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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作者:聖者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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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山雪 第四八章 北州之人

第四卷 天山雪

第四八章 北州之人

而街道兩側,越來越多的北州民眾涌了出來,看著這一隊進入城池的人馬。
郭英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大秦諸城」便已經曝露出了立場。
郭英面色微微陰沉下來。
郭昭呵的一笑:「天子若還在世,豈不年過九十……自古人君,豈有長壽如此者。」
這位曾經支撐起北州的宿將,終究是有些老了。
因此這個問題,趙和並不好回答。
心中雖是如此想,趙和還是繼續觀望這北州城的情形。
哦,還有守衛石河關天險的數萬人。
就在趙和四下打量之際,突然間,他身邊的郭英開口說話了。
那將領回視著郭昭,眼中並無多少屈服之意。
因為殫精竭慮為北州尋求生存之術的緣故,郭昭的睡眠嚴重不足,頭髮脫落得厲害,臉上的眼袋極重。
緊隨黑龍族之後,則是一根節杖,那節杖上的氂牛尾隨風飄動,看起來分外顯眼。
說完這話后,郭昭自己愣了一下。
想到那裡聚集了北州幾乎全部兵力,趙和就有些不以為然。
那小易臉紅起來,脖子上也冒出青筋,有些生氣地道:「你吹牛!」
他並沒有看到,在那大旗與旌節之下,趙和被眾人簇擁護衛,驅馬而行。
郭昭雙眼一瞪:「霍峻!」
哪怕霍峻方才對大秦表示了不滿,但當他真正親眼見到這黑龍旗與旌節之時,還是忍不住心潮激蕩,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
郭昭努力眺望,但因為老眼昏花的緣故,也因www•hetubook.com•com為隔得比較遠,所以怎麼也看不太清楚。
直到郭昭再次問他,他才沉聲道:「都護,確實是黑龍旗與天子使節節杖!」
「來自咸陽的大秦使者到了!」
如雷般的歡呼聲除了傳到郭英的耳中,同樣也傳到了他的伯父郭昭耳中。
郭英是在半途中攔住趙和的,因為他是郭昭的侄子,所以討了個「奉迎使者」的差使。一路過來,郭英都在觀察趙和,最初之時,他驚訝于趙和的年輕,隨著不斷接近北州城,他將最初的驚訝壓住,開始試探起來。
他這話說出之後,旁邊的李弼眉頭微微一跳,但趙和卻彷彿沒有看到一般。李弼那隻獨眼只能挪向別的地方,強忍著不去看郭英的神情。
「不可能,北州在西域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城……」郭英的伴當中,那位小易張口說道。
郭昭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霍峻,你且收斂些,莫要讓咸陽來人輕視了我們。」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這位副將口中應下,但心裏卻是另一個想法。
這一點有些出乎趙和意料,他原本以為北州位於強敵環飼之下,會將自己弄成一座牢不可破的堅城,現在看來,北州將防禦的希望盡數寄託于石河關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屬正常,畢竟小小北州城,平時只住著三萬餘人,若犬戎真的打到了北州城下,必然會封鎖內外物流,那時餓都要將北州人餓死,城防www.hetubook.com.com再高也沒有什麼用處。
他站在北州衙署的小樓之上,望著外頭歡呼的人群,眉頭輕輕挑了一下。
當初他可是對那位天子尊崇無比,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談起那位天子時,是如今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彷彿那位御宇多年雄視四方的大秦皇帝,只是一個可以隨意談論的普通人了。
畢竟這個自稱大秦使臣的傢伙,翻過金微山,繞過石河關天險,出現在北州境內,這一過程實在太過突兀了。
但北州最盛之時,有人口二十余萬,哪怕是現在經過連番大戰損失慘重,也還有十六七萬左右的人口。因此大多數北州人,是分佈在北州城為中心的山谷、林地、草場之中。
趙和啞然失笑,看了他一眼:「大秦初統之時,有三十六郡,事易時遲,拆分兼并,開疆拓土,至前年之時,已有五十八郡之地。五十八郡之中,有上郡十六,戶口皆在百萬之上……我所去過的地方不算多,去過齊郡,人口便有一百七十余萬,郡治所在,人口十余萬……」
他說完之後,看了李弼等人一眼。
