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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沉淪

作者:鹿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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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挺綠

第二十四章 挺綠

她若是坦蕩,男人就算送個鑽戒她也能若無其事問心無愧,提起來時說一句莫名其妙就好了,有什麼難的?
程懿半倚在皮質沙發里,手中酒杯輕微晃動,冰塊撞到杯壁上,有珠玉落盤般的聲響。
「吃~!吃他媽的!!」
「嗯,就是這樣。」
蘇禮搖頭:「……也不是。」
「你喜歡程懿吧,是不是?」
「什麼東西?」蘇禮轉頭看向陶竹手中。
蘇禮甚至想試試下次晚上十點來,看他是不是還坐在這裏喝美式然後直接失眠到天亮。
但她只是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表情複雜道:「你幹嘛突然煽情?好嚇人,」又斟酌著踩上他命門,「什麼時候結婚?你結婚我們全家都高興,爸在群里催好多次了。」
視線不期然一晃,那處站上個人,覆蓋住光點,她又能重新睜開眼睛。
蘇禮閉上眼,構想她們等下的死法。
她打開手機,有一瞬間居然忘了播報天氣的App在哪裡。
「……」
她的心動已經有預兆,接下來的,就是對他坦白了。
陶竹從衣櫃里鑽出來:「來了!!!」
蘇禮微微眯起眼,又看到他抬手,還配合她的角度調整了幾下。
每天給她發消息的頻率一旦讓她習慣,那麼當他停下來,對方就會產生不適應的念頭。
「嗯?多打了兩個零。」
蘇禮微怔,就這麼看了他一會,又垂下頭端詳那個甜筒冰激凌,高溫下冰淇淋融化得快,為防止流到手上,她輕輕抿了一口。
不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但Boss的每句話都很有分量,群主很快完成轉讓。
她嘴硬時眼裡的飄忽,他只消看一眼,就能全部讀懂。
「不會說話建議可以把嘴巴摘除,」蘇禮說,「還能站在這兒心平氣和跟你溝通是你妹妹最後的溫柔。」
蘇禮感覺多少有些掉底子,正琢磨著要不自己先退算了——
「我覺得你講的也有道理,可能就是跟男的接觸太少了,才導致沒什麼抵抗力。」
明天她們就要搬去新房子了,一個雙層的小複式,有新的室友,房子的地理位置也不錯,趴在陽台上就能一覽梨西江的夜景。
總而言之不會是程懿,也不可能是程懿。
「同事太極品?」
她低聲建議:「要不我們還是就好好看演唱會吧。」
她一面覺得無語,但一面又覺得要素過多實在好笑,唇角輕抖,看得陶竹都不禁湊了過來:「看啥有意思的呢?」
陶竹目送她背影消失,也不知道是去找誰,奇怪地嘀咕:「你又不是偷偷摸摸在販 毒,幹嘛收個花還要讓我拿……」
蘇禮是個對數字很敏感的人,因此她知道,在後來的三個小時,她回頭了五次。
「有妹妹在這邊?」
陶竹罕見地沒再糾結剛剛那個問題,自己把手伸了進去,看著蘇禮深情款款道:
經紀人的職業目光像個安檢掃描儀,把她從頭髮絲到腳尖都仔仔細細、從內到外地分析了一遍,蘇禮很少接受這樣的目光,被看得有點兒發怵。
萬霜心道,前幾日天橙娛樂的確透露出了要送個女藝人來炒炒cp的想法,彼時她的態度不置可否,只想著見了真人再說,還得看看有沒有樣貌和底子,不是誰都能和她的未來巨星共舞cp的。
他是來過又走了,還是根本就沒來?
「瞎猜?我瞎猜啥了?我一句話都沒說呢!」
他不真誠,她能看出來,卻又控制不住地一步步往裡陷入,分裂卻停不下來,當理智被蠶食殆盡,也許明知道是漩渦也會奮不顧身往裡跳。
她垂眸,微信親切地告知:
嗯??這玩意還能默許的??
