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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作者:聖者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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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齊郡火 第五一章 用之何益

第二卷 齊郡火

第五一章 用之何益

程慈跪了良久,額頭汗都跪了出來,終於看到趙和在樊令的伴隨下出來。
趙和說完,邁步就走,根本不給程慈更多的解釋機會。
只不過趙和的臉色陰沉,極是惱怒的模樣。
趙和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他,面是掠過一絲戾氣。
當初他也曾經在稷下旁聽求學過,因此不少人都認識他。他連續出差池的事情,那些認識他的人也都知道,甚至有人當他面說,難怪他當初無法通過考試進入稷下學宮,只能在此旁聽,實在是愚笨。
孔鯽一時無語。
甚至連盯個梢,也被管權的人發覺,被其利用,險些成了趙和的罪狀。事實上段回能夠找到刺殺趙和的機會,也與程慈有關。
程慈搖了搖頭,向彭紳匆匆拱手,然後起身快步離去。彭紳在後邊望著程慈的身影,若有所思。
「我倒是奇了,以儒家這麼多聰明人,為何會懼與形下院的諸學派進行競爭?」趙和反問道:「儒家存在的本意為何,不是為萬世開太平么?萬世太遠,我只以眼前有益於民生之事為競賽,看形上院與形下院究竟誰做得更好,誰若做得好,誰便可以獲取超過一半的人力物力支持,這有何不可!」
說話的正是彭紳。
自己為何會覺得在這種競爭制度之下,儒家的利益會受損,不就是因為在自己心底深處其實明白,在做具體的有益於民生之事上,儒家可能會輸給墨家、農家么?
程慈。
王五郎笑著起身,扶著和_圖_書他出了酒肆。
學問到了孔鯽這個地步,當時是可以確定,方詠輸了。
象程慈這樣屢屢壞事的人,哪怕是趙和的手下,只怕他也不會放過吧。
面對這種情形,孔鯽猶豫、深思,然後反問:「你這形上院與形下院,就能保證勝過浮圖教么?」
「儒家若萬事皆爭不過人,那麼有何資格成為大秦顯學,儒家子弟,又有何膽量喊出罷黜百家獨尊儒學?」趙和又是問道:「兩強相爭,更勇者勝,為獲勝利,就必須打磨熬煉自己,若是百家皆參与此爭,而儒家獨不爭,儒家必亡。哪怕儒家憑藉孔山長等人之力,一時間壓制百家,甚至罷黜滅絕了百家,那麼儒家不亡于百家,卻會亡于外來學術之手。孔山長,方詠負于蓮玉生之事,你還不警醒么?」
沒看到趙和,只看到了守在門口的劍士,程慈露出猶豫之色,然後咬緊牙,跪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孔鯽的屋舍前面,來了一個人。
本來在這緊張地等著裏面出現結果的學子們,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討論起來。在得知程慈的身份之後,同情者有之,但大多數人還是幸災樂禍。
「我原本以為,在赤縣侯面前效力是我的出頭機會,結果不曾想他是如此刻薄寡恩暴戾不智之輩,我雖然辦事出了些差池,可那都是意外所致,並非我本人無能!赤縣侯不分清紅皂白,將我趕開,這倒還在其次,最惱人的是他言語中辱入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曾祖父!雖然他曾有恩於我家,可辱及我曾祖父,此等行徑著實過份,我曾祖父又不曾得罪過他!」
不過同時也令他極為尷尬。
「我若遷怒於儒家,那麼直接將儒家除名就是,我相信,哪怕是韓勝與庄涵,對儒家除名之事,也只會表面反對,實際上巴不得呢。」趙和冷笑了兩聲:「我是在救儒家!」
程慈連連叩首。
雖然他罵的不是污言穢說,但再文雅的罵人話語仍然是罵人的話語,什麼彼其娘之,並不比直娘賊更讓人聽得快活。
大約是喝多了些,程慈反覆嘮叨趙和如何在稷下那麼多人面前將他趕走之事,他每說一遍,王五郎眼神就忽閃一遍。過了會兒,程慈都醉得有些不成樣子了,他才搖搖擺擺地起身,要與王五郎告辭。
事實上,雙方論辯之時,蓮玉生對稷下學宮的百家學說,特別是儒家學說,極為熟悉,甚至可以信手拈來,以儒家學說來解釋浮圖教詣,完全做到了自圓其說。相反,方詠對浮圖教詣雖然也有所涉獵,可流於表象,出於儒家的自負驕傲,並未更深的研究,故此只能反駁而少有利用。
「程慈,何必如此?」有人上前來說道。
