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進退不得
孫潔不屑地想道,分明是我把情況都說出來了,你才想到這一點,還說什麼你也感覺到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個外企的總監,就會人人都把你當成精英了?現在得罪了工商局,我看你如何收場。
孫潔說:「這件事,咱們得先找公司的法律顧問問問,看看咱們的做法是不是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如果咱們真的違法了,恐怕就只能把那些軟體都收回來了。」
「不不,楊處長,您千萬不要誤會,我們說的……呃,不一定是買我們的正版軟體,我們是說……」孫潔一下子卡住了,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可咱們圖奧就是外企啊。」王丹慧說。
「你是說,李可佳找了人,讓工商局來找咱們的麻煩?」王丹慧聽懂了孫潔的意思,有些不確信地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後悔也沒用了。王丹慧操起電話,聯繫上了公司聘的法律顧問,如此這般地把事情一說,法律顧問在電話那頭就開始嘆氣了:
「怎麼就得罪不起了?」王丹慧嗆聲道,不過,她這話並沒有多少底氣,與其說是反駁,還不如說是嘟噥。
「王總,這種事,怎麼跟對方說啊?」孫潔面有為難之色。
郭律師說,接下來便是一堆法律條文、指導意見和判例等等,說得王丹慧頭昏腦脹,只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工商局要處罰圖奧公司是有依據的,自己即便想打官司,勝算也不大。
郭律師顯然很享受這種把服務對象繞暈的感覺,這也算是律師的必備技和圖書能了。如果當事人啥都明白,律師要想在案子中劃劃水就很困難了。打官司這種事情,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作為律師,你必須讓當事人覺得敗訴的原因不在於律師無能,而在於對方背景太硬,這樣當事人就不會指責律師了。
王丹慧鬱悶地想道。
「王總監,這件事,你事先就應當問我一下啊。」
沒等孫潔說啥,王丹慧先向她發難了。剛才孫潔搶了王丹慧的話頭,所以王丹慧急著要把場子搶回來。其實,她心裏很明白,剛才那會,她自己已經有些懵了,如果不是孫潔出來給她救場,她還不知道要犯多少錯呢。
狗屁一致!
孫潔看到了王丹慧的表情,心中暗爽,同時繼續向楊學明說道:「楊處長,實在是很抱歉,這件事,主要是我們總部那邊有了新的政策,要求全球各地的辦事處統一停止贈送軟體的行為,我們中國區也不能例外。請楊處長體諒一下我們的苦衷,幫助我們把那些軟體收回來。」
給各家部委打電話,事情還會有一些緩和的餘地。她可以把軟體收回來,如郭律師教她的那樣,偷偷摸摸地贈送給一些小企業。只要不過分張揚,不讓工商局以及新經緯公司知道贈送的確切數量,工商局也就沒法處罰圖奧公司了。
「你們可以買正版啊……」正在旁聽的王丹慧下意識地插了一句,說完才發現自己的主意很傻很天真。
楊學明口氣冷淡地說:「孫小姐,王總監,軟體是你m.hetubook•com•com們主動贈送的,我們雙方已經簽訂了合同,所以我們是不可能再退回軟體的。至於你們總部是什麼要求,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再見!」
總部要怪罪我們,還需要道理嗎?
