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崛起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明白了。」唐子風恍然大悟。鬧了半天,有些人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唐子風問:「留在機電公司,當一家國字型大小企業,不好嗎?」
「一部分這樣,一部分那樣,剩下少數國家直管,那謝局長,我們算是哪個部分的?」唐子風嘻皮笑臉地問道。
謝天成笑了,他用手指著唐子風,說道:「我就知道你小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我實話實說吧,目前,局黨組以及機電公司對各家企業的處置意見的確還沒有形成,不過,有一個大的思路,跟你說說也無妨。
「謝局長請放心,我小唐好歹也是受黨教育多年,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唐子風笑著向謝天成保證道。
謝天成搖搖頭,說:「現在還不好說,畢竟部里的機構改革方案也還沒有最後定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機關這邊了,企業這方面還得再等等。機械部撤銷后,各家企業會先統一歸到幾家集團公司旗下,你們臨一機就歸到國家機電公司,其他的機床廠也都歸到機電公司,等部里的事情理順了再說。」
這回輪到謝天成鬱悶了,自己還一句話都沒說呢,怎麼就被唐子風腦補了這麼多情節。自己堂堂一個大局長,憑什麼就不敢承認自己知道這件事呢?
當然,如果臨一機仍然是在國家直管的範圍內,依然是國有骨幹企業,他還是願意留下來的,這個舞台更為精彩。
「這其中,困難最大的就是企業原有職工的安置https://m•hetubook•com.com問題。尤其是企業進行所有制轉換之後,原有職工的就業如何保障,退休人員的工資如何保障,都要慎重考慮,這也是我們暫時不能明確提出處置意見的原因之一。」
「這件事,我還得和廠里的其他領導商量一下,甚至還得聽聽職工的意見。」唐子風改口了,他對於佔有臨一機的股份沒有任何興趣,但他不能替其他廠領導做主,也不能替臨一機的全體職工做主。萬一這些人覺得廠子搞股份制更好,他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攔大家呢?
謝天成說:「臨一機這幾年發展勢頭很好,技術水平高,經營有活力,機電公司肯定是希望抓在自己手上的。事實上,要不要讓臨一機留在機電公司,關鍵的決定權不是在機電公司這邊,而是在你們臨一機那邊。」
「其實局黨組最初的打算只是為了甩包袱,對不對?」
「這隻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原因,還是覺得滕機是個老企業,就這樣看著它垮掉,太可惜了。而你小唐又擅長於化腐朽為神奇,所以嘛……」
唐子風說:「我們如果兼并並且消化掉了滕機,幫局黨組解決了麻煩,未來機電公司下屬的10家企業里,是不是能給我們留下一個名額?」
「此話乍講?」唐子風問。
謝天成像轟蒼蠅一樣向唐子風揮著手掌,鄙夷地說道:「得得得,你這副表情,還是向你老丈人比劃去吧m•hetubook.com.com,我可聽說你正在和楚天17所的肖總工的女兒談朋友,是不是都快請我們吃糖了?」
唐子風說:「可是滕機現在的情況,你們不知道嗎?周廠長殫精竭慮,頭髮都熬白了,也就是能夠維持滕機盈虧平衡。我們臨一機去接手,可就是接過一個大包袱了。」
這當然不是說所有推動股份制改造的人都是別有用心,有些人或許真的認為這樣做對企業更有好處,能夠增強企業活力,為職工謀取更多的利益。不過,大潮面前,誰知道哪些人是在裸泳呢?