但不管怎麼說,今晚確實是場視覺盛宴,團員們還找機會跟粉絲握手送花,互動感也很好。
人家上一秒才殺雞儆猴,她下一秒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囂張過境,間隔甚至不到三十秒。
她的第一反應又是躲,倉促把手機擱到桌子上,結果腦子還沒跟手指商量好,慌張中戳了兩下屏幕,手機震動提示。
陶竹:「你十萬粉了誒!!!」
「測謊儀電你了吧?」陶竹滿臉的看熱鬧,「本來還打算讓你抽牌弄你呢,沒想到不藉助外部工具也可以啊。」
蘇禮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非常小的距離,「就動了那麼一點點點點的凡心。」
蘇禮:?
最後從休息室離開,蘇禮都有種幸而順利渡劫的感覺。
像是一停下來就怕自己會瞎想似的,她全神貫注于尋找訂好布料的店鋪,穿行在錯綜複雜的街巷中,眸光都沒有偏轉一下。
又頓了頓,「不過程總比他們都會賺錢呢,而且那種禁慾感也……」
十八歲的少年,要融入其實很簡單,沒一會陶竹就憑藉王者的皮膚成功打入他們內部,甚至跟他們打起了遊戲。
「好像是,」陶竹說,「你看看天氣預報唄。」
「你懂什麼,弟弟們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了,我們應該早一點去送溫暖啊!」陶竹振振有詞。
她收回目光:「錯覺,美瞳滑片了。」
蘇禮越過桌子去勒她,陶竹猝不及防被鎖喉,笑倒在床上,蘇禮用被子把她裹成蠶蛹,又被人反壓在枕頭上,二人鬧了好半天,最後雙雙失力癱倒在床上。
饒是陶竹也被這反差弄得踟躕了會,這才道:「對的,您看他們要是不方便,我們晚上就看演唱會www.hetubook.com.com也是可以的……」
箱子並未報警,紅燈也沒亮,陶竹笑得得意:「沒壞啊。」
她有點奇怪,但好像又不怎麼意外。
浴室的陶竹邊洗澡邊放歌,一盞暖黃光燈懸得異常明亮,像誰透徹而洞悉一切的眼睛。
蘇禮一邊收拾著明天要帶走的東西,一邊回復著手機上的各種祝賀消息,不期然手指一滑,發現自己被拉進了個新群。
見蘇禮久久沒有動作,他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聲音里好似摻了些笑意:「腿麻了?我扶你。」
「家裡人不同意。」蘇禮捂住臉,「而且我自己也覺得很離譜啊。」
為什麼看到蘇見景時她會藏起程懿的花,陶竹說得對,就是心虛。
這個提示來得實在太驚心動魄,蘇禮霎時失語,盯著那條提示好半晌,像是劫後餘生,被人提起來拍了兩下腦袋。
真是無孔不入的滲透。她自嘲笑了聲。
嘴角的笑容逐漸缺德,陶竹兩手掐腰,忽然問:「不是,這花誰送的啊?」
「親戚,什麼親戚,誰啊?陶家的——陶家的怎麼了,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管用,昨天練到凌晨三點現在還不睡,等著在舞台上翻車啊?!」
……
手機又震了兩下。
「你瘋了啊,想我被粉絲撕碎就直說。」蘇禮壓根沒考慮過這種事。
她還以為他是要跟著自己,但出於某種心思又一直沒回頭,自己在工作間裁布釘珠忙活了好一陣子,才發現身後空空如也。
蘇禮說:「挺順利的。」
陶竹語不驚人死不休,就像要把她逼到絕路一樣。
「……」
「你看,說實話就不電我。」
後來等她們回來,那個轉發已經被輪得飛起,蘇禮本打算只是在粉絲範圍內小抽一把,結果一百個千元中獎名額很快就出了圈,轉發已經破萬了。
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只要不想不確定她就不會對他有感覺,哪怕在電影里聽到了那麼醍醐灌頂的台詞,她也裝作一知半解地投入工作,彷彿掩耳盜鈴,只要自欺欺人地蒙上眼睛,大腦就無法解讀心髒的訊息。
費了好大力氣,蘇禮終於從箱子中掙脫,握了握被勒得發紅的手指,垂下睫毛說,「這東西壞了。」
但就在她的提示底下,又緊跟了一條——
蘇禮:?
