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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程懿有片刻停頓，蘇禮也稍稍地，戰略後仰了一下。

他猝不及防被打斷，筆尖頓了頓，這才抬頭看她。

「我怎麼不能信了，仙女不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

常溫礦泉水。

陶竹：好多女生在看你啊！！淦，她們好羡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懿將瓶子轉了圈，眼神明明漫不經心，大腦卻已經不受控制地，複述了一遍上面的字母。

「這個你也拿著。」

……剛剛好像忘記看臉了。

無數雙目光齊刷刷落向她，有男生笑嘻嘻提醒：「程懿啊？在你面前的就是咯。」

……

「不玩了不玩了，大家散了吧，這還玩個屁，」陶竹擺手，「毫無頭緒！」

少年的聲音很低，磁性夾雜著淡淡鼻音，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陶竹興奮地催促：「什麼啊？！」

——辯論賽就在半個月後舉辦，地點是大會堂，觀眾無數。

一個她根本不知如何下手的辯題。

陶竹：卧槽！！他沒拒絕你？！！？

那男生點點頭，「也是，你不愛喝冰的，只有這個是常溫。」

陶竹湊近：「怎麼樣，那你什麼感覺？」

「……我說的就是她。」

末了，陶竹總結道：

就在蘇禮準備回頭的前一秒，程懿也終於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鄭向陽遲到了許久，才剛趕來，聞言輕蔑一笑：

「……」

程懿條件反射般抬了抬手指，又落下，心思微妙。

「程懿學長喝我的吧！！」

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愛豆應援現場。

「幸福啊！既然都不可能了，去吃烤肉它不香嗎？打遊戲它不快樂嗎？揮霍青春它不爽嗎？」

陶竹：「幫你打探好了，程懿今晚在圖書館看書，絕佳的機會啊。」

蘇禮抽到的是反方：追逐一個不可能的人是幸福的。

「剛給你送水的是藝術院的女神學妹！！啊啊啊我說怎麼這麼漂亮hｔtps://ｗｗｗ•ｈｅtｕboｏｋ•ｃom•cｏｍ，程懿你艷福不淺！！！」

陶竹：？

蘇禮百無聊賴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東西。

紙條被扔在桌面上，圓桌邊圍滿了少年少女，安靜片刻后，爆發了爭執。

程懿垂眼看了會兒，起身道，「走了。」

然後將包提起，換到了另一邊。

「你給我找一個？」

陶竹靠在床頭，還在苦苦思索：「追逐，到底能有什麼幸福感啊？」

她轉回目光，抬眼去看。

程懿接走她的礦泉水，蘇禮又一個虛晃，附贈了那瓶可樂。

蘇禮回到寢室后，陶竹也知道了可樂瓶上的玄機。

蘇禮揚了揚眉，沒說話，折身進了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緊接著，她還買了支馬克筆，在上面塗塗寫寫。