無論怎麼說,大秦是欠了這些被遺留在西域的秦人的。
北州城是個不規則的長方形,大體來說,東北長約有四里,南北寬約是兩里,因為依山成城的緣故,城中只有一條南北向的主路與兩條東西向的大街。城中的房屋,大多都是由山上采來的碎石壘成,頗類于趙和見過的羌www.hetubook.com.com人房屋,木製建築相對較少。在城中各處險要所在,都設有望樓,但城牆本身反而並不高大,可以看得出城防的主要理念還是防內而不防外。
郭昭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東西,但他實在太老太累了,所見到的終究還只是模糊一片。
少女的面色十分倔強,見趙和看自己,她回瞪了過來。
趙和沒有說咸陽的情形,而是從齊郡開始,將齊郡、琅琊、南陽、穎川、河東、吳郡、南郡等諸多大郡一一介紹了一番。這些北州少年生長在小小的北州山谷之中,便是西域諸國的情形都是聽長輩們說的,哪裡知道中原的繁華,聽趙和將各地人口物產一一說出,甚至連每年繳納的賦稅都報了出來,他們最初時還發出幾聲置疑,到後來就只有驚呼,而最後之時,連驚呼都沒有,只剩餘一片沉默了。
也因為建於緩坡之上的緣故,城池的規模並不大,以趙和的估算,這城池裡能夠居住三到四萬人就是極限,再多便會顯得擁擠。
那個最顯年輕但事實上也已經年過四十的將領沉聲道:「這二十七年來,我們只知北州,只知都護,不知咸陽,不知大秦!」
楚三妹不憤地揚聲叫道:「你們是秦軍還是我們北州軍士?」
「霍峻,你且看看,那是不是大秦的旌節?」郭昭問道。
郭昭望了一眼這個在眾人中最顯年輕的將領一眼,緩緩搖頭:「那又如何,大秦畢竟還在。」和圖書
「北州若放在大秦,比縣城稍大,比郡城頗為不如。」趙和緩緩道:「哪怕與敦煌這樣的邊郡之城相比,亦有差距。」
趙和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笑了一聲。
霍峻大步來到他的身邊,舉目向著南方望去。
「趙君覺得北州如何,與大秦諸城相比?」
二十余年前,當大秦撤離西域時,郭昭年方而立,正值壯歲,但二十余年過去,當初雄健如山的男子,如今已經白髮蒼蒼。
「犬戎人那邊說,天子早就歸天了。」一個人悶悶地道:「就連太子都死了許多年……天子,嘿嘿。」
郭昭背轉身去,繼續向著南面眺望。
趙和然後一笑:「我只帶十餘人來,是因為不明白北州情形,只能帶這十餘人為使,將來打探消息。我的護衛是北州將士不假,但是……他們也是秦人,秦軍!」
在人馬最前,高舉著的,正是大秦的黑龍旗。
郭英面色果然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跟隨郭英一起的那位楚三妹也道:「大秦若真如趙君所說如此強盛,為何只見趙君區區十餘人來使,便是趙君護衛,也是我們北州將士?」
「呵呵,西域三十六國加起來,也不過是大秦一郡的人口罷了。」趙和淡淡一笑:「甚至不是上郡,只能算是下郡。」
他見自己的伴當們都不再說話,當即開口道:「大秦有口數千萬之眾,每年財賦以億錢計算,為何卻奈何不得區區犬戎,棄我等於不顧,二十余載不通音信?」
在他身邊,另一位白髮蒼https://m.hetubook•com.com蒼的老將哼了一聲:「咸陽……咸陽……幾十年沒有回咸陽了,也不知那邊情形如何,天子是不是還在位。」
這個問題,直指要害,讓趙和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趙和勒住了馬,看了楚三妹一眼。
北州城為了不佔據太多可耕作的平地,所以是依著山坡而建,他們所處的都護府衙署位置,就在城最北的高處,從他們這裏眺望出去,整個北州城都一覽無餘。
不過當有別人在場時,他仍然目光炯炯,顯得精力充沛。
北州城乃是北州首府,因為有石河關天險的緣故,所以北州在經營北州城城防時並沒有花費太多氣力,城牆低矮,看上去與內地的一個小縣城沒有什麼區別。
但他也沒有辦法,曠日持久的戰事,已經消耗掉他太多的精力,而一日更勝一日的衰老,讓他不得不放出手中的部分權力。
就在這時,他看到在北州城南之處,一隊人馬行了進來。
以郭昭的軍事才能,理當明白,石河關這天險只能做為最後的倚靠,留三五千人守那裡和留三五萬人守那裡,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他仍然囤聚數萬人在石河關,只證明一件事情,他還是想要出關反擊的。
然後他聽到郭昭輕輕的嘆息之聲。
楚三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霍峻垂下頭,應了一聲。
但他雖然做了這個準備,實際操作之時又瞻前顧後,不免有些膽氣不足。
正對著都護府衙署處的那條道路上,距離他們約有一千餘步處,那隊人馬正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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