謝天成說:「你小唐哭著喊著想讓臨一機留在機電公司,可你知不知道,有一些企業的領導是想方設法不想留在機電公司。這件事,我們也要講究一個自覺自愿,如果你們臨一機不願意留在機電公司,我們也不會強求的。」
「滕機是一家實力很強的老企業,在銑床生產方面,比你們臨一機的基礎更好。我和老周商量,希望臨一機能夠兼并滕機,也是看到臨一機這兩年的發展勢頭很好,未來難免會遇到生產能力方面的瓶頸。你們如果兼并了滕機,得到滕機的5000職工,對於你們未來的發展不是一個很大的助力嗎?」謝天成辯解道。
「機械部系統的企業數量很多,按照中央的精神,要抓大放小,一部分企業要轉給地方,一部分企業可以採用股份制或者其他方式實現所有制的轉換,最後剩下少數企業和*圖*書仍由國家直接控制,不過暫時由幾家集團公司代管。」謝天成回答道。
「這個……歪樓了吧?」唐子風鬱悶道。誰說這些局級幹部就不八卦了,謝天成這麼一個濃眉大眼的領導,居然也開這種玩笑,實在是人心不古。他收起剛才的表情,認真地問道:「謝局長,這麼說來,周廠長催著我抓緊兼并滕機,和這件事也有關係了?……別裝,周廠長都向我坦白了,說他是和你密謀過的,你千萬別說你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幹活讓我去,功勞是局黨組的。」
「局黨組認為,機電公司旗下,最多管理10家大型企業,甚至少到7家、8家也可以。餘下的企業,地方政府願意接收的,就交給地方企業去管理;地方政府不願意接收的,就採取股份制、拍賣、破產等方式,轉變企業的所有權性質。
唐子風問:「機電公司想留下的10家大型企業,是由局黨組指定,還是各家企業自由競爭?比如說,像我們這種又能賺錢又聽話的企業,是不是會被優先考慮。」
「不會吧?謝局長,你看我這臉,難道我特別不像一個聽話的好下屬嗎?」唐子風伸出一個手指頭,戳著臉上的酒渦,向謝天成扮了一個極萌的表情。
對於臨一機的命運,他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焦慮。他的確是想在臨一機好好乾一番事業,但如果這個平台被拆掉了,他也不是無處可去。大不了回去做王梓傑說的那個電子商務平台,幹上幾www•hetubook•com•com年,說不定BAT就變成FAT了,有他的飛亥網一席之地。
「那麼,總有一個指導意見吧?」唐子風耍賴說。他可不相信謝天成等人對臨一機等企業的去向沒有一個考慮,就算他唐子風不關心,那麼多家機床廠的廠長們能不關心嗎?大家都來問的時候,謝天成能一概說無可奉告?
「是挑戰,也是機遇啊。如果你小唐能夠解決滕機的業務來源問題,這個包袱就成為你們的左膀右臂了。」
「小唐,部領導、局領導,還有周廠長,對了,還包括咱們的老局長許老,大家對你的評價都是非常高的。臨一機絕對不是你唯一的舞台,我們希望看到你在更大的舞台上,為國家做出更大的貢獻。希望你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守住本心。」
「你想要什麼好處?」謝天成的表情稍稍嚴肅了一點,別看剛才大家像是在開玩笑,其實這隻是一種更友好的討價還價。下屬企業與上級機關討價還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唐子風這還算是吃相比較文雅的。
「這段時間,大家的思想都會特別混亂,你們要注意維持好生產秩序,尤其是不能出現變相侵佔企業資產的情況。如果出現這種情況,紀律部門是不會放過你的,明白嗎?」謝天成叮囑道。
帶著這樣的想法,一些國企領導並不希望自己的企業保持國有屬性,而是努力地想推動企業股份化甚至私有化。在企業股份化或者私有化的過程中,原有的領導是可以上下其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的,隨便撈一點好處,幾代人的幸福生活都有保障了。
「這是什麼話!你小唐這些年立下的功勞,局黨組什麼時候不認賬了?」
「你說臨一機?」謝天成啞然失笑,「你們能賺錢是真的,但聽話二字從何說起啊?我怎麼覺得,自從你當年跟著老周去了臨一機之後,臨一機就在不停地折騰,屢屢把局黨組攪得不得安寧。大家都說,趁早把臨一機扔給臨河市去管,我們這些局領導起碼能多活十年。」
「我個人有沒有功勞無所謂,背這個包袱的是我們臨一機,相當於是臨一機替局黨組排憂解難,局黨組準備給臨一機什麼好處?」
謝天成說:「各有各的好處吧。國字型大小的企業,未來能夠得到一些國家的政策扶持,還有就是企業領導的級別高,這當然是好處。但轉到地方上去,或者搞股份制,也是有好處的。比如你們臨一機,如果轉成股份制,說不定你小唐也能擁有百分之幾的股權,每年光分紅就有幾百萬,你不樂意?」
90年代末的中國,不單是王梓傑等學術圈的精英信奉自由市場制度,許多機關幹部和國企領導也同樣有這種想法。許多人都覺得中國必然要走向全面市場化,這是一個能夠發財致富的好機會,也可能是最後一個能夠空手套白狼的機會,如果白白錯過,可就要抱憾終生了。
話說到這個程度,唐子風想了解的情況已經都了解清楚了。他站起身告辭,謝天成也站起來,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