陶竹敲了兩下桌面，制止道：

「得了吧，」陶竹說，「你當別人的不可能還差不多。」

皮囊確實不錯，不過……現在女生都喜歡這種款么。

蘇禮輕咳兩聲，將手機倒扣，開始畫起了速寫。

剛進大一，蘇禮報了個辯論社，看中它清閑。

籃球網的掩映中，隱約有人躍起，投了個三分球。

語畢，這才兩手空空地離開。

這個動作像是按下了激活碼，人群再度沸騰。

被同伴一拳爆頭：「你是不是弱智，這種話你都信？」

「忘帶了。」

發完后她就放下了手機，也沒多解釋，只是趴在手臂上，嘴唇抵著手臂，往程懿那邊偏了偏。

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蘇禮眨了眨眼睛：「你覺得他怎麼樣？」

——尖叫再次劃破天幕。

……

鄭向陽也瘋了：「啊？？？？」

蘇禮：「反方。」

「也許吧，誰知道呢。」

陶竹問她：「你有沒有不可能的人？」

鄭向陽瞧著他的背影，突然道：「總是一個人，他會覺得無聊嗎？」

程懿低頭，眉心卻微不可查地一蹙。

「放棄一個不可能的人，是不是幸福和-圖-書的？」

蘇禮隨之坐下，手機也開始了震動。

「就它了。」

她抱了兩本書和一個速寫板，在二樓拐角處精準地發現了程懿。

「放屁，我承認的藝術院女神只有一個，蘇禮你知道嗎？」

她抬眼：真的沒……

「……」

陶竹往裡看：「今天怎麼回事兒啊，以前這裏不是挺安靜的嗎？」

「拿我這個呀，特別冰。」

陶竹瞭然地收回目光，「哦，原來是他。」

宛如發現新大陸，陶竹一拍大腿：「可以啊你！可樂瓶上做標記，隨著可樂喝下去，標記就顯露出來——」

蘇禮畫著速寫，隨口答：「總會有的，不然《惡作劇之吻》怎麼能拍三部？」

回到休息區，黑皮膚的男生問程懿：「今天怎麼突然接水了，你以前不是從來不接的嗎？」

剛打完球的鄭向陽心態又崩了。

人群卻恰巧在此刻安靜，蘇禮的聲音也顯得尤為清晰。

「難以爬牆和倒戈的美貌，舞蹈社學姐這麼形容他的。」

同伴聳肩。

逆向的光影被裁出黃金分割比，在他身上泛起的色澤如同油畫，少年程懿身形挺括，清雋的眼，高挺的鼻，刀刻般鋒利卻帶有轉折的輪廓，以及不帶情緒的目光。

不知不覺，兩瓶水都被他喝完，可樂還剩下一點，一灘淺褐色滯留在瓶底。

回到寢室的第一時間，她攤開本子。

很快，有人飛奔而來，不敢搖晃程懿，只敢搖晃黑皮，話卻是對著程懿說的，面目幾乎扭曲。

蘇禮：「……真的很累。」

「……」

少年背著光越走越遠，剪影被無限拉長，到達特定角度后消失不見。

寸頭男生瞬間萎了，認命地坐下：「那你算是完了。」

程懿也在此時轉頭看她。

「好，那你說，為什麼不幸福？」

深色的飲料消失，瓶身變為透明，露出了繞在瓶頸部分的一串字元。

陶竹也驚駭望向她：「贏？你怎麼贏啊？ｈｔtｐs://m.hｅｔuｂｏoｋ.cｏm•com」

鄭向陽被同伴拽下台階，一時間二人陷入打鬧，吵吵嚷嚷。

蘇禮看向面前針鋒相對的二人。

她悄聲說：

陶竹：「你真就這麼決定了啊？要不要再想想？」

於是那個周末，她給自己放了個假，窩在寢室里刷劇畫畫吃零食。

「說不出來吧，因為不可能不幸福！人就不該在沒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

當她走到籃球場時，正巧撞上個中場休息。

蘇禮擦了擦畫面，這才拿起手機，看到陶竹發了近三十條的——

蘇禮走到程懿的座位旁，指了指他鄰座放包的凳子。

「……」

畫了一會兒，她下意識抬頭找橡皮擦，手伸出去的那一秒，和溫熱指尖相觸。

「打球辛苦啦！」

「每喝一口就離真相更近一點，很會嘛，在哪兒學的啊？」

寸頭：？？？

他指著那個空瓶子，聲嘶力竭：

周日傍晚，卻還是被陶竹拖出了寢室。

「隔壁不是電影學院嗎，但只要他在我們學校一天，學校女生就不會跑過去那邊看帥哥。」

陶竹抄手，目視前方：「嗯，不太可能。」

蘇禮倒是沒想到這出，又伸出另一隻手：「哦，那我這兒還有一瓶。」

蘇禮側頭：「誰啊？」

應該是人用馬克筆寫上去的。

蘇禮咬著薯片：「我學習呢。」

陶竹挑了個位置，看好戲般地坐下。

又突然反應過來，看向蘇禮，「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陶竹拱她肩膀：「話說回來，他加你微信沒有？」