Faith的演唱會在八點開始,但蘇禮剛吃完午飯就被陶竹帶出了酒店,趕往了體育場。
她的音節才發一半,陶竹的思路打住,驀地拐了個彎。
蘇禮搖頭簡短地否認,「沒。」
「沒什麼。」
晚上她們入場去看演唱會,是剛好的氛圍,粉絲不會太多也不會過少,座位間有呼吸的空隙,應援起來氣勢也不輸,她挺喜歡。

「嗯……」
程懿看向空蕩蕩的掌心,無意識地攏緊握了握,咬著后槽牙剜了司機幾眼,這才跟了下去。
結果二人還沒到休息室門口,就看到門被推開,一絲光亮瀉了出來。
陶竹挑了個邊邊角坐下,又把蘇禮拉到自己身邊,這才找到狀態,抬頭跟團員們說:「你們也坐吧,沒事,我們倆占的位置比較小。」
蘇禮:「哦,那可能是官博也想抽獎了吧。」
有零碎光影匍匐在程懿足底,窗外天空藍得不見一絲雜質。
陶竹走後,房間內霎時變得安靜,蘇禮就這麼坐到椅子上,手裡還舉著微信的群聊頁面。
陶竹掃開她的桌面,正要攤開那些牌一展身手,發現她桌上的位置太小,於是把那捧雪山玫瑰直接就給推到了地上。
「那就一頭閃電野豬或者會跳舞的掃帚吧,」蘇禮說,「程總這麼信誓旦旦,帶不來我想要的禮物應該不好意思來畢業典禮吧?」
男人傾身:「你把它放在床頭,別說會跳舞的豬了,今晚什麼都能夢到。」
「用眼太久不好,起來休息下。」
「她們班新買了個好玩的,讓我過去試試。」陶竹美滋滋地綁了綁頭髮,「門不鎖啊,我等會就回了。」
入夜,十二點。
「現金吧,你也沒時間挑禮物了,就抽個幾百一千意思下就行了,我看好多博主都這樣,」陶竹抓了抓下巴,「你覺得呢。」
蘇禮抬起手,差一點就要握上,但公車卻在瞬間來了個漂移急剎車,她硬生生被往前一甩,握住了欄杆。
蘇禮:「幹嘛去?」
就在這時,陶竹也忽然從床上彈了起來。
你剛剛在門裡可不是這樣說的。
經紀人的聲音直穿雲霄,讓蘇禮覺察到了一絲不妙。
如果是面前這個……倒也不錯。
蘇禮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電視,又關掉,翻出手機來。
蘇禮兩手空空地跑到蘇見景面前,這裏大家都在拍照,幾乎沒人注意樹下,更何況綠蔭還把蘇見景的臉蓋住了大片。
蘇禮咬著下唇扯了幾下,這才道:「晚點吧,等會再去。」
程懿就波瀾不驚地站在那兒,懷裡還抱著捧花。
就連手滑的譚候也不敢說話,獨自瑟瑟發抖。
她正在改袖口,打算做完這個就出去活動下,結果剛結束最後一針,肩膀都沒來得及動,就聽見了散淡而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結束后蘇禮走出場館,聽見陶竹說:「怎麼樣,是不是今晚一過,覺得程懿也不過如此?」
「還是我們口大見過世面,十萬粉眼睛都和-圖-書不眨一下的。」陶竹狎昵地搭上她肩膀,「那百萬呢,百萬粉能博您一笑嗎?」
就這樣,聞辰的話題終止,二人很有默契地奔向晚餐進食點,開拓出了新的閑聊亮點。
全校都起了個大早,蘇禮換好學士服,作為優秀畢業生髮言、合照,以及收到一些學弟學妹送來的花。
就在遊戲勝利的瞬間,萬霜終於開口了,也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建議,或者是感慨加建議——
挺日系電影又美好的一句話,如果不是他們之間真的很少這麼溝通,可能蘇禮還會應景地回復一句「會努力做到的,哥哥醬」。
「你看手機很久了。」陳夜淮忽而說,「在等什麼?」
她覺得如果有一天比賽驅趕親哥,她肯定是第一名吧。
白色玫瑰修剪拱成一個弧形,能聞到淡淡的香味,還夾雜著幾支粉色的蓓蕾,新鮮得像是剛剛採摘。
她很久之前就想過,經歷了一個賀博簡,她的下一段感情必然是用來療愈,對方是真摯的、乾淨的,捧給她自己全部赤誠的愛,不會讓她猶疑、糾結、患得患失。
後來她是坐程懿的車離開的,完全忘了什麼沿途看風景的想法,又在位置上工作了幾個小時,打卡下班。
蘇禮看似在吃冰激凌,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面,潛意識操控她的大腦,讓她的目光總是無法控制地飄往另一處。
她一回去就撲向床上,被子矇著蓋過頭頂,一動不動,像躺屍般。
