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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請長纓

作者:齊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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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搏擊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想過平淡的人生

第三卷 搏擊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想過平淡的人生

「眼高手低吧。」歐陽康垂下頭,說:「我原來覺得,我在萊頓公司工作了一年,接觸了一些邊緣的演算法,如果努努力,沒準能夠在這些邊緣演算法的基礎上,搞出一套與萊頓公司核心技術完全不同的新演算法。
「讓他說吧。」宋秀傑卻是阻止住了安向平,然後對歐陽康說:「你繼續……」
「這麼說,你從申請高硬曲面切削課題的時候,就存著弄虛作假的心態了?」宋秀傑問道。
「別說這個了。你被萊頓公司高薪聘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袁亮問道。
「可是,這種感覺在我到學校報道的那一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一天,我拎著行李走進浦交大的校園,看到那轟轟烈烈的迎新場面,很多新生來來往往,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我突然有了一個很荒謬的感覺,原來我並不是什麼天之驕子,這校園裡滿坑滿谷,都是像我一樣的天才。」
歐陽康笑笑,沒有回答袁亮的話,而是繼續說道:「申請的時候,我低估了這個項目的難度。開始研究之後,我才發現,憑著我個人的力量,再加上這麼一個草台班子的團隊,別說三年時間,就是十年時間,我也無法完成這個課題。
歐陽康慘然一笑,說道:「我只是不想過平淡的人生罷了。」
天一亮,宋秀傑就直接找到明溪省科技廳,讓科技廳派人趕往理工大學,封鎖了歐陽康的實驗室。明理工校長安www•hetubook.com.com向平聞訊趕來,聽宋秀傑如此這般地一說,當即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讓人去找歐陽康,讓他來說個明白。
眾人都愕然了,這特么是什麼神邏輯,合著你入校之前以為全中國只有你一個人優秀是不是?說到底,這就是讀中學的時候讓老師給寵壞了,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可事實上,一個全市第一算個屁啊,全中國有300多個市好不好,更何況,啥時候說高考成績就代表一切了?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做的。」袁亮說,「你是麻省的博士,無論是留在美國,還是回中國來,都可以過得很好。踏踏實實做幾年科研,你該評教授,不還是能評上嗎?何必要搞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呢?」
他在眾人對面坐下來,不提晶元的事情,卻先說起了往事:
「不是的!」歐陽康說,「宋司長,請你相信我,我去申請這個課題的時候,是帶著破釜沉舟,一定要把課題搞出來的心理準備的。」
在歐陽康面前的桌面上,擺著兩枚晶元,一枚是刻著「明芯」二字的,另一枚則是萊頓公司的原版。歐陽康進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一見這兩枚晶元,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你這就是赤|裸裸的欺騙啊!」袁亮急眼了。
「反正是差不多的意思吧。」歐陽康也不反駁,「我的親戚朋友,還有我父母的那些同事,都知和*圖*書道我是明溪省重點引進的人才,正在承擔國家重點課題,你們說,在這個時候,我能掉鏈子嗎?」
在場的眾人都聽明白了,安向平和袁亮原先還存著一些僥倖心理,希望宋秀傑提供的消息有誤。現在聽歐陽康自己說出來,他們倆也死心了。
頭天晚上,宋秀傑得到唐子風報告的情況,馬上聯繫了科技部辦公廳,讓辦公廳立即與幾家大報聯繫,務必要搶在這幾大報發刊之前,把丹銳03型機床通過鑒定的新聞攔下來。
那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幾大報都已經做好了清樣,幾審幾校都已完成,正準備上機印刷。接到科技部辦公廳打來的電話,值班總編趕緊安排撤稿改版,這一通折騰也不必細說了。
