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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定睛，那個一身黑坐在那兒的男人，已經被面前站著的女孩兒擋住了大半身影。

蘇荷小聲說著，心裏慶幸自己之前選了這麼個角落。

蘇荷回頭，小聲趴身。

「這位是——」

砸下來卻重逾萬斤。

「不方便？」

蘇荷拆盒飯都小心翼翼的。

蘇荷毫無察覺，轉頭去摸旁邊擱著的手機。

這聲音是祁樓的。

蘇荷和商驍達成一致，此時起身，有點猶豫地看向祁樓。

「還做什麼？」

注意力被迫壓向膝上擱著的劇本。

所以他和唯獨例外的蘇荷，到底是什麼關係……

女孩兒迎著光，漂亮的杏眼微眯起來，像只陽光下午睡剛醒的慵懶的貓，眼神茫茫然的。

「那我陪你在劇組裡用餐？」

「嗯。」

就像有些神祗，註定了高高在上，凡人拿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去換了，也只能換的虛影兒，摸都摸不到。

「不用，我自己找就……」

她走神想著，如果此時拍下照片放到微博上，不知道又要惹得多少X光排隊prpr舔屏了。

祁樓笑容發苦。

「嗯，已經結束了。」

計安安很上道：「我去再拿一份盒飯，老闆。」

「額……」

「妹妹是可愛乖巧風啊，老闆。」

計安安想著，又往回一瞥，然後再次沒眼看，轉回來。

「你坐在這裏，這裏背對片場，摘掉口罩他們也看不到的。」

一瞬間，蘇荷身上所有無形的觸角都機警地豎起來了。

想起不知道多少耳朵豎著，蘇荷硬是把第二個字咽了回去。她把盒飯往旁邊推了推。

蘇荷正在心裏嘆第七十八次氣，突然見到面前劇本上，多了一隻指節修長而漂亮的手。

耳邊男聲又起：

「……」

等在片場外，商驍見蘇荷慢吞吞地挪到自己面和圖書前。

有個沒大沒小的壞丫頭，虔誠又乖張，在九清山的佛像下許願時都會偷偷睜開一隻眼去張望。可是壞丫頭許了很多年的願望，每一個都只跟他有關。

行吧，撒歡的小美狗。

蘇荷抱著自己那份盒飯，坐到商驍對面，方便幫他「監視」全場。

聲音輕若鴻毛。

【推到下午，1點前我會回來。】

束手束腳的小女孩兒坐在高高的餐椅上，時不時偷眼去看斜對面的商家長子。

見女孩兒站穩，商驍收回手。

「嗯……祁先生，我朋友是自己過來的，所以麻煩您不要聲張，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蘇荷：「……」