「又沒說要去看你,」他慢條斯理,「你緊張個什麼?」
她清楚地看到女人眼裡的火一點點熄滅,從不耐煩變成了訝然。
「幹嘛啊,」陶竹撐臉頰,「工作出現了問題?」
禮堂門口依然熱鬧非凡,蘇禮回去找到陶竹,從她手上接過捧花。
大家互不相識,又沒人調和,開場白怎麼講似乎都有些生硬。
學校還會發定製鋼筆和寫有她們名字的可樂作為畢業禮物,他們按班的順序領,臨到蘇禮時,老師又把她留下說了不少話。
「那邊的重慶小面,吃嗎?」
「不是,沒那麼無聊,一個恐怖箱只能玩一次好不好。」陶竹掀開帘布,把蘇禮的手拽了過去,「沒危險,趕緊伸進去扒牢。」
「?」
程懿也發現了,她知道。
陶竹半天才反應過來:「哦,你說程懿啊。」
感受太過真實,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大門卻砰砰被人從外面敲響:「陶竹快出來!!!」
C市今天也是有雨的。
經紀人萬霜愣了下,問蘇禮:「是天橙娛樂的嗎?」
「慄慄,你不覺得你最近不太對勁嗎?」
程懿拍了拍
「可以,那就抽一千塊錢吧。」
「……」
直到最小的忙內忽然起身:「啊,姐姐們坐這裏吧!」
天氣有些悶,蘇禮仰起頭看著雲層:「是不是要下雨了?」
周三那天,畢業典禮如期而至。
「……」
這種伴隨著社交軟體的下意識反應如影隨形,能讓她不斷地思考他,以及反思這段感情。
譚候拍了拍程懿
聽完陶竹的回答,她才意識到自己想指代的並不是這個,但還是沒說什麼,跟著陶竹一起回了宿舍。
但陶竹顯然是個迎難而上的勇士,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於是她罔顧蘇禮的建議,凜然地抬手敲響了門。
他靠近幾步,將本就伸出的手又湊近了些。
陶竹小碎步闖入:「我靠!刺|激!」
「……」
「那你等百萬再說,」蘇禮把她的胳膊彈下來,轉身坐在了電腦跟前,這才道,「這次的獎抽什麼好呢?」
蘇禮偏頭,「你別瞎猜。」
蘇禮:「……」
蘇禮反應了會,才意識到她在和自己說話:「我嗎?什麼……娛樂?」
「團員平均年齡才18歲,水嫩嫩的弟弟啊!!」陶竹搖晃著她的肩膀,「我不管,你必須去!!!」
「卧槽!上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陶竹騰地一下站起來,「這種話怎麼可能從你蘇禮嘴巴裏面說出來啊,你他媽恨不得25小時都住在制衣廠!」
陶竹可疑地看了會兒她:「你沒睡著啊?」
新房離公司比學校過去要近一些,她每天早上能多睡二十分鐘。
「我就守在這,甭說你們別出去了,就是王母娘娘我也不會讓她進來!!」
「……」
男人似笑非笑:「所以現在,能接我的花了嗎?」
蘇見景欲言又止,但念在這是她的畢業典禮,還是沒開口,只是捏了捏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畢業了啊——」
她再次深深懊悔自己當年隨手起的小號名。
「工資給很低?」
年齡是問題之一,但她不是很在乎年齡差的人,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也知道,程懿並非什麼好人,更沒抱什麼他會為自己改變的想法。
於是她英勇無畏地應聲抬起頭,和Faith的經紀人目光撞上。
她抬手接過,囁嚅道:「你這也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想到她當時荒誕的言辭,程懿道,「這已經是唯一能找到的辦法了。」
「去哪?又去哪?不好好休息怎麼成天想著亂跑?」
蘇禮:「不會是恐怖箱吧?」
「關係和諧。」
「那個角度,是不是在等蘇禮?」
蘇見和_圖_書景立刻背對她揮了揮手,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她想找張紙巾,手上的板子卻忽然被人取走,轉而塞進了一盒冰激凌和一個小勺子。
「反正昨天聽到你一直翻身了,」陶竹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點了點手機屏幕,「七點十分了,你還不趕快去上班?」
