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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陳德發就跟做了大逆不道的虧心事一樣，一張老臉皺得跟菊花似的，「吃完冰淇淋就掏出小本本問我咱們的獎什麼時候得的，我根本答不出來，廠長咱們是不是敗露啦？」

一大早就來到廠里的庄建業，在查看完車間里小人冰淇淋的生產狀況后，就過來新開的門店看了看，發現效果比想象的好，就果斷的調整了「回饋」的規模。

只見店面里兩個手繪的巨幅海報屹立其中，一個畫著帶著禮帽的人臉形狀的冰淇淋，構圖簡單，卻可愛至極，一看就很好吃的模樣。

「再發一百五十個，就停下！」

陳德發話音剛落，人群頓時開始騷動，在絕大部分物資還需要憑票購買的年代，居然有免費試吃？天呀，居然還有這好事兒，於是街上的人也顧不得男女老幼，爭相涌到二十三分廠的門市前，很快就排起了長隊。

「各位，各位~沒你們想的那樣，廠里的確上了新產品，」說著就指了指眼前的門市，和圖書「這不，為了展示廠里的新產品，新來的庄廠長特意把一段空廠房改成了門市，就是為了方便大家免費品嘗。」

最後千言萬語就化作一聲怒贊：「巴適得板！（川省方言，很好的意思）」

但街上人的人卻沒有抱怨的，或推著自行車，或拎著菜籃子，見到合適的就會停下來詢問下價格，相中的便會討價還價，間或有幾個熊孩子飛馳其中，引來大人們的一陣笑罵。

二十三分廠的陳德發是這條街的老街坊，還沒擴建時就是老集體廠的職工，升格為永宏廠的分廠后，四十五歲的陳德發一併加入了二十三分廠，二十多年下來，陳德發幾乎干遍了所有工種，要說精通談不上，但一些零碎小活卻是手到擒來。

張大伯一開口，周圍其他人也都一股腦的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個不停，沒辦法這條街上的不少人家裡或多或少都有一兩個在二十三分廠工作，廠里要是有什麼動向他們自然要關和圖書心一下。

今天這條街一如既往的興隆，國營飯店大張旗鼓，犄角旮旯的私營小店叫賣得熱熱鬧鬧，街道兩旁衣著樸實的農民們把攤位擺的密密匝匝，把不算寬闊的街道擠得沒剩多少。

不過更多的則是悶頭狂吃的聰明人，吞完一個小人兒冰淇淋，摸一把嘴巴，就繼續排隊，這麼好吃的東西，只吃一個怎麼能夠？

因此，每當陳德發從這條街路過時，都會有人上前打招呼。

中間是一條橫幅，上書「金牌小人冰淇淋，回饋浣城人民」！

就在眾人愣愣出神之際，陳德發從裏面的員工手裡接過來一個鐵皮桶，扯著嗓子喊：「金獎冰淇淋，一人一個，大家要自覺維護好秩序，注意安全。」

一聽免費品嘗，周圍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最外面的幾個叼著煙捲兒的小夥子更是急不可耐的嚷嚷道：「是人人都免費嗎？」

「呦~我說老陳，你什麼時候也搞個體了？怎麼，是不是廠里出問題了？」

在這個物和*圖*書資匱乏的年代，冰淇淋有，但有巧克力和奶油味兒組合的冰淇淋卻一個都沒有，如此小人冰淇淋的轟動效果就可想而知了，領到的人一邊吃著，一邊讚不絕口，一些酷愛時事的老頭子更是大發感慨，不愧是得過國際大獎的冰淇淋，味道就是好得沒得說。

今天也不例外，剛跟兩個老街坊招呼兩句，這才走到廠里剛開的門市，左右看看，便跟兩個擋門兒的賣菜老漢道：「勞駕兩位，今TM市開張，您二位能不能讓讓？」

見到這一幕，已經排起長隊的人都有些懵，小人冰淇淋？還獲獎了？看樣子還是個國際大獎？我怎麼不知道？

說著就率先拿了一個小人冰淇淋遞給最前面的一個小夥子，小夥子拿到手裡，欣喜的咬了一口，一股從未嘗過的濃郁巧克力味道，令他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再加上五月末的天兒已經開始炎熱，冰涼的滋味兒更是舒服的無法用語言形容。

隨著改革開放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和圖書推行，郊區的農民開始陸續進城兜售些剩餘的農副產品，廠后的商業街因為人流旺，便成為郊區農民販賣的首選地，也正因為如此，廠后的街道雖不繁華，但卻十分熱鬧。

二十三分廠後面本是一條普通的街道，自從浣城市國營第一百貨在街對面落成，進而陸續開了兩家國營飯點后，這條街便成了浣城市唯一的商業街。

然後就準備離開，因為王和平他們還等著他布置接下來的宣傳活動，可還沒他的走出去，陳德發就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廠長，廠長~外面有個日報社的記者……」

「那快點兒！唉~別擠，我站在你前面的！」

陳德發早料到這一手，親手揪出來好幾個重複領冰淇淋的人，可他眼睛再厲害也架不住人多，總有些漏網之魚混跡其中，這讓陳德發沒一會兒功夫就滿頭大汗。

另一個海報上用極熱烈的大字寫著「恭賀二十三分廠小人冰淇淋榮獲第六屆太平洋冷飲大會金獎」。

陳德發聞言便笑了笑和圖書，剛想解釋，就看到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蒼頭急步走過來，顫巍巍的指著門市：「小陳啊，這些日子我聽家裡的小子說，廠里要搞什麼新項目，你跟張大伯好好說說，是不是又瞎折騰啦？」

兩位老漢很知趣，一看真擋人買賣了，連忙點頭致歉，就挑著擔子挪到一旁，陳德發這才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陳德發見狀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在眾人急不可耐的催促聲中拿出鑰匙打開門面，旋即就聽到一陣陣難以抑制的驚呼。

「當然，不過數量有限，還請各位排好隊，每人只限一個。」陳德發笑著回應。

所以陳德發經常被街坊鄰居請過去幫接個電錶、換個水龍頭什麼的，陳德發從不拒絕，讓他在這條街的名聲很好。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記者？」

一個大媽拎著菜籃子，看陳德發過去開門，就驚訝的開口，話說得既直又快，中間還夾雜著些許的惋惜，沒辦法這年頭國營廠可比個體戶有地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