「那好,你給機械部的楊處長打個電話,就說因為公司政策的變化,原定贈送的軟體,現在不能贈送了,請他們幫著把光碟和序列號收回來。」王丹慧吩咐道。
「圖奧公司一次向用戶贈送2000套軟體,這件事做得有些過頭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圖奧公司的目的是為了搶市場,排擠競爭對手。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偷偷摸摸做了,倒也無妨。可一旦有競爭對手追究下來,我們是很難解釋的。」
「孫潔,你覺得咱們先把軟體收回來,再向總部報告,是不是更好?」王丹慧左右為難,向孫潔問道。
「孫潔,那依你的意思,咱們該怎麼做呢?」王丹慧向孫潔問計道。
王丹慧說:「該怎麼說就怎麼說,那些軟體是咱們白送的,現在咱們沒法送了,要收回來,有什麼不行的?」
孫潔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王總,你沒看出來嗎,人家就是來找茬的。咱們送軟體這事,還真是有點問題。工商局可不是吃素的,咱們得罪不起他們呢。」
「怎麼,郭律師,這件事真的違法嗎?」王丹慧焦急地問道。
掛斷郭律師的電話,王丹慧拿著聽筒,開始猶豫起來。她吃不準應當先給柯倫打電話和-圖-書,還是先給各家接受軟體的部委打電話。
靳德標撂下幾句狠話,便帶著兩名下屬揚長而去了。王丹慧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站起身做了一個送客的姿態。孫潔卻是足夠低調,一直把靳德標一行送出了公司大門,然後便匆匆回到王丹慧的辦公室。
孫潔說:「王總,你可能是一直呆在外企,工商局一般不太找外企的麻煩,所以你不太了解情況。我過去在私企的時候,工商局隨便來個什麼小科員,我們老闆都要親自接待的,絕對不敢有什麼怠慢啊。」
「孫潔,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考慮欠周?」
機械部二局信息處處長楊學明接起孫潔打來的電話,剛聽了兩句就惱了,在電話里就發了飈:「孫小姐,你們王總監有病吧!這樣的事情也能出爾反爾,這是把我們國家部委的事情當成兒戲了嗎?」
給柯倫打電話,就意味著這件事沒有迴旋餘地了,她只能把軟體收回來,宣告這次行動完全破產。而等待她的,就將是從總部發出的辭退函。
「有些企業原本是不打算引進計算機輔助製圖的,是我們催促他們買計算機,並承諾提供正版軟體,他們才毅然採購了計算機。現在人家計算機都買了,你說收回軟體,那些計算機怎麼辦?當擺設嗎?」
「實話實說唄。」孫潔不以為然地說,「咱們事先也不知道這樣做會違法,再說,這件事,總部也是同意的,大家都沒考慮到情況的變化,總部也沒道理怪罪我們。m•hetubook•com.com」
「這怎麼行?」王丹慧急了,「收回來,咱們怎麼向總部交代?」
孫潔打電話的時候是開著免提的,楊學明這話,王丹慧聽了個真切,臉頓時就脹成了豬肝色。她有心沖對方大吼一聲「你有葯啊」,可事到如今,她是要求著對方幫忙的,實在不宜與對方翻臉。
此前那位小張不是說了嗎,工商局處罰圖奧公司的原因,在於它贈送的軟體數量過多,金額太高,超出了正常公關活動的範圍。如果工商局掌握的只是10套、20套的贈送數字,那麼就沒理由說超出範圍了。
「郭律師,我怎麼沒聽明白啊?」王丹慧哭的心都有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律師就不能學著說說人話嗎?
贈送軟體的主意是孫潔出的,但王丹慧向柯倫彙報的時候,說是自己想出來的,現在想甩鍋,難度也太大了。雖說這件事得到了總部的認可,但畢竟自己才是中國區的市場總監,判斷一項行為是否合規是自己的職責。自己把2000套軟體送出去了,才知道這樣做違規,總部會怎麼看自己呢?
孫潔說:「這不是很明顯的嗎?那個什麼小張說了,舉報咱們的就是新經緯公司。那個靳處長說咱們必須糾正前面的事情,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這肯定就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強硬的。」
但這樣做,未來總部如果知道了,依然是會收拾自己的。總部拿出2000套軟體的額度,是為了與華夏CAD爭奪最有價值的客戶,她和*圖*書能說那種二三十人的鄉鎮小廠是有價值的客戶嗎?
楊學明冷笑道:「哼哼,這就是你們最初的目的吧?打著贈送軟體的旗號,等我們開始部署了,又說要收回軟體,這樣就能夠逼著各家企業買你們的正版軟體。你們不覺得這種行為是欺騙行為嗎?」
「我體諒你們的苦衷,你們體諒過我的苦衷嗎?」楊學明的嗓門依然很大,顯示出極其氣憤的樣子,「你們贈送軟體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又要求我們儘快把軟體下發下去。我們這兩星期啥正事都沒幹,一心就是忙著和各家企業聯繫發放軟體的事情。
郭律師嘆氣如抽風箱:「唉,王總監,你也是中國人,中國的法律是怎麼回事,你還不懂嗎?這件事,你說它沒有違法,它就沒有違法。可你要說它違法了,它就是違法了。現在工商局找上門去,它就算不違法,那也得算是違法呀。」
王丹慧想了想,點點頭說:「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其實我剛才也感覺到這一點了,咱們倆的看法是一致的。」
孫潔也是無奈了,誰讓王丹慧是她的頂頭上司呢?
孫潔這回可不想再給王丹慧支招了,她把手一攤,說:「我怎麼知道?王總,這事還是你拿主意吧。」
「那好吧……」
孫潔說:「工商局輕易是不找外企的麻煩,但不是說他們找不了咱們的麻煩。這一次的事情,我估計就是李總……呃,我是說,估計就是新經緯公司搞出來的。他們肯定是找到了有份量的人說了話,工商局是來為他們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