「大三的時候,我開始考託福,後來申請到了麻省的全額獎學金,而那幾個成績比我好的同學,因為家境的問題,都沒有申請出國,而是留在本校讀研,這讓我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到了這一步,我已經無路可退了。科技部的經費已經撥付下來,立項的消息也已經在省內各家媒體播發了。每次學校有什麼領導來視察工作,我這個課題都是學校拿出來重點介紹的。如果這個時候我說無法完成這個項目,我個人丟臉也就罷了,學校也要蒙受羞辱。」
歐陽康點點頭,接著說道:
現在歐陽康吹的牛皮破了,省里的領導會不會追究自己引進人才https://www.hetubook.com.com失誤的責任呢?
「是我編造的。」歐陽康說,「我的確是在萊頓公司工作過一年,但只是很初級的職位。咱們省里到美國去引進人才的時候,我在簡歷上說自己在萊頓公司是高級職位,其實是玩了一個障眼法,我也沒想到省里沒有看出來。」
「你真讓我失望!」安向平看著歐陽康,恨恨地說道。
「那個徐洪忠是怎麼回事?」宋秀傑問。
「當時我把這個想法向安校長說了,安校長又向袁廳長做了彙報,袁廳長說,我是明溪省重點引進的人才,必須要出一些重大成果,才能證明省里的引進人才政策有正確的、有效的。就這樣,儘管當時的條件還有些不成熟,我還是向科技部提出了申請。」
「這……」
「我從小就很優秀……」
「我給他結算裝修費的時候,多算了10萬元。」
安向平冷笑道:「恐怕你心裏想的是相反,學校蒙受羞辱也就罷了,你個人丟臉可不行。」
「光是一個麻省博士,在國內也沒多稀罕吧?光是咱們學校,這些年引進的國際名校博士和博士后就有30多位了。」安向平插話道。
「歐陽老師,你還是說說眼前這件事吧。」安向平出聲提醒了。
「我當時也是得意極了,那些天,我看一切都是明亮的,花特別香,樹也特別綠,那種感覺,用一句唐詩來說,就是春風得意馬蹄輕。
「你就不擔心他把事情說出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
歐陽康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不屑,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
「他是我老鄉。我原來也不認識他,是實驗室裝修的時候,請他過來幫忙,偶然說起來,我才知道。我托在美國在朋友幫我買了萊頓的晶元帶回來,要找人把上面的標打磨掉,再刻上『明芯』兩個字。這種活我自己幹不了,也不能委託正式的企業去做。徐洪忠說他能做這種活,我就把這事交給他了。」
「我到麻省去的時候就想過,我一定要學一身本事,未來回國,做出一些響噹噹的成績,成為全中國最年輕的教授,最年輕的院士。唯有如此,才對得起我的才華,才能在別人面前抬起頭來。」
「我中考的時候是全市第一名,高考也是全市第一名,以第一志願錄取到浦江交通大學。我家是住在單位機關院子里的,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家那個院子都沸騰了,所有的人見了我父母都是一臉嫉妒,那個場景,我現在還歷歷在目。」
「那為什麼最後會成這個樣子呢?」宋秀傑問。
「我知道我這種想法很荒唐,但我無法說服自己承認我並不是最優秀的。大學四年,我學習很用功,而且還積極地參加學校里的各種社團活動,想得到別人的承認。可交大畢竟就是交大,人才太多了。
那一次明溪省去美國引進人才,袁亮也是人才引進組的成員之一,歐陽康的簡歷就是他審的。歐陽康自稱自己在萊頓和*圖*書公司處於核心位置,袁亮如獲至寶,哪顧得上去檢驗這話的真偽。美國那些公司里職位,袁亮也弄不清楚,真有人在簡歷里說自己是公司的首席安全官,袁亮哪能猜出他其實只是一個保安。
明理工的校辦小會議室,歐陽康坐在一干官員的對面,述說著自己的心路歷程。
「安校長說得對。」歐陽康說,「我在麻省的時候,也遇到了不少國內去的留學生,他們做得非常優秀,很多人都在頂尖的學術期刊上發表過文章。而我,每次投往這些期刊的文章都得不到採用,幾年下來,只發了幾篇很普通的刊物。這讓我意識到,我可能真的沒希望了,我或許真的不是那種特別優秀的人。」
歐陽康來到校辦小會議室時,看到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分別是宋秀傑、袁亮、安向平、唐子風、康治超等。大家都坐在會議桌對著門的那一面,留出靠門的這面給歐陽康。
在此前,安向平一向是以歐陽康為學校的驕傲,到了這會,他才驀然發現,學校里像歐陽康一樣的海歸博士並不少,他為什麼眼裡只有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傢伙呢?
「我覺得我已經付出了十二倍的努力,可成績依然不及班上的幾個尖子。他們學習很輕鬆,考試能拿最高分,平時還有時間做科研,在大學畢業前就已經發表了學術論文。
「你的意思是說,你造假是我和安校長唆使的?」袁亮的眼睛瞪了起來,歐陽康這話,太容易讓人產生聯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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