欄，意猶未盡地攀爬出局限的天地，混合著些微風信子甜中帶澀的香氣，被風吹著漫過窗帘。
蘇禮的行程在來之前就全部安排好了，她抽這個並不是為了去遊樂場，況且也沒人陪她一起去，所以她興緻缺缺，卻沒料到身側的男人倏爾開口——
如果被她哥知道她在別的男人家留宿，蘇見景可能會打斷她的腿。
和-圖-書
哦，終於買對了，護舒寶。
「拿出來。」
順便試探一下她的感情。
購物使人身心愉快，如果要說唯一有什麼不好的，就是她旁邊跟著的這個男人毫無人情味，全程都在不斷地接電話發消息，冰冷得像個工作機器，在這熱鬧溫暖的街市中透著股格格不入的掃興。
程懿洗完澡，浴袍帶子系得凌亂鬆散，單手扶著毛巾擦拭頭髮，脖頸上還掛著新鮮的水珠。
「……」
電梯跳動著數字即將抵達，像無聲冰冷的暗示，但在門啟開的那一刻，男人終於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
「我上次真的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可能我太緊張了沒有、沒有說清，我和單笛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存在放不放棄她。我是說如果你介意，我以後可以不和任何女生聯絡。」
因為他想到自己好像也是這樣：）
一聲「不去」繞在喉嚨中千迴百轉，對著男人那雙眼睛，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蘇禮心道這會兒該問候一下嗎，說點什麼好？
……那你入戲還挺快的。
「……」
她隱約有所預感，直到拿出的第一個東西印證了猜想——
機器人一般地喝完補品，坐在她旁邊的程懿抖了抖報紙：「我跟阿姨說了情況，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沒辦法找我，可以去找她。」
嬰兒濕紙巾。
蘇禮正想澄清他們不是情侶，男人卻忽而開口道：「好啊。」
第三次水冷的時候，程懿像是終於進行完了工作，食指和拇指曲起，按著鼻樑舒緩了一會兒：「熱水袋你可以帶走。」
高中在畫室學畫畫準備藝考那陣子，每天都是凌晨睡六點鐘起，不吃點什麼豐盛的東西簡直對不起一天的辛勞，於是她便也練就了做得一手好早餐的技能。
蘇禮無奈地點頭，對上店員星星眼的目光，又想說我們不是情侶，「不」字還沒來得及連上個「是」，程懿又開口了：「我出錢，你來抽。」
蘇禮不禁陷入簡短的思考，單手支著腦袋，手裡的叉子漫無目的地亂戳，藍莓像是擁有躲避術，半天都沒中招。
來T市的時間有限，蘇禮今天便打算去這邊著名的集市逛一逛。
前些天他的關照已經讓她卸下不少戒備，他必須趁熱打鐵，將二人的關係重新升個級。
男人都暗示到了這裏，蘇禮的智商不允許她裝作沒聽懂，於是她從中抽出一張，遞給了他。
靜默地對峙良久，她忽然笑了笑：「你知道我心軟，但有沒有想過，我也是有底線的？」
說完男人就邁著步子上了樓，蘇禮擦乾身子后才悄悄拉開一道門縫，迅速將門把手上的東
和-圖-書西拽了進來。
他半邊眉尾抬了抬：「需要我吃了還是沒吃？」
她轉頭看向窗外，不遠處就是市中心商品最齊全的購物廣場，買兩件好點的雨衣應該不在話下。
蘇禮頷首說好。
蘇禮看他轉身要走，一把上前抓住，嘴角的弧度愈發嘲諷。
蘇禮嚇得搖頭，火速清掃了腦內小劇場。
……
閃電撕裂夜空，描摹出蜿蜒猙獰的藍色弧度。
經過昨晚的料理和恢復，她的肚子已經不痛了。
「那邊的一對小情侶！對對對，就是您和男朋友。」
蘇禮拉開透明窗格，從裏面拿出一個保溫桶，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放在身前後她就繼續正襟危坐，思考著醫院的伙食也不知道好不好。
她眨了眨眼。
她久違的認真，倒讓賀博簡踟躕半晌，某些情感後知後覺地襲來，掩蓋了他從C市追來的一時的頭昏腦熱。
蘇禮苦口婆心、意味深長：「這是普普通通小街道，不是什麼華爾街，低調一點好嗎？」
打開的電梯又砰地一聲再度合攏。
程懿步伐驀地一滯，手指不受控制地抬了抬，落在杯壁上。