群里瞬間安靜下來,如同卡帶,讓畫面尷尬地停在了這裏。
直到聞辰自己開口,發了個氣音:「嗯。」
陶竹正要抬手打招呼,門忽然又哐地一聲被合攏,激昂的女聲穿透木門直直刺向她們的大腦——
她正要再說話,人群后忽然出現一張熟悉臉孔,手中的花立刻變得燙手萬分,她像抱著紅薯般彈了兩下,立刻在身後找到陶竹,做賊般塞到好友的懷裡。
……
「就跟剛開始玩狼人殺,首把摸到狼人,一開口就慌忙澄清我絕對不是狼一模一樣,」陶竹說,「但是熟悉你的人,一聽語氣就聽出來了。」
程懿瞧著她好半天沒做聲,最後又挑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笑得人膽戰心驚。
冰冰涼涼的,原味奶油味,還挺甜,冰得人通體舒暢,連心尖尖都在跳著舞。
蘇禮:「然後呢?」
蘇禮一驚,驀地回過身:「你怎麼進來的?我鎖門了啊。」
「幫我拿一下!」
「想要什麼畢業禮物?」
萬霜有些失望:「不是嗎?」
陶竹以為她睡著了,幹什麼都輕手輕腳的,直到做完了一份新的簡歷,看著電腦右上角情不自禁嘟囔了一句:「六點半了啊,該吃晚飯了……」
男人的手掌寬大幹燥,修長分明,蘊藏著骨骼的力量感,就這樣遞到她身邊,如同某種悄無聲息的蠱惑,指引著人伸手牽住。
但越來越無法忽視,就像被壓在巨石下的野草總會突然找到路徑開始瘋長,公交上劇烈的心臟狂跳提醒她——
平地起驚雷,這經紀人一開口就是重 磅 炸 彈,休息室內瞬間沉默,主要是都被炸蒙了。
程懿也來了??
「你對自己的吸粉能力是不是有什麼誤解??你這粉絲活躍度也超高的好不好!」陶竹興奮得就差拿個薩克斯懟她耳邊吹了,「牛逼,我也是認識十萬粉太太的小竹了!!」
裏面暴怒的聲音果然停止了會兒,緊接著是風雨將至前的寧靜,短暫安寧了幾秒,門被拉開。
「算了,就這樣吧。」
有哪裡傳來警報聲,蘇禮疑心是自己的大腦,可聽覺又異常真實。
……
「沒看錯啊,」陶竹刷新幾遍,把手機遞到她眼皮底下,「你的粉絲列表裡也有,好像就昨晚關注的。」
司機急死了:「你們到底下不下車的?!」
但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掠過他走進了電梯,電梯門即將合攏的那一瞬,又被人從外面按開。
「那倒也沒有。」
這幾天,他要做的就是等,等蘇禮按捺不住,主動給他發消息。
「哦,」萬霜一改之前的態度,笑得明媚動人,轉向一旁的陶竹問,「陶松的侄女吧?」
到酒店已經是十一點多,陶竹冷酷無情地沒收她的手機,丟下一張前男友面膜。
「這才哪到哪。」
就在她機械地疊著被子準備下床時,忽然聽到幾聲尖叫,差點把她天靈蓋給喊開。
「就是因為太久沒見過帥哥了,所以遇到一個,雖然好像蔫兒壞,但外部條件又挺不錯的男的,就——」
她想這個笑里應該是有些愉悅的,因此越發心悸,像揣了一隻裝在瓶子里的兔。唯恐下一秒瓶蓋被人拉開,兔子跳了出來。
蘇禮靠著牆壁,腿微微曲起,下巴擱在腿上,目光渙散,卻很清明。
手上忽然酥麻了一下,她嚇得尖叫了一聲。
她想了會兒:「上周不是才九萬多嗎,我以為下個月才到十萬來著。」
程懿從善如流地接過她手裡的活兒,神態自然又鬆散,直接側頭按型號逐個核對,一絲異樣都瞧不出。
程懿深黑色的西裝一閃而過,他緊隨著也走了進來,沒有按樓層。
她的手指逐根探入,發現裏面這個東西冰冰涼涼的,還有起伏,剛好能把五根手指全部固定好。
她無語地放下手中的針線,擰開水瓶灌了幾口水,復又聽到他問:「周三是不是畢業典禮?」
扼不扼殺愛意倒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活著回去。
她垂下眼睛。
陶竹:「……」
她機械地垂眼,發現群里的翻車發言果然增加了。
果然,耳畔很快傳來蘇禮略帶迷濛的聲音。
「那就恭喜你從一個清純女大學生變成了社會人吧。」
譚候已被程懿移出群聊。
手機屏幕驀然一亮,陳夜淮說:「嗯,蘇禮給你發消息了。」
嗯,下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踢出群的就是她蘇禮了。
蘇禮:……??
