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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瓜

作者:明月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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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損將

第六章 初損將

「皇上來的時候,齊雲姑姑吩咐只讓慧霏進去伺候茶水。咱們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是一小會兒后,就聽見皇上叫人進去。」
她一襲月白紗地輕裙,飄曳的長袖和裙擺都綉了大朵的牡丹趙粉,眉間一朵嬌小娟綢制的趙粉從上面金步搖鳳頭的嘴裏垂下。那小太監剛入宮沒幾天,從沒見過瞳兮,自然也沒想過人間有此等殊色,只覺得這女子彷彿牡丹仙子轉世,一時間竟看得呆了。
琯桃想了想,「那日我等在御花園裡游耍,遠遠的看到明黃色,本來是要迴避的,可是皇上徑直走了過來,大約也記得束帛,便問了聲可是貴妃宮裡的人。」
「貴妃宮裡的宮女越發的輕佻了,齊雲也算宮裡的老人,是怎麼管教這些宮女的?」天政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涼冰冰的。
「皇上萬福。」瞳兮立馬起身跪下。
「你可真是一代賢妃啊。」
「皇上,今夜怎麼,怎麼來了?」瞳兮是萬分不想問的,但是卻不得不問,這于禮數實在不合。
「琯桃小姐有娘娘這樣的妹妹可真是福氣。」齊雲不明白的是,瞳兮因為己身痛苦,便不想她的姐姐也和她有同樣的遭遇,遇上粗暴的丈夫,恐怕她更是熬不住。
從長信宮回來時,琯桃聽得侍女說今日瞳兮遇上了皇上,便迫不及待的找了瞳兮,「妹妹,皇上今日可有……」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瞳兮覺得吃驚,這位姐姐當初雖然是庶出,但是一向認為長女的身份尊貴,從來都是清傲自詡的,今日為了天政帝這般急切,確實讓人小吃一驚。
不幾日令狐琯桃便帶著瞳兮想要的人進了宮,因著是近親女眷,所以瞳兮便是在彤輝宮接見的令狐琯桃。
「還是看看父親的意思吧。」瞳兮想了想。「我這位大姐琉璃一般易碎的人,再也不能尋個武夫了,她這些年估計也不容易。實在不行,便在言官里挑一位出身名門的士子嫁了。」瞳兮深諳言官的重要性。
次日,齊雲詢問瞳兮,可要將那些宮女調回去。「娘娘,皇上他似乎是不喜?」
天政帝行到桌前,「貴妃這一子可下得不妙,白子危矣。」他伸出手將瞳兮扶起,她頓時感到渾身雞皮和-圖-書疙瘩都起來了,強忍著不適收回手。
天政帝的步伐停了一下,估計是面色不豫,瞳兮因他此時面對獨孤媛鳳所以看不見他的臉色,只是獨孤媛鳳有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所以瞳兮才如此想。
「怎麼了?」瞳兮登上翟輦,束帛緊跟在輦旁,「皇上來了。」
「姐姐,你沒事吧?」瞳兮小心的問。
一個下午,瞳兮坐在椅上幾乎動作都沒換過,直到太監將琯桃送回彤輝宮。
天政帝沒說話,起身向內室走去。
瞳兮手中握著的齊雲姑姑遞上的醒神茶一下就潑到了自己的裙上,她急急的站起來,「你們這些人是死的么,明知道皇上在為何不帶著她避開皇上?」
天政帝取代了瞳兮的位置與獨孤媛鳳對弈,瞳兮站在一旁觀戰。幾番你爭我奪下來,白子的總算扭轉了局勢,穩居勝局。
「貴妃不喜歡太後宮里的藍田玉么?」天政帝此話問得十分有學問,她是不喜歡太後宮的藍田玉呢,還是不喜歡藍田玉本身呢?
束帛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瞳兮卻知道一定是慧霏引誘天政帝的時候失敗了,這位萬歲爺十分的難伺候,你合了他的心思便是屠夫的女兒也行,不合他的心思,即使是三世太宰之家的女兒他也當你是妄圖攀龍附鳳之女。
瞳兮臉一紅,一來是壓根兒無法對那種事提起興趣,二來便是自矜身份,她一個堂堂貴妃豈能去向一個青樓來的賤民討教,被人發現了,她的位子恐怕也難保。
除了琯桃對天政帝「可親」的形容詞外,瞳兮實在找不到不妥的地方。只是天政帝素來記憶驚人,見過一次的人第二次便能叫出名字,為何今日卻隻字不提琯桃呢?
瞳兮見二人如此便十分自覺的準備告退,「臣妾……」
瞳兮含笑上前,「皇上國事繁忙,本宮也只是請了個安。姐姐是惦記皇上了吧?」瞳兮十分有分寸的扮演著一個妹妹的角色,這幾日也和琯桃打成了一片,里裡外外都以姐妹相成。
瞳兮的心情一時間便大好了起來。留了琯桃在宮裡多住些日子,但是之後不知道是琯桃的運氣差,還是皇上壓根兒不記得這麼一個人,並不曾有任m•hetubook•com.com何特殊的表示。
「怎麼,朕來不得?」他的聲音冰涼的想起。
她也不知道天政帝是個什麼想法,難道他看出了太后想同自己聯手對付昭妃的把戲?
