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陰陽地脈
第二百五十四章 毒士斗鬼才(下)
牛輔撫掌大笑,拍了拍賈詡的肩頭,然後快步離開屋子。
城門口,賈詡從袖中取出一枚鎮軍大將軍兵符,讓守軍將城門打開。
「大將軍請看這個……」
賈詡在後跟隨,目視牛輔帶人離開鎮軍大將軍府。
「太師若要代漢稱帝,那麼漢帝的性命就決不能留!只要除去漢帝,天下諸侯便成一盤散沙。屆時太師自立稱帝亦可,以為漢帝報仇之名聚攏天下諸侯討伐對手亦可,坐觀天下大亂並從中緩緩取利亦可……總之此舉有百利而無一害,太師若能採納,則大業將成,漢室天下唾手可得。」
話到此處,賈詡住口不言。
「大將軍稍安勿躁,我還有下文要說。」賈詡淡淡一笑,接著道:「我知道太師已經在漢帝身邊布局,安排了兩名被漢帝引為心腹的暗子。漢帝若去,這兩人必定要跟隨……太師可以在漢帝到達敵方之處時,密令此兩人出手,刺死漢帝。」
「大將軍只看每一段最後的戰報統計即可。」
如果青州軍剿匪其間,全部都誇大了自身的參戰人數,那麼這就太可怕了!
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欲蓋彌彰,只能證明心中有鬼!潘鳳身負『興漢之臣』的美名,行事卻如此遮遮掩掩……他此舉能瞞過天下人,卻瞞不過我賈詡。在我看來,僅此一事,就足以證明京城的傳言讖語,就是潘鳳之計了。」
其二,太師早已成為天下諸侯的共敵,即使現今代漢自立,也不過是多一條所謂的『罪狀』罷了。那麼此時有人放出這些傳言讖語,目的就太過明確了……不為其他,只為借太師之手,覆滅漢室!
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將,能打出如此的戰果?
牛輔晃了晃大腦袋。
牛輔喜聲道。
賈詡開口道。
「文和先生,這份戰報上面能看出什麼?這份戰報看似青州軍每每以少勝多,但我們大家都知道,現在的黃巾流寇十萬人之中,倒有六七萬都是老弱婦孺,根本沒有戰鬥力的,所謂https://m.hetubook•com•com的百萬青州黃巾,能戰之士最多也就二三十萬上下罷了。」
賈詡緩緩回頭,看向牆上的那副山川地理圖。
「青州牧,潘鳳。」
參戰的這些青州將領,除了張郃以前是冀州牧韓馥的手下,多少有那麼一點點的名氣之外,其他典韋、許褚、趙雲、黃忠、太史慈、甘寧的又是什麼鬼?
牛輔有點不淡定了。
「這……」
賈穆不由得眉頭微皺道。
牛輔聞言,哈哈大笑道。
「九月二十八日,青州軍典韋引馬步軍一萬五,以陳宮為軍師,于平原郡破賊五萬,滅黃龍、左校等部……」
「父親……若是李儒和太師納了此計,如今我們偷偷離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個晉身之機?」
「嗯,除了此人,再無其他可能。」
……
潘鳳召喚天神附體,斧劈華雄。
賈詡提醒道。
其三,誰會如此急迫的想要借太師之手覆滅漢室?只有身負『興漢之臣』美名的潘鳳而已!袁紹四世三公,名望早播於海內。劉虞皇親國戚,素有仁義愛民之名。公孫瓚擊烏桓、鮮卑,號稱『白馬將軍』,此三人根本不缺名望……但潘鳳不同,此人崛起太快,沒有底蘊在身,若無『興漢之臣』的名望,恐怕立刻就會原形畢露,手下星散!
