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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呂布猶未醒悟。陳宮笑問：「若四相罷黜，徐州易主。曹孟德，一家獨大。于薊王而言，利弊幾何？」

廣陵射陂，匡琦城。

呂布表情，陰晴不定。

話說，甄都天子，三番五次，遣使薊國。請二宮太皇歸。未嘗沒有，覬覦《子錢集簿》，之意。如今，二宮太皇與薊王，深度捆綁。

「小沛，呂奉先。」

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更何況趨炎附勢，唯利是圖之輩。

俗語謂，「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衛將軍曹孟德，既假平亂之名，將兵入陳。我呂奉先，又有何不可。何況徐州四國，近在咫尺。謂「遠水不救近火」。捨近求遠，兵家大忌，智者不為也。徐州不亂也罷。若亂，捨我其誰。

言下之意，前罪已免。不必追究。

「便有后犯，亦是淮泗諸王之過。與國相何干。」張邈答曰：「且『《春秋》之義，誅首惡而已』。劉寵已死，脅從可免。」

若背後和_圖_書金主，乃先帝母子。《子錢集簿》，今握于誰人之手。便呼之欲出。

「若不罪諸王，而責國相，又當如何？」呂布仍未安心。

反身入帳，這便言道：「袁公路，何以置陳王寵于死地。」

「魯相宋奇。」陳宮一語道破。

「何人？」呂布忙問。

「孟卓，所言極是。」陳宮亦言道：「陳王寵乃為『首惡』。淮泗諸王，皆為『脅從』。諸王可免，國相當赦。」

心念至此。陳宮忽計上心來：「若行此計，需求一人。」

「為今之計，該當如何？」麋竺求問。話說，自將宗族，悉遷郁洲山。東海麋氏，再無後顧之憂。徐州便有大亂，東海壽麋，足可自保。

「哦？」呂布猛然醒悟：「此計大妙。」

經此一事，凝聚人心，淬鍊黨性。只需令王太師渡過難關，二黨之爭，孰勝孰負，猶未可知也。

「然，若有新罪，又當如何？」呂布必有此問。

一言和*圖*書蔽之。「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事不宜遲。呂布遂遣使入魯國，求救魯相宋奇當面。

「布，受教。」呂布如何能不醒悟。謂「兩虎諍人而斗，小者必死，大者必傷；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薊王「坐山觀虎鬥」，坐視兩敗俱傷，方能最大得利。

陳宮這便將前後諸情，娓娓道來：「魯相宋奇，本為金市子錢家所庸，配五縣令印，為長公主取食。」

時先帝崩，合肥侯繼位。為解七國連橫之禍，遂將東海王劉祗，自魯郡遷回故國東海郡。稍後，又將魯郡封于麟子阿斗，新立魯國。扶風貴公子宋奇，領魯國相。

麟子阿斗，更被薊王收入門牆。

如此說來，魯國相，無論先前，受雇於何人。必與薊王，利益共享，福禍同當。

見眾人紛紛點頭，陳宮又道：「聞年前，薊國演武決勝。金市子錢家，豪擲十億錢，得入幕府軍市為商。洛陽時，薊王造九和圖書坂懸樓，子錢十家同遷露台里。足見金市子錢家，與薊王早有往來。」

見陳宮無言，張邈遂寬慰道：「將軍毋慮。淮泗諸王所行，多是往昔舊事。譬如熹平二年（173年），陳國相師遷，奏前國相魏愔，曾與劉寵共祭天神，罪至不道。有司奏遣使者案驗。是時，新誅勃海王悝，先帝（靈帝）不忍復加法，詔檻車送魏愔、師遷，入黃門北寺詔獄，使中常侍王酺與尚書令、侍御史，雜考（交替拷問）。王酺等奏魏愔，職在匡正，而所為不端；奏師遷誣靠其王，罔以不道。前後二陳國相，因『不端』、『不道』之罪，皆誅死。先帝卻詔赦陳王寵不罪。」

送走彭城相王蓋長史劉優。

帳中一時落針可聞。智多如陳宮，亦未能窺破，波橘雲詭之時局。

此時此刻，足見人心向背。朝中王黨，累日齊聚太師府，無一人缺席。更無人轉投曹氏父子門下。

「曹氏父子，恐難如願。」世人和*圖*書皆以為，上公之爭，勝負已分。不料陳元龍，卻出驚人之言。

「若淮泗諸相，皆因罪去官。」陳宮眼中，一閃利芒：「將軍當效曹孟德入陳，出兵平亂。」

「何以見得。」

與徐州別駕麋竺，並榻而坐。典農校尉陳登，面色凝重。陳王寵遇刺，曹孟德破國。淮泗諸國，謀逆罪證，不日必被公之於眾。

呂布略作思量，這便言道：「此人素喜黃老，常無為而治。且魯國乃新封麟子阿斗，非先前淮泗諸國。必非陳王寵之脅從。求之何用？」

張邈亦醒悟：「莫非，子錢家，早為薊王所用。」

換言之，即便與陳王寵，暗結盟約。亦是東海王劉祗，而非魯國相宋奇。

多有列候縣主，將食邑、湯沐邑等，以「荒縣」之名質押，如約獲利。后列候縣主，隨朝堂遷居甄都。仍如期獲利，未曾中斷。謂「世無不透風之壁」。一來二往，京師隱秘，這才漸為關東所知。

話說，袁術所謀，呂布知之甚hetubook.com.com祥。先前還贈米二十萬斛，相約共分徐州。且袁術之所以能竊據淮南，陳王寵並淮泗諸國，出力甚偉。即便，索傳國玉璽不成，又何以至此？

魯國之地，本為東海王所食。

陳宮答曰：「將軍與曹孟德，相爭兗州。時陳國主薄梁習、魯國都尉祝臂，曾奉命往來，與卑下相識。魯相其人，諱莫如深。然卑下觀之，乃出薊王門下無疑。」

「何以知之？」麋竺忙問。

「然也！」張邈亦喜道：「將軍號『鎮東』。掌征伐背叛、鎮戍東方。徐州乃司職所在。」

徐州四國一郡，大半裹挾其中。若四國相，不能獨善其身。徐州必有大亂。

小沛，鎮東將軍營。

「未可知也。」洛陽舊聞，「城上金烏」、「河間奼女」，陳宮亦略有所知。勛貴間有傳言。靈帝母子，將賣官鬻爵，所得不義之財，授于金市子錢家。貰貸獲利，以錢生錢。

「『鷸蚌持爭，得利漁翁』。」張邈一針見血。

必是永樂董太皇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