她除了自尊外,彷彿什麼也沒有了,她不願意別人同情她,身為令狐家的嫡女嫁入皇宮便是她的宿命。
瞳兮怎麼看怎麼也不覺得琯桃臉上有驚慌失措或者痛苦的意思,反而是有一種快意。
「太后前兒不是說長信宮開了幾株藍田玉么,朕今日正好得空便來看看。」獨孤媛鳳心裏一喜,看來他還是了解自己苦心的。
「然後呢?」瞳兮想不到還有這齣戲,但是齊雲做得沒錯,她的宮裡有個宮女得了寵,也是她的福分,如果慧緋能夠生個一男半女,她抱了過來撫養,那便是更不錯了,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
令狐琯桃是個水做的人兒,聽到這裏淚便掉了下來。
瞳兮將琯桃留下來用了午膳,又敘了一點兒家常,賞賜了一些綾羅綢緞,午後她小憩時,囑束帛領了琯桃往御花園逛逛,她這個做妹妹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天政帝叫起,他也沒反應。
瞳兮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獨孤媛鳳半含諷刺的道:「怎麼令狐尚書是想把所有女兒都送進宮來么?」
瞳兮心下一片冰涼,她雖然高高在上貴為貴妃,一身的光耀富貴,但是那件事卻是一點兒也不能為外人道的,皇上臨幸了琯桃,那豈不是以後她的族人都將知道她這位貴妃所受的屈辱了?這是瞳兮萬萬不願意麵對的。
「大姐放心,本宮這次一定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女兒家素來是一個家族的財富,令狐家的女兒不多,瞳兮自然會好好盤算的。
「束帛只好道是陪我來逛園子。皇上命我抬起頭……」此時琯桃有些激動,瞳兮是能理解的,天政帝長得一副俊朗面容,自己初進宮時大約也有些小女兒情懷,只是如今再回憶不起當初的心情了。
「回娘娘,琯桃小姐,琯桃小姐……」束帛有些說不出口。
「臣妾也正想去觀賞一下太後宮里的藍田玉。」瞳兮扯出一絲笑意。
「貴妃姊妹倆可真是情深,你姐姐在宮裡也住了不少日子和-圖-書了吧,你也不帶來哀家瞧瞧。」她親熱的拉了瞳兮的手,「你姐姐守寡之期過了吧,這樣的妙人從此獨守空閨可真是可憐見的,不如讓皇上再為她尋一門良緣,也算是皇上對老臣的加賞吧。」
這門親事瞳兮也有些愁,琯桃雖然是自己的姐姐,但畢竟是庶出且是寡婦,並不能攀上一門世族大家的世子,充其量也就是嫁與說不上話的次子。這對政治上的攀親並不一定是好事。
「臣妾給皇上請安。」瞳兮低頭行禮。
瞳兮還沒來得及講話,就聽見後面一個低沉渾厚充滿磁性的聲音道:「想不到太后和貴妃還有這等雅興。」
三人便移步到了長信宮的後院,這幾株藍田玉瞳兮一看便知道是才移過來不久的,也不知明年還能不能活。
「回娘娘,正是,今日早晨遞了牌子進來,請娘娘撥空接見,老爺的意思是請娘娘為大小姐再尋一門親事。」
「她怎麼了?」瞳兮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前幾日的寵幸之苦至今她都還沒恢復。
這個真的是天大的事情了。每個月瞳兮侍寢的日子只有一天,可是皇帝此時來,如果不是臨幸,又是什麼?