賈詡呵呵一笑。
「那要是真的呢?要是之前的戰報,青州軍也誇大了參戰人數呢?」
賈詡卻是毫不放鬆道。
「文和先生,你說的不對!漢帝的作用對太師來說,確實已經可有可無,但若是送到敵方手中,卻可能讓對方如虎添翼!我們焉能如此行事?」
賈穆驚道。
牛輔有些不高興的道。
賈詡的眼皮再次耷拉了下去。
賈詡輕嘆一聲。
汜水關之戰。
「有備無患罷了,我原本,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用上它們。」
賈穆聽得目瞪口呆,好一陣子之後,方才結結巴巴的再次問道。
「那若是,刺探屬實呢?」
「十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月三日,青州軍趙雲、黃忠、甘寧引馬步軍五萬,以郭嘉為總軍師,于琅琊數次擊敗青州黃巾主力,剿賊二十三萬……注:此戰我方探知,青州軍一方士卒數量或有差錯,疑似誇大了人數,實際參戰青州軍總數,或在一萬人上下……」
假如以最後一份戰報之上,將一萬人誇大到五萬人,誇大五倍作為參照。
如今賈詡的多數家眷早已被他送出京城,城內這處小宅院之中,只有大兒子賈穆和兩名心腹下人居住。
「父親,為何深夜趕回?」
「對。」賈詡點了點頭,指了指竹簡接著道,「從這份竹簡的密報之上,可以窺知一二。」
「文和說笑了……正因為有漢帝在手,太師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分封天下,鼓動其他諸侯互相猜疑,互相爭鬥。若是送走漢帝,豈不是自斷手臂?別說太師,你這個提議,就連我這一關都無法過去!」
牛輔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這份竹簡。
這不是跟我開玩笑嘛?
牛輔撓了撓頭,面露疑惑之色。
「這……」
賈詡快速交代道。
「嘶……」
「騰!」牛輔驚得一下站起,「文和此計,竟要弒君嫁禍?」
一名年輕人慌忙從一間屋舍走了出來。
「無須多問,快速收拾行李,整頓馬車,我們要連夜離開京城。」
「……文和先生,不夠!這些還不夠!你讓我如何說服太師?」
牛輔看了半天之後,方才抬頭向著賈詡問道。
「他是誰?」
「文和先生,還有其他佐證嗎?我感覺,單憑這些就將此事安在潘鳳身上,似乎不夠。」
賈詡眯了眯雙眼。
「送漢帝前往青州,到達青州之後,再密令暗子將漢帝刺死,嫁禍給潘鳳。此計之後,太師可以用給先帝報仇的名義召集天下諸侯,共同討伐青州。青州一滅,則普天之下,再無任何諸侯是太師的對手!」
「大將軍注意一下最後一份戰報,青州軍在琅琊之戰,似乎誇大了hetubook.com.com己方的參戰人數。」
「牛輔、李儒才是太師真正信任之人,此二人表面不和,實際牛輔早已唯李儒馬首是瞻……這次獻計,牛輔不帶我親自去見太師,反要先單獨前往稟告,此舉顯然是要先報李儒。李儒此人雖有些計謀,但生性嫉賢妒能,沒有容人之量。此次他若納了此計還好,若不納此計,那麼必定會偷偷派人刺殺我們父子……」
賈穆似乎對父親的決定向來順從,聞言雖然意外,但也快速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離開京城,賈詡挑開門帘向後看了一眼,然後催促兒子加速趕路。
賈詡在西涼軍之中地位不高,自身生活一向簡樸,只是不到半刻時間,一切便即收拾妥當。
好一陣子,他方才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賈詡不再隱瞞,將他之前向牛輔獻計的事情,和兒子簡單說了一遍。
賈詡淡淡一笑道。
「父親,那孩兒就不懂了!既然不管太師、李儒納不納此計,父親都已經有了離去之心,那麼又何必出言獻策?」
牛輔再次低頭,一段一段的看去。
「十月初九日,青州軍太史慈引馬步軍兩萬,以沮授為軍師,于東萊郡破賊八萬,滅李大目、劉石、張白騎等部……」
牛輔嚇了一跳。
這是賈詡的長子,賈穆。
牛輔晃著腦袋道。
「嚇?」
「何以見得?」
賈詡合上了雙目,不再多言。
牛輔轉而問道。
穿街過巷,他很快來到一處小宅院之中。
「呵呵……既然大家都想擁立太師為帝,又何來『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說?」
「父親,到底怎麼回事?」
那麼這些戰報立刻就會變成,「三千滅五萬,四千滅八萬,五千滅十一萬,一萬滅二十三萬……」
「騰!」