他笑得意味不明,「獵物啊。」
她舔了舔唇,乾脆直接把門鎖了起來,又打開音樂掩蓋住所有細微聲響,這才投入進工作。

今天下午是近日來的最高溫,驕陽變形地烘烤著地面和車廂,蘇禮汗流浹背,熱浪卻還在持續進行攻擊,霧氣打濕睫毛,眨一下,泡得她連眼睛都在發疼。
聞辰,Faith團內ACE,經紀人平日里不舍讓任何人染指的仙子弟弟。
四下立刻傳來騷亂:
「哪都和-圖-書不許去,都給我休息!」
「那起來吧,」陶竹拽她,「一起出去吃飯。」
天氣預報上顯示十一點有雨,實際延遲了二十分鐘,十一點十五她們到酒店,十一點二十就落起了大雨。
最後她還是按時到了公司,但幾乎是踩點到的,但沒想到這樣也能撞見程懿,他居然還坐在一樓喝咖啡。
程懿:群主轉給我。
程懿:「……」
又轉頭用目光將她鎖死,「你剛剛不是還說你不喜歡他嗎?」
「想合作的話應該會給我發私信吧,」蘇禮像是想到什麼,忽而笑了笑,「要真是這樣,可太有意思了。」
她咬了一口甜筒外面的威化,又酥又脆,有咔吱咔吱的聲響。
蘇禮爬下床,「十萬粉就給你興奮成這樣。」
「市場價三倍。」
群里正在進行「新人歡迎儀式」,大家打完招呼又開始手賤地到處「拍一拍」,充分使用了微信這個沒卵用的新功能。
Faith的歌不錯,舞台上的少年臉蛋也是一個賽一個的精緻,但就像被包裝好的洋娃娃,他們鎖在鐐銬里,看不到天性。
就在她分析著自己和明星有多少同款的時候,萬霜卻忽然拉了把凳子,坐到了她旁邊。
蘇禮說干就干,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揮舞,一氣呵成動作流暢,陶竹起先還在欣賞她的乾淨利落,後面漸漸感覺到是不是哪裡不太對……
走廊里斷斷續續回蕩著爆笑聲,大概是某些寢室太過歡樂,連關門都兜不住興奮。
陶竹惡狠狠:「萬一是請你去參加節目呢!你這好歹也是個新起之秀美學博主,還是給瀘景宮搞設計的,去他們節目是他們的榮幸!!」
成員們都沒想到她們真的能進來,對上面的瞬間,空氣有些難以名狀的尷尬。
接下來的一路,蘇禮都走得尤其快。
完了。
「我家慄慄桃花開啦?」
「後天,Faith男團在隔壁市開演唱會,我大伯就是他們公司股東,我讓他給我弄兩張第一排的票,順便帶你去後台見見新鮮帥哥,怎麼樣?零距離接觸哦!」
「不許玩,立刻洗澡護膚睡覺,用最好的狀態迎接我們明天的帥哥!!」
「沒事的,他們有的是精力呢,你們進去一起玩玩吧,不然多無聊。」
倆人就這麼有些提心弔膽地走了進去,一團六個人正或坐或站地圍著沙發。
她不去看陶竹,只是裝作一心一意地和這個大箱子做鬥爭。
陶竹碎碎念:「哎呀,他們現在沒那麼紅,炒一下不會被罵死啦……」
最後終於有人打破僵局,卻赫然正是本尊。
發現自己偏離了目標,陶竹立刻改口,「總之多看點娛樂圈帥哥,審美要求就提上去了!」
蘇見景笑起來,最後說。
話沒說完,萬霜打斷,呵呵笑兩聲。
「怎麼一直看我?」
程懿將懷中的雪山玫瑰遞到她面前,聲音如同汩汩流動的清泉。
她思緒抽離,開始徜徉,最後是大門撞開的聲音將她拉回的。
程懿像是在笑:「你難道覺得川程會有我拿不到的鑰匙?」