「掛件這麼多，走路搖起來的時候不會吵到耳朵？」
「可我今天非要說。」她聲音漸寒，「我消失那一個月，不是因為心情不好關了手機所以接不到你的電話。」
配色好高級，這個星空銀閃仙女裙貼得也太好看了叭，求同款膠帶和同款手！
確定了用餐人數，蘇禮欣然開工。
「我的人生沒有任何變故，是因為我根本不想見你。」
「是嗎，」她狐疑地轉頭，「那你怎麼沒投資？」
他像是笑了：「愣著幹什麼，打開啊。」
不知道為什麼，蘇禮腦中忽然浮現了《新手養豬指南》六個大字。
「然後喝掉，怎麼，是需要我喂你嗎？」
微博上有很多關於它的攻略，說是有個過山車漂流很好玩，但是現場賣的雨衣質量不好，建議要去的小夥伴自帶雨具。
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另一邊，剛從商場出來的程懿坐進車內，打算回去。
可能是因為程懿的演技比較好，將熱水袋給她的動作不顯生疏，她慢慢也就找回了狀態。
好像很少聽他那樣棘手的語氣，程懿離開家后蘇禮還一直在揣測，直到一刻鐘過去，浴室的玻璃門被人敲了兩下。
程懿重新換好鞋，去廚房給她灌熱水袋，蘇禮摸了摸鼻尖，盡量不要讓自己的不自然顯得太尷尬。
她一頭霧水：「我嗎？」
有一家的手賬膠帶很漂亮，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這玩意幹什麼，但還是無和圖書法抗拒地買了二十多卷。
接下來她就更後悔了，因為男人好像錯誤地理解為她希望自己參与，在她試耳環時給予了很多沒卵用的意見。
蘇禮思緒徜徉，甚至開始構思到時候在醫院應該如何生活自理，胡思亂想不期然被打斷，身後某處響鈴似的鬧了幾下。
蘇禮忽地看向程懿。
她匪夷所思地打開評論區：
水汽滑落。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寫滿了「低級騙術還想賺我的錢」。
程懿垂眸：「你去不去？」
只是包裝上那麼大的「嬰兒」他看不見嗎？難道是太想結婚生孩子所以產生了一些映射反應？
回了些自己能回的私信和評論，她從床上彈起，開始新一天的旅遊。
他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說起來比誰都厲害，但內心卻是幾乎純白的柔軟。其實小姑娘天真爛漫，有一塊未被開墾過的烏托邦。
小姑娘抱著熱水袋，振作地拍拍臉頰，攢出一個禮貌的笑。
長街難得放晴，有松碎稀薄的日光灑在腳邊。
熱帶雨林小短裙！我可以！
可能是水溫比較熱，他的嘴唇比平日里更紅潤一些。
所以他更知道，也許儘管這個錯誤有些離譜，但只要他努力挽留，結果總不至於太差。
擠牛奶的時候烤箱里的蛋撻也烘烤完畢，蘇禮又拌了兩份沙拉，一起帶了出去。
程懿：「東西掛門上了。」
空氣又陷入安靜，植物枝葉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熱水袋很快被送過來，她貪戀著用了幾次。
直到賀博簡再次出聲打斷她的思路：「禮禮，你說我沒有誠意，那恐高的我為你坐了幾小時飛機到這裏，是不是能證明我的認真？」
賀博簡話音落下的那瞬，蘇禮想，長久的相處也不是毫無作用，起碼她透過他的眼睛，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嗯。」
上午去了博物館，下午坐在老字號甜品店打卡鮮奶麻薯的時候，她挑著奧利奧碎，鬼使神差地打開軟體，搜索了那個遊樂場。
肚子也沒那麼痛了。
他做足了萬全準備，提前買好了雨傘、雨衣、水壺、遮陽帽、防晒霜等一系列會影響到出遊心情的東西，打算給蘇禮一個印象深刻的初次約會。
「看情況吧。」
發現她懷中抱著兩件雨衣，男人無聲勾起唇。
還可以這樣玩，學到了~
蘇禮回去得早，沒什麼事兒干，畫了幾幅設計的線稿，忽然想把膠帶物盡其用，便把買的一些格子和印花膠帶當做材質，拼貼填充到了衣服里，再隨意畫上兩筆，做了個膠帶款成衣效果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