「我想要的人,不肯來幫我,我不想要的蠢貨,卻纏著我不放!」趙和第一句出來,就是痛罵:「程慈,程慈,這一路行來,我給你的機會不少吧,我對你可以說不薄吧,可你都做了和_圖_書些什麼事情?」
東市柳樓酒肆,程慈邁步進來,找了個角落裡坐著,然後拍出一小錠銀子:「給我上酒,上酒!」
「我見兄台這般模樣,擔心出事,故此推一把,看看兄台是否有需要幫助之處。」那人望著程慈,然後拱手:「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姓王,熟人都喚我王五郎,在齊郡各處行商,最愛結交朋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或許今後可以扳回來,但這第一陣,確實是輸得無話可說。
這一次說完,趙和再未停留,大步離開,而程慈茫然望著他的背影,然後恨恨地揮拳,狠狠砸在地上。
不少人都想到趙和對宋河說的那句話,他這個人睚眥必報。
「王五郎」這個名字傳入耳中,程慈眼皮就微微一跳,也搖了搖頭:「老兄,我名聲不好,有辱家中長輩,所以就不說姓名了。老兄請自便,我自個兒呆在這,一會兒就好。」
「一家蠢貨,用之何益,別再跟著我了!」趙和回過頭,用冰冷的目光掃過他:「我說了,大家好聚好散,若你再是糾纏不休,那麼就別怪我不念舊誼!」
不怪他有警惕性,因為這人太過自來熟了些,分明是個陌生人,只是這個名字似乎聽說過,怎麼就這麼熱情?
「我不能保證,但我可以保證,這樣做總比什麼都不坐要好。」趙和哼了一聲:「若不是孔山長你十五年來無所作為,哪裡需要我來推動這次革新?」
儒家是為萬事開太平的大學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道理,怎麼能輸給木匠鐵匠之徒,輸給稼穡田圃之輩?
那個王五郎笑了笑:「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夥計,快上菜,我要與這位兄台喝上一杯——兄台,你出酒,我出菜,這般誰都不佔誰的便宜,你看如何?」
不由得他不如此,自從奉命來為趙和一行的嚮導之後,他屢屢為趙和效力,可是屢屢出差池,就沒有辦成過一件事情。
直到身邊有個男子來推了推他,他才放下手,露出紅腫的眼睛:「閣下何意?」
這也意味著和外來的思想競爭之中,儒家折了一陣。
孔鯽想要搬出大道理,強調儒家在維持朝廷格局、安撫人際關係上的作用,但話到嘴邊,又化成苦笑。
「君侯!」程慈急了,膝行在後追著。
他這兩天都不敢見趙和,直到今早,才去趙和的院舍前拜訪,只不過趙和大早出來見孔鯽,所以他也跟了過來。
方詠輸給蓮玉生,難道真的只是在儀態上輸了一疇么?
大罵了一陣,趙和回頭便走,經過程慈時理都不理,只當作沒有看到。
程慈無臉在稷下久呆,因此匆匆出了學宮之門,在學宮大門前猶豫良久,他又是一跺腳,直接前往歷城的東市。
出來之後才走了幾步,趙和就忍不住回頭,破口大罵。
「行了行了,你也別叩頭了,大家好聚好散,你還是滾回定陶分乳堂,你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和你家老太公一般,收養一些被遺棄的孤女了,這樣的事情不需要動心思,更符和*圖*書合你的愚蠢!」
店鋪夥計忙給他呈上一壇好酒,他顧不得許多,直接開了封對嘴就喝。一陣牛飲之後,他才長舒了口氣,然後用手捂住臉,坐在那裡不出聲。
趙和罵的是孔鯽,眾人很快聽明白了緣由,趙和竟然借大勝之威,想要來「勸降」孔鯽,讓孔鯽為他的改革之舉出力,結果被孔鯽斷然拒絕,甚至還反羞辱了他。
手都砸破,血流了出來。
不一會兒,夥計上了菜,這個王五郎點的都是硬菜,大魚大肉,他向程慈討酒,又將菜分與程慈。程慈最初還不太愛與他說話,但幾杯酒入肚,話匣子打開,不僅介紹了自己的姓名身份,還將自己為何來這裏喝悶酒的事情說了出來。
如今趙和將局面翻轉過來,讓有兩三天沒有露面的程慈看到了希望。
他方才沒有細想,只是本能地覺得儒家在稷下學宮中的利益受損,所以才出言反對。
此時的程慈,形容憔悴,看起來比起孔鯽還要狼狽。
他目光幽幽,看著趙和。
孔鯽默然無語。
程慈膝行追了兩步,終於叩頭拜下:「君侯,祭酒,我願為君侯效犬馬之勞,只求君侯能夠寬恕我的過錯!」
趙和把法家弄到形下院那邊,而不是放在形上院,分明是考慮到這一點。
可趙和一個問題,就讓他意識到,自己錯了。
孔鯽身體猛然一抖。
這些事情,儒家能做得到,法家同樣能做得到!
程慈狐疑地看了王五郎一眼。
「巧言令色!」
不僅錯,還讓他覺得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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