「不過的確是去看你。」
「見世面?怎麼見?」
「都這樣了你還不認,」陶竹遺憾,「你都知道自己在說謊耶。」
沒發消息的話……就會親自來接她。
蘇禮扯平一個笑,轉頭看她:「那你去?」
繁忙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夕陽西下,今天是難得一見的紫霞天,粉紫色的雲霧瀰漫在天幕盡頭,水墨畫似的暈染開來。
但從獲知那個所謂的他器重的設計師開始,她的情感就已經開始偏離了。
她皺起眉心,聽見男人說:「手可以放下了,我幫你擋。」
她出神時就會進入靜止模式,程懿替她把手上的工作忙完,這才好整以暇地側頭,像是一切盡在掌控中般,徐徐開口道:
她的喉嚨明明想吐槽,大腦卻一片空白地,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她們入場時領了應援棒,打開來是金色的燈,據粉絲說是因為開起來顯得貴氣,偶爾展目后望的瞬間,蘇禮會以為自己掉到了金子堆里。
蘇禮感覺裏面的東西扣攏了,任她如何掙扎也抽不出手,稍一分神,就沒空再和陶竹周旋:「程、程懿啊。」
…………
??
陽光刺眼,反射在老師身後的某處鐵片上,蘇禮抬眼就會被閃到,但不看老師又不太尊重,她只能虛攏著眼睛勉強維持,感覺自己像躺在手術台上,睜眼就有一顆碩大的光燈把她照得無所遁形。
迎面拂來的風將她衣擺向後高高吹起,到最後,她幾乎跑了起來。
陳夜淮微微蹙眉,聽到程懿的聲音:「欲擒故縱,應該不難理解?」
「嗯。」
陶竹:「哈??」
蘇禮:「噯——」
她氣上心頭,懟道:「想要你別來。」
第二天蘇禮是掐著點起來的,陶竹在日光鏡下化著妝,看了看她眼下的微青色,開口問:「昨晚沒睡好?」
「這底子……要不簽到我們公司讓你和辰辰炒cp吧?」
「你也別擺出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剛下山的小和尚不就是容易被妖怪勾走嗎?」陶竹一拍手,「這樣吧,我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一連串和諧的互動中,忽然冒出讓人精神抖擻的一句:
程懿的車就停在這旁邊,男人真是很鋪張浪費,離了車還要把空調開到最大,車門敞開,https://m.hetubook.com.com低溫的風陣陣吹到蘇禮這邊,緩解了即將中暑的高溫警報。
站在櫃前,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卻保養得宜的女人,笑著問她:「是蘇禮吧?你的布料已經備好了,在後門庫房那邊。」
蘇禮:「……」
又點進和程懿的對話框——他今天什麼消息都沒有發。
偏偏陶竹還不怕死地湊過來問:「怎麼樣?」
結果不知道是誰手殘還是眼瞎,居然拍到了老虎屁股。
這狗直男消息還挺靈通。
這應該是川程服裝部的大群,校企合作的部分只剩一點就結束了,接下來她要投入進新款設計,加個群也方便交流。
男人的唇角緩緩勾起,勝券在握地拿起手機,心道驕傲如她,最終也還是折在了他的手心。
陶竹:???
