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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趙和知道他一定是有所發現。

王五郎在一面牆上摸索了會兒，似乎摸到了某戶人家的門，他輕輕敲動著門。

「怎麼會是窒息而死？」姬北喃喃道：「他難道是自己閉氣將自己憋死了？」

「閉嘴，噤聲！」聽得他還一個勁嘮叨，王五郎怒氣上涌，幾乎想給這廝一記耳光。

對方大約是從駝背那兒得知，這裏還有外人，程慈感覺到他匆匆往這邊看了一眼。程慈相信，這麼黑的情形之下，對方同樣也看不清他。

但仍然沒有任何光亮，只是隱約間，有個駝背之人站在那兒。

程慈也發現，在他們身後，似乎有光傳來。只不過不等他藉著這光仔細打量周圍，就被那駝背猛地拉進了院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趙和順著審期所指，看了看通風口，覺得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通風口吹來的風雖然大，但本身很小，根本不可能讓人從其中鑽過來。

審期看了火把一眼，然後走進了牢室。

「該死，你這廝還這麼重！」先上來者喘著氣道。

「送飯之人。」高凌道。

審期立刻揚眉：「送飯之人是自己一人進去的，還是你們陪同去的？」

今日……難道又是故伎重施？

稷下學宮的地牢，設在學宮的正北，這裏的一座小丘被挖空，于其中設有十六間牢房。

趙和先到了彭紳的牢室。

「家主應該還安好，只不過尚不知居身之處，你怎麼還帶了別人來？」那駝背之人沉聲道。

趙和此來，除了和-圖-書帶樊令護衛之外，也另帶有十二名劍士充作護衛，他看了看這些劍士，緩緩道：「我相信其中同黨寥寥無幾……不需要拘住，你只管指證就是！」

「那麼唯一線索便在諸位身上了，是誰與送飯之人勾結，自己站出來，老實交待，我會為其向祭酒求情。」審期道。

他這話說得姬北更不敢出聲了。

門裡傳來犬吠之聲，緊接著，便有人低低問道：「是誰？」

門裡傳來挪開門栓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打開。

程慈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卻仍然什麼都看不清。

「噤聲！」王五郎湊在他耳畔道。

「少廢話，跟著我就是。」王五郎又罵了一聲。

樊令舉著火把在前，趙和帶著審期在後，高凌與姬北則緊緊跟隨。

姬北與高凌無奈地對望了一眼：「我們總要查看一下他們是不是真的死了……」

高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臉色微變：「他也給我們送了飯，當時我們在外吃飯，所以他是一個人進來……只是我們並沒有聽到裏面有任何異樣聲音，而且……」

「這是程慈，分乳堂程氏之人，家主說了要帶著他。」

那身影先是縮在井口，左右張望，看到天色已晚，沒有一個人影，這才鬆了口氣，拉動繩索，將另一人拖了上來。

一進牢室，他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你們動過這裏？」

彭紳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雙眼睜得老大，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他驚駭的東西。

若是有燈光，和*圖*書應該可以看出，他的笑容發自內心，而且他的眼中閃動著驚駭和喜悅的複雜光芒。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說出來之後，自己也覺得愚蠢，立刻搖頭否定：「不可能，絕無可能。」

就在趙和與審期追索學宮中的內奸之時，歷城東市外，一座路旁的井，打水的繩子忽然動了動。

二十四名劍士，包括高凌與姬北，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不約而同想到那天，趙和與審期用偽造的指印詐出學正段回乃是刺殺主謀的事情。

這應當是暗語。

他直起腰，回頭看著趙和。

悉悉縮縮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便有個身影從井中爬了上來。

「錢可通神，無往而不利。」王五郎輕聲道。

有人去尋送飯之人，不一會兒便跑了回來，臉色有些異樣：「人已經跑了！」

審期在屋子裡又走了一圈，還特意來到一處由柵欄欄住的小洞：「這是什麼？」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彭紳的脖子，一般情形之下，窒息而死都被人卡住脖子無法呼吸，但彭紳脖子上沒有任何痕迹。

他心中隱約猜測，轉這麼多彎是王五郎有意而為。

「通風口，這裡在山腹之中，若沒有通風口，裏面氣味極是難聞。」高凌解釋道。

窒息而死！

「等一下，又有人來了，你們快進來。」

程慈嘴被捂住，眼睛卻在那裡拚命眨，想要聽到接下來那人會說什麼。

程慈跟在其後，轉了許久，忍不住又開口問道：「這裏和_圖_書究竟是何處？」

此時天色陰沉，無星無月，他們幾乎是摸索著前行。好在王五郎對歷城極為熟悉，哪怕這種情形下也能夠帶路。

緊接著，那駝背摸黑將院門又鎖了起來。

他二人自密道里逃離穎上堂，因為害怕追索，所以不敢立刻逃走，便躲在這處井中的密室里，直到夜深，這才出來活動。

然後，程慈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來人似乎並不准備掩飾自己的行蹤。

「初步判斷是窒息而死。」審期道。

到了這院子前，來人停住腳步，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身上的嫌疑並未洗脫，所以王五郎對他保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也不想這麼重，近日總是酒肉，還有不發胖的？」後上來的道：「王五哥，如今我們往哪裡去？」