「十月十六日,青州軍許褚、張郃引馬步軍兩萬五千,以田豐、審配為軍師,于北海破賊十一萬,滅于氐根、白饒等部……」
「這可能嗎?」
「……那父親一早就將母親、弟弟送出京師,還沿途安排親信,準www.hetubook.com.com備快馬,就是為了今日嗎?」
賈穆一時無語,只覺還是完全無法理解父親的做法。
「董卓殘暴、李儒善妒……此處,終歸不是長久存身之地。」
「此計大妙!我現在就前往岳父那裡,將此計原原本本的稟報上去!」
不過想到此處,另一個念頭,卻突然浮上牛輔的心頭。
沉默片刻之後,賈穆忍不住再次問道。
「這……孩兒遵命。」
再次奔出數十里之後,兩人第三次換乘的一架馬車之上,賈穆忍不住向著父親問道。
賈詡那邊卻是接著道:「此一時彼一時。太師掌控漢帝已久,分封天下諸侯之事常常進行,已經將漢帝的價值基本榨乾。如今願意接受聖旨的地方都已經利用過了,不願意接受的,即使留著漢帝也沒了用處……而且太師既然有了廢帝自立之心,何妨廢物利用,將漢帝送與別處?」
「這個……」
好一陣子,牛輔方才突然想起一事。
「文和一席話,真是讓我茅塞頓開!文和,你再將這次反擊之計,和我仔細的說上一遍,我好連夜去見太師,將此計獻上。」
賈詡耷拉著眼皮,又將計策重複了一遍。
等牛輔離開,賈詡也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從後門步出大將軍府。
賈詡點了點頭。
賈詡耷拉著眼皮,語聲平淡道。
賈詡抬起眼皮,看了兒子一眼,語聲緩緩道:「納不納在彼,獻不獻卻在我。」
「送漢帝過去!」賈詡笑了笑道,「對方此舉,意在誘使太師廢帝自立,那麼太師為表清白,就應該將漢帝送與他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賈詡提醒道。
躊躇良久,他終歸還是沒有在此事上面繼續糾結,而是轉而向著父親問道:「父親,我們離開京城之後,要趕去哪裡?」
「若是當真不夠,那還有其他佐證。」賈詡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接著道,「大凡判斷敵方陰謀來路,可從『誰將從中獲益最大』的方向入手……潘鳳揚名于汜水關之下,靠著斧劈華雄之戰威震華夏。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次若是太師代漢自立,天下諸侯必定要重新聚起,聯合前來討伐。
而上次十八路諸侯來犯,其他十七路盡皆灰頭土臉,唯有潘鳳建功。那麼這次重提聯合之舉,潘鳳只要稍稍使力,便可得到『盟主』之位。此其一也。
「……」
「先接上你祖母、母親、弟弟他們。然後,看看再說……」
馬車一氣奔出數十里,賈詡在一座道觀之中略略駐足,然後讓一名道童駕駛他的馬車繼續東行,他和賈穆則是只帶金銀細軟,換乘兩匹快馬,轉向東北方向而去。
賈詡向著牛輔拱了拱手,然後來到一方書案之前,將一份竹簡取出,遞給牛輔。
……
「這……這……父親此計雖然,雖然……不過此計終歸是為了助太師成就大業,父親為何獻計之後,又急急離開京城?」
牛輔心中暗道。
牛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賈詡微微一笑道。
牛輔重新坐下,向著賈詡問道。
「文和,看你意思,似乎對於這次出手攪亂時局之人,已經心中有數了?」
牛輔吧嗒了一下嘴巴,沒有說話。
賈穆親自趕著一輛馬車,載著賈詡向著東城門而去。
「呵呵……文和你多慮了!前線刺探戰報,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些差錯也是正常之事。我看這後面的,應該是他們自己疑神疑鬼罷了!」
「……沒有可能的!一萬人剿滅二十三萬,即便二十三萬人中間以老弱婦孺居多,也沒有那麼快的。」
「這……」牛輔直覺賈詡說的不對,但一時之間又感覺難以反駁。
牛輔臉色一陣青白不定,腦中快速思索。他直覺賈詡說的極為有理,但自己卻又腦子亂亂的拿不定主意,無法決定是否真的要採納此計,將其獻給董卓。
牛輔趕忙追問。
牛輔再次騰然站起。
「這是,之前文和先生從我手中討要的『青州剿匪密報?』」
是以……」
牛輔將竹簡重新展開,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一點所以然。
牛輔有些慍怒的道。
「……文和先生,何以如此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