果不其然。
蘇禮的第一反應是眼花:「你是不是看錯了?上面有好幾欄,你把推薦你關注的看成了他的關注吧。」
她已經到了瞞也瞞不住的時候,瞞不住自己,也瞞不住別人。
蘇禮覺得輸什麼不能輸氣勢,就算做鬼,也要做最颯的那一個。
今天蘇見景也會來,給她送束花就走。
「你要能一直這麼高興就好了。」
「只要錢給夠,我沒什麼不可以的哈。」陶竹聳了聳鼻子,立刻被別的吸走注意,「什麼啊,這麼香?」
程懿撣撣衣擺,月朗風清:「那這個我做不到。」
……????
……
蘇禮平攤成一張餅,胸膛上下起伏,面色微紅。
她正想著如何繞開這個話題,但陶竹已經被手機上的什麼抓走注意力,房間內沉默片刻,爆發陶竹的二輪崩潰:「我日,《巔峰衣櫥》關注你了啊?!!?」
下一秒,看清屏幕上的內容,男人唇畔笑意驀然僵住,宛如大雪簌簌封城十里,全世界安靜。
「你要來?」蘇禮很有些警戒,「我那天很忙,要發言還要幫老師整理資料。」
「你先別管,手伸進去再說,這個賊好玩。」陶竹遞給她一個黑色箱子,又推過來一沓牌,催促,「快啊。」
下一秒,一行無情的小字浮現在屏幕最下方:
孫綸邀請程懿加入群聊。
陶竹跟她相處這麼久,早就把她摸得透透的了,此刻摩挲著下巴道:「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心虛,特虛。」
被子掩蓋下的那團可疑物體終於緩緩仰起,露出一顆腦袋,緊接著是兩隻白皙的胳膊。
「是練舞還不夠累嗎,你們這幫小崽子怎麼成天有用不完的精力?!」
陶竹是個妥妥的行動派,第二天二人剛搬完家,還沒來得及見新室友一面,她就被陶竹拖去了機場,連夜趕往隔壁市的體育館。
不像她之前看過某頂流的,座無虛席,烏壓壓一片全是燈海,和朋友說話都聽不清,出去交通還堵塞。
於是就很自然地想到,前陣子每逢雨天,好像程懿都會給她發消息。
陶竹努了努嘴:「那就是,有不想見的人?」
「我們學校的帥哥的確是稀缺資源,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吧,還挺渣,換女朋友比換皮膚還勤。」
一個人無聲無息滲透進你的生活是件很可怕的事,因為不管你喜不喜歡,在他忽然不再出現時,都會覺得不習慣。
蘇禮提前叫好了車,候在倉庫處等待搬運,老闆一邊將大批布料扛出,蘇禮一邊在清單上進行核對,順便在擺放時就將它們分類好。
「你趕緊取消,現在撤回應該還來來得及——」
拍了拍程懿
這麼一想,她還真有點想報復。
老師終於結束了以稱讚和喜愛為主題的對話,最後用幾句未來可期的感慨作為結尾,這才被別的老師叫走,蘇禮的面前霎時空曠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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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程懿嗎?他今天來看誰啊?」
蘇禮雲淡風輕地揉揉脖子,平靜道:「去吃飯吧,串串還是日料?」
蘇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想幹什麼,耳根驀地升騰起熱意,火速跳下了車。
又急忙攛掇幾個橫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趕緊起來啊!」
他的聲音鮮少能這麼動人:「畢業快樂。」
「哦,程懿——」陶竹複述得抑揚頓挫語調悠長,忽然探過來一個頭,「手機上也是程懿,這也是程懿,不是我說……」
程懿毫不意外地朝她走近,被遮住的光點又彈了出來,她躲閃不及,倉促抬手擋住。
「蘇禮是傻逼。」
她下意識回頭:「都走了嗎?」
…………
「別問了。」
「不是,只是來陪朋友……逛逛的。」
心頭倏地一跳,發現自己居然在等他的消息,她立刻刪除了自己和他的對話框,斷掉念想,火速翻身睡覺。
「誰?」陶竹也隨著她看了一圈,「啊,我們班的都走差不多了,我們也走唄?」
氣氛安靜了很久,這種喧鬧過後的安靜很容易讓人進入賢者時間,蘇禮的思緒徜徉很久,猝不及防開口道:「我覺得應該是我太久沒見過男的了。」
隊伍里幾個人都是遊戲大佬,蘇禮幾乎是躺贏,有時候還能發發獃聊聊天,欣賞一下愛豆們的化妝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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