一趕回彤輝宮,瞳兮見到的便是齊雲姑姑跪在地上,上座的天政帝面無表情。
「這些年委屈大姐了。」令狐琯桃嫁給司空將軍的兒子司空晉,不出一年就守了寡,最近才算守滿了三年。
瞳兮慢條斯理的將手上的白子放入棋盤,即使解釋給獨孤媛鳳聽,她也不會相信這是偶遇。「只要皇上的心並不偏向誰,雨露均沾,多些女人為皇上開枝散葉難道不是好事么?」
瞳兮也發現了小太監的不敬,但是因著天政帝在身邊,她沒著聲,只是抬高了手腕用紈扇遮住了半邊臉。
瞳兮摸摸額頭,自己還是走了眼,本來對金慧霏寄予厚望,卻反而砸了自己的腳。
瞳兮也懶得猜測了,只命人好好伺候琯桃,讓她務必過了端午再回家。
「皇上今兒怎麼得空過來?」獨孤媛鳳扯開話題。
瞳兮揪著領口,「胡說,沒有一個男人是不好色的,金慧緋那般,不過是她資質愚鈍。」瞳兮是絕不肯認輸的,不信鬥不過天政帝去。
天政帝十分難得和圖書的露出笑容,抬頭覷入瞳兮的眼裡。她只要一對上天政帝的眼睛就慌張,趕緊轉了頭對錦繡道:「去為皇上換杯熱茶。」
天政帝此時的眼光從藍田玉上移了回來,「太后說了便是,貴妃心裏可有人選?」
瞳兮說的是真心話,她從沒介意過皇上有多少個女人,再加上一個自己的姐姐,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兩姊妹總好過一人。只是琯桃的身份比較尷尬,是入不得宮的。就當是皇上的下酒小菜,如果有了身孕,交給自己撫養,豈不是兩全其美。
瞳兮雖然不解她的興奮,但是也放下了心,「恭喜姐姐了。」
「我大姐的守喪期是不是這幾日該過了?」瞳兮突然沒由頭的提到這句話,問得玄纁和束帛這兩個家養丫鬟有些摸不著頭腦。
「然後奴婢進去時只聽得皇上說,一個小小的侍女居然敢叫『惠妃』,實在太大胆了,讓攆去了浣衣局,改名賤奴。」
瞳兮嬌俏兮兮,不依的道,「姐姐。」她跺跺腳,又追問了一句,「那日姐姐是怎麼俘獲聖心的?」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為何天政帝彷彿絲毫不將琯桃記在心上一般。
只是她成為慕昭文之後第二個有幸一月二幸的女子,實在是莫大的不幸。她摸著頭,以後要尋得獨孤媛鳳的幫助恐怕會很難。
琯桃臉一紅,輕啐一聲,「你就不想?」
「妾身沒事,只是娘娘,妾身不是有心的,皇上他,妾身沒想到能遇上皇上,並得她青睞。」琯桃說得含羞帶怯。
她進門的時候被人攙扶著,但是臉泛紅暈,還帶著滿足的笑容,看到瞳兮的時候,彷彿受到驚嚇又滿懷內疚的小白兔,掙開了扶她之人的手跪下,「貴妃娘娘,妾身……」
瞳兮揪著心迎了上去,徹夜只覺得疼得心撕肺裂,好容易熬過了三次,他才肯罷手,喚人進來伺候更衣,夜半離去。
「皇上。」琯桃的臉越發的紅潤,「皇上對妾身很好。」琯桃可能是守寡太久,如今初逢雨露估計是有些找不到北了。
「都是臣妾管教無方,請皇上責罰。」瞳兮此時並不敢為齊雲求情,只好將罪攬了自己身上。
齊雲等三人這才明了瞳兮的意思,看來她是要堅持到底了。
m•hetubook.com•com兮說得有些乏了,略微睡了一會兒,便被束帛急匆匆的叫醒了。
令狐琯桃見到上面高高在坐的那個女子,頭梳望仙髻,身著金玉羽衣百褶綉裙,一派的光輝如月,讓人自慚形穢。
瞳兮聽在耳內跟天雷劈沒什麼兩樣,右手抖了抖,手上的白子偏滑到臨近的一處。
「皇上對你還好吧?」瞳兮再次確定一下。
「娘娘,你不去聽聽那個嬤嬤說的么?」齊雲在一旁詢問,那是瞳兮的哥哥從青樓里請的人,一襲的本事。
在家時,大小姐令狐琯桃是庶出,和瞳兮的關係並不算親,玄纁和束帛也拿不準怎麼娘娘關心起她來了。
「玄纁你去帶個信,請哥哥尋個深諳風月的嬤嬤讓跟著大姐進宮。」
瞳兮心道,看來獨孤媛鳳還是忍不住,她素來不喜歡多出來女子分享皇上,只是如此明顯的醋意恐怕還是不妥。
瞳兮暗罵獨孤媛鳳挑撥,此時傳出賜婚的消息,琯桃豈不懷疑是自己容她不下,今後如果皇上果真與她有什麼,她在一旁吹點兒風,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婚姻之事乃憑父母做主,臣妾這個做妹妹的如何能越俎代庖。」她一時覺得天政帝的心思太過詭異,前幾日才寵幸的女子,今日便可以毫無芥蒂的為她選夫。
「不知娘娘想為琯桃小姐尋一門怎樣的親事?」齊雲見瞳兮不豫便換了話題。
「琯桃小姐在御花園遇上了皇上,被皇上招幸了。」
「他又問既是貴妃的家人,如何從沒見過,我便回了皇上剛守寡滿年。後來皇上攜我在園子里走了一會兒,又問了些家常事,妹妹,真想不到皇上是如此可親的一個人,後來,後來你便知道了。」琯桃害羞的用手絹掩了面。
獨孤媛鳳在旁裝天真的笑,「看來貴妃姿容出塵,連小太監都看呆了。」隨即又罵了那小太監一句,「還在一旁愣著幹什麼?」那小太監才慌慌張張的退下,差點兒踩了自己的衣袍摔個跟斗。
園裡的管園藝的小太監正在護養她,見了聖駕,立即跪地請安,再抬頭時一下望見了天政帝身邊的瞳兮。
天政帝未出聲,獨孤媛鳳又在旁加了一句,「聽說令狐尚書的兩個女兒都是絕色,貴妃的姐姐只怕也是姿容秀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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