「對不起，驍神……午餐我去不了了。」

男人伸手扶住她手腕，幫她穩住重心。

佛每次都不說話，閉著目，懶得看這個一肚子壞水還裝乖的壞丫頭。

蘇荷有點解釋不下去。她覺得商驍大概並不會在意她說了什麼，而這種蒼白的自欺欺人只會讓她自己心裏難堪而已。

蘇荷遲疑地問：「那你吃過午飯了嗎？」

「……路過。」商驍最終還是改口，「聽商嫻說你在附近，所以過來看看。」

他低頭，視線和那雙漆黑平靜的眼眸對上，目光一黯。

「你和他，有吻戲？」

「……」

「導演讓我背劇本。」

【凌霄擁住顧亭柔，吻了下去。】

蘇荷瞬間紅了耳尖。

蘇荷走了會兒神，反應過來：「這附近都是影視基地……啊，你是要來給新專輯補錄MV？」

商驍垂目。

「……急什麼。」

「……」

「……唔？」

「……嗚！」

蘇荷看穿他的反應，「你有事先走就好，我只是順口問問……」

「老闆，恕我直言，那五個字，除了『瘋』，哪個也和你不搭邊。」m•ｈeｔuboｏk•ｃom.ｃｏm

因為如果真是那人，那自己所聽到的那人和蘇荷對話時的語氣口吻，未免與所有人見到的清冷疏離、高坐神壇相去太遠。

「……」

「沒關係。一起坐吧。」

「我讓人送了，你看劇本吧。」

蘇荷呆了兩秒。

男人單手抵住盒飯邊緣，接過。

「……」

片場，更衣室內。

「你幫我選一套衣服，這件怎麼樣？」

「我去換衣服，很快回來。」

「……哦。」

女孩兒敏捷得……

【少女懷春！要少女懷春的眼神！！】

商驍垂眼看她。

小美狗：「謝謝安安！」

「我知道這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小店，你要不要……一起去嘗嘗？」

商驍擱下木筷，皺眉。

比方才的失落順眼太多。

手機被抽走。

小美狗「叼」著自己的「獵物」，開心地回來了。

蘇荷蔫蔫地低回腦袋。

祁樓眼前一花。

同樣是劇組的廉價盒飯，被那人一接，外觀價位飆升了幾個檔次似的。抵著薄薄塑模的指節修長溫潤，像是上好的白玉雕琢，形線漂亮極了。

她瞞著一肚子的壞心眼，偷偷和佛祖做交易：佛呀，你看你有那麼多神祗了，你把他給我好不好？

蘇荷躬著腰直擺手。

祁樓走到蘇荷原本的位置上。

「我帶來劇組的便服都在這兒了？」

而桌后，祁樓的目光落向側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兩分鐘后。

驍神剛剛在吃飯，所以現在沒戴口罩。

離著還挺近。

「……走。」

蘇荷站在鏡子前比量，沒回頭，聲音輕快：「中午出去呀。」

「沒。」

蘇荷：「……」

「……方便！」

蘇荷猶豫，「抱歉啊祁先生，我朋友在這兒，不太方便，下午開拍前我儘快——」

蘇荷晃了晃手httｐs://ｗｗｗ.hetｕboｏｋ•ｃoｍ.ｃoｍ機，「給你訂外賣。」

壞丫頭長大了以後才知道。

「看老闆你要什麼風格了。」

……「小土狗」這形容好像有點過分。

「！」

想起自己跟王思言說的，商驍微皺起眉。

祁樓聽得心情複雜。

就算那是你的天神，好歹你還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不用開心得像只撒歡的小土狗似的吧！

