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步元敖還是冷著臉不說話。
步元敖撇開眼,繼續前行。他身後送飯的下人們也都暗暗鬆了口氣,跟著他一起往院子里走。
閔瀾韜走進來,看見一桌子飯菜毫不客氣地坐下就吃。步元敖看著他,沒有動筷的意思。
步元敖冷眼看了看她,剛才她慌張跑來的小女兒之態……讓他的心莫名一刺!這神情,他已經很多年沒看見了。
蔚藍遞上小刀的時候,被他轉注的神情震動了。真羡慕他,這一刻他為了心裏的目標傾盡全力的努力著。她了解那種為了一個目標不放棄的感受,曾經她也那麼執著過,努力過……
蔚藍把頭低得快垂進閔瀾韜的工具箱,雖然裏面放了各種讓她看了就一身雞皮疙瘩的器具,總比……總比抬頭看見他在屍體和小清秀的眼睛里輪番又切又割強。就算只盯著
hetubook.com.com自己的手,她還是瞥見他從屍體的眼睛里揭下了什麼放進小清秀的眼睛。
果然,她臉色一白,捂著嘴,轉身就跑。認識她這麼些天,第一次看見她不莊重地發足狂奔……他笑了笑,沒想到,跑得還挺快。
心一冷,倒不慌了。她收斂了一下神情,垂下頭向他弓下腰,做好下人的本分。
「去拿一個乾淨碗。」他說。
「這幾天……她都在你那裡幫忙吧?」他有些陰沉地問。
迎面而來的氣味讓她陣陣噁心,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支撐著她沒有捂著口鼻逃離這裏。
當他鬆了一口氣,替已經被麻藥麻昏過去的小清秀包紮時,她也笑了,渾身輕鬆。她拿起紗布,微笑著替閔瀾韜擦了擦一額頭的汗,他瞥了她一眼,被她溫柔的笑容蟄了一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體有些僵,卻沒躲開。
「嗯。」她迅速地遞上,心裏突然一片豁然,能盡自己的力量去救助一個絕望的靈魂,這種感受神聖又安詳,讓自己的靈魂都被安慰了似的,心裏的痛也好象被撫平了……她從小清秀的希望里獲取了自己的希望。她喜歡這種感受,她不再只是一個被一味拋棄的人了。
為首的家丁叫了幾聲,閔瀾韜急沖沖地跑出來,掀開席子仔細看,沉聲問:「死了多久?」
「你看一下她的脈,會不會……懷孕了。」
「2號小刀。」閔瀾韜冷聲的吩咐,他的眼緊緊盯著自己手上的工作,哪怕只是細小的失誤,這個十歲的小女孩都將永遠失去獲得光明的希望。
她好象又是一個人了。
蔚藍也輕輕地舒了口氣,站直身體,路過她m.hetubook.com.com面前的丫鬟雙手端著開胃菜——皮蛋豆腐。
再回來,她看見他正拿了一碗東西從房間里走出來,左右看著,似乎拿不定主意要放到哪兒。她無心地看了兩眼,「這是什麼?」
「爺,走吧。」丁管事小心的催促了一聲,這麼毒的日頭,爺站這兒不走,後面端著滾湯熱菜的下人們也難受啊。
「小清秀,過來。」他顯得有些激動,但不失鎮定。他取了些屍體的血,又取了小清秀的血,一起放在碗里觀察,突然驚喜地叫:「小清秀,他合適!」
琥珀?蔚藍仔細的看碗里的東西,像是一碗豆腐,怎麼也不像是琥珀嘛!「這……不對呀……」她還看。
「我?」蔚藍一愣,她能做什麼……
閔瀾韜停了手,抬起頭看了看他,被他這麼一看,步元敖有點羞惱,卻無可辯駁,只能恨恨地轉和_圖_書開頭。
步元敖又停下腳步,回身看了看她瘦弱的背影,皺起了眉。
閔瀾韜嗯了一聲,示意家丁把屍體放下,自己飛快跑進屋裡,又拿了一個碗,背著藥箱跑回來。
「不超過一個時辰。」
蔚藍微笑著點了點頭,拿回來他又支使她去為小清秀收拾床鋪,這七天小清秀都要留在這裏了。
閔瀾韜抿了下嘴,猶疑了一下終於決定婉轉一點說:「琥珀。」
他興奮地讓家丁把屍體抬進去,自己拉上也是一臉驚喜的小清秀往屋裡跑,跑了幾步,回頭瞥一眼臉色發白的蔚藍,「你也來!」
閔瀾韜放下筷子,直直地看著他,「就算她能生,你都不該讓她生。你和她……註定是不共戴天的兩個人。」
「你是看見她總吐吧?」閔瀾韜嘿嘿笑了幾聲,步元敖瞪著他不吭氣。「她不可能懷孕,寒毒在身無法生育。不https://m.hetubook.com.com然蔚老頭寧可讓兒子生幾個孫子以後去死也不可能來求你,把女兒送來給你糟蹋。」
蔚藍覺得胃一陣陣絞痛,因為沒命地跑,喘得難受,眼前都有些發黑了。
「嗯。」閔瀾韜自顧自吃著,明白他說的是誰。
他忍不住皺眉,就知道婉轉的說了她倒不懂,還細看呢!「人腦子!藥名叫『琥珀』!」
「唔……」蔚藍趕緊轉身跑開幾步,終於吐了出來。
「小心!」她聽見有人一喝,才定了定神。原來她慌慌張張往回跑,正趕上步元敖難得回來吃午飯,她差點撞到他身上。跟在他身後的丁管事不得不喊了聲提醒她。
一進房間,他立刻吩咐:「去把閔瀾韜叫來。」
「5號鑷子。」他又吩咐。
四個壯碩的家丁氣喘吁吁地抬著一個用席子捲住的屍體快步闖進來,蔚藍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自覺地從凳子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