讓她在幾千人面前表演支支吾吾被淘汰？她做不到。

他沒什麼表情，整個人透出一股冷冰冰的肅殺。

「蘇禮的辯題，你們爭得這麼激動幹嘛。」

蘇禮答得輕巧：「找個不可能的人，體驗一下追逐的幸福感不就行了。」

陶竹：「比賽，大會堂，五千觀眾。」

好不容和_圖_書易停下來，蘇禮掀開眼瞼，發現面前站了一排人，各個都穿著球服。

陶竹：你中彩票了。

「暫時沒感覺。」

吃完之後二人散步回寢，路過籃球場時，有猛烈的歡呼聲傳出。

故意拆掉了標籤條，大概也是為了露出這串東西。

很多女生也在此刻衝下來，推著她往前走。

蘇禮撐著腦袋，指尖把玩紙條，搖了搖頭。

陶竹：怎麼樣，有感覺不？興奮？高興？滿足？幸福？

很快，歌曲又光速切換，女聲悲傷而絕望地吟唱著：

她驀地一怔。

程懿就坐在空球架下，眯眼看著前方，不知是在思考什麼。

他喉結滾了滾：「沒。」

「凌晨時分/你有沒有/不可能的人……」

「你耳朵……好像紅了誒。」

「韓劇里看的，女配用這個方式表白，」蘇禮攤開書，「當時看她挺幸福的樣子，我就試了試。」

什麼感覺也沒有，她還不如靠幾張漂亮的服裝速寫提升自己的幸福感。

揭掉了貼紙的、常溫的可樂，和其它冰到滴水的瓶身格格不入。

她剛洗完頭髮，發尾的一簇還濕潤著，暖黃色燈光將臉頰照出細膩如瓷的質感，紅潤的唇瓣被牙齒咬出一道淺淺的青白色。

方才那男生又笑嘻嘻望向蘇禮，「誰打完球喝可樂啊，那多膩啊。」

「全中國十四億人，肯定能找到一個的。」蘇禮拍拍她肩膀，「先去吃飯吧，我餓了。」

「差不多得了啊。」

蘇禮從身後拿出可樂，遞給他。

她越過人群問陶竹：「哪個是程懿來著？」

餘光卻驀地掃到什麼，蘇禮反應了幾秒，將方才的字元按下了刪除。

終於，連著送了五天的水，蘇禮誕生了第一個感受。

她拿錯了，那個是程懿的。

她的無線耳機還連著陶竹手機，此刻，陶竹應景地為她播放了一首《涼涼》。

他單手擰開瓶蓋，仰頭灌了半瓶。

後半場程懿沒ｈttps://ｍ•heｔｕｂｏok•com•ｃom上，鄭向陽卻打得兇猛，如同把他當做潛在情敵，連進球了都要多看他幾眼。

「程懿，大四的，受歡迎到什麼程度呢，」陶竹想了想，「這麼跟你形容吧——」

蘇禮x程懿

寸頭男生也面向蘇禮：「這不是明擺的嗎，本來辯題就難，你又不擅長，必不可能贏的。」「也不知道去的人多不多，淘汰是什麼制度……」

她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經寸頭一提醒，想起來屆時會有幾千人圍觀。

……

誰知道突然換了指導老師和社長，辯論社即刻風風火火地開張，灑下了一堆議題。

蘇禮默然幾秒，站起了身：「……什麼時候走？」

「可能是剛開始，還沒進入狀態，」蘇禮抽出一個本子，「到時候有什麼感受都會記下來的，方便我展開論點。」

蘇禮意味深長地摩挲著下巴。

陶竹：「說來簡單，你上哪去找不可能的人？」

程懿垂眼去看。

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蘇禮腳步頓了頓，將思緒整理完畢，這才走了進去。

「那不就得了。」蘇禮蓋上筆蓋，「試試嘛，又沒說一定是他。」

蘇禮放下紙條：「我必不可能輸。」

她趕緊收回手，這才道：「抱歉……我們橡皮長得一樣，我看錯了。」

蘇禮笑，「加了還叫什麼不可能的人？」

少女的指尖也在此刻，光速從他的指腹下抽出。

蘇禮垂著眼：「我們學校還有比他更不可能的人嗎？」

蘇禮頭皮發麻地側了側眼，這才發現自己的橡皮擦在右手邊。

「這不是在模擬嗎，」方才那寸頭男生還在說，「這個辯題的結果已經很清楚了，誰拿到正方誰走運啊！對了蘇禮，你是什麼來著？」

「請問這兒有人嗎？」

「胡扯，不可能幸福。」

「微信號！！蘇禮給你留微信號了！！啊啊啊啊啊她明明今早還和我說她沒有賬號！！！」

面前的人猝不及防開了口，聲音很低，惹得蘇禮也是一愣。

「我……」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