女孩兒擋住的角落裡，響起低而清冽的男聲，如絲如竹。

那笑容明媚燦爛，壓得全棚的女一號二號三號四號都黯然失色，亮得計安安想捂眼——

「？？！！」

「唔，妹妹應該是什麼風格，可愛乖巧風？」

於是，片場內的計安安剛在躺椅旁的小圓桌上放下兩份盒飯，一抬頭，就見她家老闆帶著滾滾煙塵，興奮地拖著個一身黑的神秘人進了片場。

女孩兒低垂著腦袋，氣若遊絲，蔫得隨時要軟成地上一灘似的。

也太讓祁樓有危機感。

她話聲驀一停，差點咬著舌頭。

「……」

她心裏倉皇得像揣了只兔子，沒敢抬頭，目光慌亂地順著那隻手看過去。

蘇荷彎著腰翻手機，聽見聲音下意識地拒絕。

12:19。

哦對。

空氣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安靜幾秒后，蘇荷才茫然又不確信地抬頭。

「不是要一起吃飯，不走嗎？」

熠熠的光從女孩兒琥珀色的眸子里淌出來，綴成笑。

商驍莫名想笑。

於是，商驍聽見那聲嗚咽，抬起視線時，就見對面的女孩兒紅著眼圈，眼眶裡淚珠子都打起轉了。

壞丫頭就學會了不奢望。

他從來安靜，垂眼，神色清冷，像不近人間煙火的神祗。

商驍眼神一深，只須臾又壓下去。

「會影響你休息。」

「你怎麼來了？」

距離太近，隨著話聲微微hｔｔｐs://ｍ.hｅｔｕbooｋ.cｏｍ•com翕合，淺粉的舌尖都依稀見了幾次。

蘇荷拍戲時穿著一身宮裝長裙，尾擺幾乎曳地，十分麻煩。再加上她往商驍那兒跑得急，停下時一不小心踩到了裙尾，身體一晃，險些摔著。

「商……前輩。」

商驍眉骨微動。

「真沒關係么。」

蘇荷眨了眨眼。

像只被危及私有領地而炸了毛的貓。

只是商家的餐廳太大、餐桌太長，綉著漂亮的薔薇暗紋的深色桌布，拉開的距離猶隔天海。

「安安？」

男人淡淡頷首。

「我們那邊可以推遲點，等午飯後也來得及。」

「嗯。」

計安安實話實話：「剛剛你不在，導演過來囑咐，說讓你午飯時候和祁樓對對台詞，找一下感覺。」

商驍方才關切俯身，離著太近，女孩兒突然起來，紅得像釉了層嫣色的唇便猝不及防撞進他視野里。

蘇荷示意祁樓從自己旁邊繞內。

「沒關係。」

劇組裡人多眼雜，方才被蘇荷吸引過來的更不在少數。

商驍垂眸，莞爾。

頭頂聲音叫蘇荷一怔，仰臉。

而蘇荷露出了乖巧的假笑：「嗯……祁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劇本上黑色的印刷字整整齊齊：

他垂著眼，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看。對上這張不知道因為天氣還是因為小跑過來而鬧得紅撲撲的臉蛋，原本想要問的話，好像怎麼也說出不口了。

女孩兒的聲音驀地停住。

老、板、啊。

「怎麼了？」

儘管助理提過組內的傳言使得他剛剛對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測，但到此時，祁樓還是不太願意相信——這個清越磁性的聲音的主人，就是圈內明星里誰也得罪不起的那一位。

「？」

「這裏。」

聲音很近，低沉里壓上一線磁性的啞，惹得人酥酥麻麻。

還硌得怪狠。

「王導讓我趁午飯htｔｐs://ｗwｗ.ｈ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m時間，來陪你熟悉一下劇本。」

「……」

走神的代價，是蘇荷被盒飯里一顆小石子硌到牙齒了。

佛是不做交易的。

商驍低頭，看了看腕表。

她天生痛點低，疼了好一會兒才確定恢復常態，含著淚苦巴巴抬臉。

「怎麼了？」

這才是祁樓和其他人所熟悉的那個天神，那個冷淡清越、不近煙火、更不會對任何人假以辭色的天神。

「是啊，老闆。不過你把它們都折騰出來幹嗎？」

「驍……」

事實上這段的劇本她已經能倒背如流了，然而就是不入戲。無形中，她彷彿感覺導演的唾沫星子又噴上來了——

「蘇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嗯，我送你——」

「我朋友！」

「不過老闆，你換衣服做什麼？」

許是在太陽地里站得久了，男人的聲音都透著一種曬得松懶的好聽。

自動屏蔽成「汪汪汪汪」的計安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在擦肩的瞬間，擠出只剩下一口氣的聲音：

「飯里有石子，驍神你別吃了，我讓人送份外賣。」

蘇荷有點不好意思，她抬頭，視線偷偷爬過那張被黑色口罩勾勒出凌厲線條的面孔，落進深邃的眸子里。

「不走嗎？」

神祗他不知道。

懷個頭哦。

「啊？」

得意忘形的小美狗連忙把爪爪和尾巴藏住，眼神表情都乖巧起來。

「嗯？」

蘇荷：……嗯？

少女？還懷春？

嚴格意義上說，這並不是蘇荷和商驍第一次一起進餐。學生時代，她每每假借找商嫻玩的名義，留在商家的那些日子里，總有那麼運氣極好的一兩次，是能遇見商驍的。

祁樓正沉思著，蘇荷已經坐到商驍旁邊。她翻開折了頁的劇本放到膝上，然後拿起手機。

難得見蘇荷被自己堵了話，計安安得意笑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