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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這個？」

什麼八旗騎兵的赫赫威名，什麼三代皇帝的勵精圖治才有大清入主中原，什麼尊貴的滿州貴族……如此種種，這些年大清一直在吹噓的東西，失去了戰功的掩飾，忽然就渙散開來。

一句話，坐在一旁的納蘭明珠愣了一下。

那天夜裡平定了察哈爾部的叛亂之後，王笑還是一直獃著這裏與蒙古諸部繼續會盟。

他們需要推選出一個漠南總管出來了……

「不知道？」岳樂反問了一句，又問道：「若沒人和你聯繫，你怎麼把情報遞出去。」

他已經失去了繼續問話的耐心，腦子裡想的是何時才能活活打死瑪占。

是誰給瑪占遞的紙條呢？

「不過就是傳一個消息，我輕而易舉就辦到了，又不虧了什麼。」

岳樂拍了拍納蘭明珠的肩，道：「傷好之後，到戶部上任……」

「去，把瑪占押了，我們到禮烈親王府上，看看禮烈親王要怎麼處置這個兒子。」

「為什麼要遞情報給楚朝？」

「喳……」

「有人傳了紙條給我，說是只要派人把博穆博果爾已死的這條情報送到錦ｈeｔｕｂｏok.cｏｍ.coｍ州，以後楚朝來了，能保我富貴。」

赤峰。

瑪占的生母是代善的側福晉哈達納喇氏，而這位哈達納喇氏又與代善的二子碩託私通。

岳樂也顯得有些頹廢。

「何必呢？都不是什麼重要情報。搞得好像沒有這個情報晉王還能搞不定幾個蒙古部落一樣……」

瑪占想了想，最後還是喃喃道：「是，我殺的，毒死了他。」

瑪占也很驚訝，喃喃道：「你怎麼知道？」

「嘭！」的一聲重響，有東西砸在地上。

就在諸部忍得快要受不了的時候，終於，這場會盟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候。

而代善諸多子孫，這些年也相繼戰死了許多。

這是王笑默許的，卻不是為了讓唐節試新武器，而是敲山震虎。

「不知道。」

他心裏這般想著，又泛起一個疑問。

這些天看著福臨與博穆博果爾這兩兄弟爭女人、看著福臨毒殺了親兄弟，看著瑪占賣了大清，再看到代善家一樁又一樁私通的往事……岳樂也有點累了。

「誰傳給你的？」

岳樂在牢里攙扶納蘭明珠時還顯得和*圖*書和風細雨，但一出來，瞬間就是勃然大怒。

一行人抬著納蘭明珠、押著瑪占，進了代善那奢侈豪闊的府邸。

牢中滿是烤肉的氣味。

……

岳樂猛地一把拿起牢中的鐵鉤，一把鉤住瑪占的下巴，拖著他的身體，把他的頭猛地朝燒紅的烙鐵上撞去。

岳樂撫著額頭，手上卻是青筋爆起。

他注視著代善那蒼老的、縱慾過度的臉，恨不能衝上去砸爛它。

「為什麼？」

代善極厭惡二子、六子，瑪占因此不受重用。

白跑了一趟之後，他們重新回到牢中。

「對，現在不覺得我說的虛頭八腦了？」

岳樂走了出去。

「禮烈親王，安親王來了，出事了……」

「對！」吉日格勒岔開話題，問道：「草原上也可能建城定居嗎？剛才那一段我沒聽懂，可以再講講嗎？」

「我撐著這大清朝，但只有我不夠。」

「那你真是好學，好吧，繼續說教你們農牧業的事……」

……

如今，禮烈親王代善已是大清朝輩分最高、地位最尊崇的人。他年老多病，當時沒能隨大軍一起入關，沒想到反和-圖-書而保了一條性命。

比如每次王笑在講話的時候，吉日格勒都會掏出紙筆來記著，有時還會提出一些問題。

就是這個代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楚朝要伐清的前夕，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我……我怕……」

瑪占沒有戰死，反而是與他的出身有關。

瑪佔道：「不知道。」

「親王……」

……

「岳樂，那你呢？你憑什麼當親王？我告訴你，大清朝多的是人想要投降……」

「燒了。」

「晉王是在教我們怎麼當漠南行省的官嗎？」

「我怕等大清打敗了，我會死。」

「安親王，你……」

「是嗎？」

納蘭明珠獨自搬開瑪占的屍體看了一眼，又嫌惡地丟開。

「啊！」

「他像是一個阿瑪嗎？他當年就是真的想要殺死他自己的兒子，後來也是真的想要殺了我。他要真是我阿瑪，他當初就不該私通他阿瑪的側福晉，那皇位就是我們家的，我不是皇上也該是個親王！」

良久，岳樂回過頭來，喃喃道：「明珠，你都看到了……大清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愛新覺羅氏只剩下這樣的m.hetubook.com.com雜碎了……」

「他不是老死也不是病死的，是毒死的。」

而這大清一直也是這樣，弟收兄妻、子收父妾、手足父子相殘……一代一代人不停地輪迴。

納蘭明珠就眼睜睜地看著岳樂把瑪占摁在那活活燙死。他身子顫了顫，只覺透不過氣來。

於是，接下來這些天，每次會盟商議，諸部的台吉們就老實了很多。

……

這個新興的政權的腐朽、內鬥、荒淫、怯懦……如同一團團腐肉，散發著惡臭，再也沒有東西可以遮蓋。

泄露情報的是代善的第六子瑪占。

很快，詳細的情況就被送了過來。

「禮烈親王在內堂。」貌美如花的婢女引著岳樂等人轉到內堂。

「憑你？」

他和納蘭明珠一樣，是通曉漢學之人。

岳樂閉上眼，疲倦感讓他覺得腳下站不穩。

值得一提的是那夜阿霸垓雖然殺了阿布奈然後歸順，但唐節還是動用火器對察哈爾部進行了鎮壓，雖然很快就結束。

「你怕什麼？」

「我早想殺他了。」

一聲極凄烈的慘叫喊起……

如今呈現在納蘭明珠面前的這個故國，比腐化了兩和_圖_書百多年的最糜爛的那部分舊楚也沒有好到哪去。

「禮烈親王是你殺的？」

雖然很多人都已不耐煩起來，他們本以為就是來推王笑為草原共主就好，簡簡單單的。沒想到王笑做事這麼細緻，非要把漠南以後的大小問題都先商議出解決之法來。

「他是你阿瑪。」

「紙條呢？」

他請求陪同岳樂一起審問那個泄露情報之人，他要看一看到底是誰害得他蒙冤入獄。

那怎麼辦呢？不耐煩也只能忍著。

「我和他新納的側福晉好上了。」

「安親王，禮烈親王好像已經……薨了。」

而納蘭明珠重傷之下，卻又提出一個請求。

「就這樣？就一句話，連條件都不談，連對方的面你都沒見過，你就賣了大清？」

「所以你就遞情報出賣了大清？誰和你聯繫的？」

看著這些往事，納蘭明珠只覺得……提起這禮烈親王一家，永遠都是「私通」「私通」「私通」。

「明珠願與安親王一起，勉力撐住大清。」

吉日格勒便道：「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過！一定是他們有人冤枉我！」

在這樣的氛圍中，會盟一直在緩慢地推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