審期細細打量了周圍地面一圈。微微搖頭，然後道：「這邊差不多了，我們去別處看看。」

那駝背之人突然又道，迅速將程慈拉了進來。

程慈委委屈屈地閉住嘴，又跟著王五郎身後，向前繼續摸索了一段距離，其間還拐了好多個彎。雖然程慈當初在稷下旁聽時，也曾在歷城居住過一段時間，對此比較熟悉，可這麼轉下來，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了。

審期目光森然在這些劍士身上一一掃過，然後道：「祭酒，請將這二十四名劍士都暫時拘住，這二十四人當中，還有兇手同黨！」

門打開之後，但原本那人亮著的燈籠卻又熄了，那人跨了進ｈｔtｐs://ｗｗｗ.hetubｏok.cｏｍ.cｏm來，與駝背說了幾句話，便又退了出去。

「都跟你說了，少廢話，若是你再東問西問，直接扔了你不管！」

兩人在黑暗中足足摸索了一個半時辰，都到了後半夜，王五郎才低聲道：「停下，就是這了。」

這與王五郎所說可不一樣，不過應當也是正確的暗語，所以駝背還是開門，而且似乎還很高興：「有家主的消息么？」

他先是來到彭紳屍體之前。

程慈大恐：「別，別，我如今無處可去，王五哥，你若是扔了我不管，我再落到赤縣侯手中，定然要被他剝皮，我都跟你說了那麼多和他有關的事情，他肯定以為我已經投靠了管行首，絕對不會輕饒我，我知道他這個人，他對背叛之人，絕對不會放過……」

審期看到他這死狀，神情微微一變，立刻上前，將彭紳的嘴巴捏開，往裡看了看，然後又仔細打量著彭紳口鼻，甚至還湊到彭紳嘴邊去嗅聞嗅。

「送飯？」

聽到王五郎這般解釋，那駝背之人才沒有繼續說話。程慈覺得他似乎在黑暗中打量自己，心裏有些奇怪，這麼暗的情況下，難道這個駝背還看得清周圍？

審期觀察了一下彭紳身上受刑的痕迹，又搖了搖頭：「施刑手段很粗糟，雖然看起來駭人，但只要意志堅定，不難承受。」

「是，祭酒說了，該有的禮遇也得有，故此我們還是給他們備有飯食。」

程慈心怦怦直跳，覺得這邊的氣氛實在詭異。他試著往王五郎那邊靠近一些，卻被王五郎一https://m.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m•cｏm把捂住了嘴巴。

又說了兩句話之後，那人退出了院子，直到駝背將門重新關好，王五郎才放開了程慈的耳朵。

雖然還隱約能聽到一點聲音，可哪怕程慈全力去判斷，也無法聽真切。

駝背如同方才一樣，開口問道：「誰呀？」

眾人跟著他又來到另外一間囚室，發現如彭紳那邊一樣，連死者屍體所躺的位置都沒有什麼區別。

緊接著是第三間、第四間，當四間囚室都看過之後，趙和再看向審期，審期道：「誰是最後一個見到他們活著的情形？」

或者是被人捂住口鼻，可是彭紳口鼻處也沒有傷痕，看不出曾經被人捂住過。

如同駝背一樣，程慈根本看不清這人的相貌。

從井中爬上來的，正是王五郎與程慈。

王五郎見到那駝背之人，似乎有些激動：「家主安否？」

「先派人去將送飯者帶來，送飯之人必定有問題！」審期道。

為了防止四人串供，所以彭紳等人並沒有關在同一間牢室里，他們被關在相距甚遠的四間牢室。

在審期說送飯之人有問題之後，趙和便知道，那人肯定已經跑了。

門一推開，火把開始劇烈地跳了兩下，顯然是風對流帶動了火焰。

程慈在黑暗中笑了起來：「我自然知道。」

「你休要怪我防備你，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王五郎道。

外邊人低聲道：「錢乃百善之源。」

但是捂著他嘴的手突然一松，轉而將他的耳朵捂住了。

審期冷笑了一聲：「外行能查看出什麼來，反倒是壞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