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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分鐘后，她總算有驚無險地進了《呈鳳》劇組包下的晚宴廳。

「說好這兩天給你放假就是給你放假，我不會反悔的。」

因著林菡搗亂，祁樓眼底真正笑意早就散了，聞言只道：「我不介意，你別拘謹。」

蘇荷：「真巧，我也這麼覺得。」

蘇荷已經接起電話，「驍神。」

手機返回主界面。

王青巒在電話對面歉意地說：「我本意讓助理提前通知，結果到現在確認入場名單，才發現他遺漏了你。今晚你已經有別的安排了？」

蘇荷一點不意外她會找自己的茬，聞言淡淡一笑，卻是朝著祁樓。

許久沒穿這樣的鞋子，一轉身還險些崴了腳，蘇荷頭疼地在心底嘆氣——當初在蘇家，她從不肯參加那些名流豪門的宴會，絕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討厭這樣折磨人的衣裙和鞋子。

「為什麼又換回去了。」

「……」

蘇荷聽得更茫然。

「……好的，菡姐。」

王青巒發來的宴會地址，是A市一家小有名氣的社交類私人會所。

「……沒關係。」

王導疑惑兩秒，卻也顧不上再思考，擺了擺手。

電話掛斷後，卧室內一度陷入死寂。

「不就是一個綜藝，看你氣得。」

蘇荷從裏面挑了一條與禮裙同色的，在頸上隨意繞了一圈，紮起個精緻小巧的玫瑰花結。結下還在白皙的鎖骨單側垂了長短不一的兩段剪刀尾。

「可這畢竟是宴會，來的都是有臉面的人物，沒辦法做什麼事情，不然也丟了您的面子……」

眼見兩人在自己面前聊得火熱，蘇荷正準備找個話由開溜，就聽林菡那邊還是cue到了自己身上。

「樓哥，今晚我陪你走了半場，怎麼都不見你誇我一句呢。」

祁樓與林菡幾乎是同時看到了進到廳內的蘇荷，兩人神情有了不相同的微妙變化。

說完，蘇荷轉身走了。

跟著蘇荷垂首，指尖在抽屜里點了點，選出一塊半透明綴著點碎鑽的細紗，在纖細的左手腕上隨意一系。

「那人說立刻過來，不過……」

「……什麼？？」

蘇荷：「……」

原本冷淡地低垂著眼的男人輕掀眼帘，眸子漆黑淡淡。

沒有點睛用的珠寶首飾啊。

「？菡姐您打算……」

蘇荷怔過，莞爾，「我才剛到，你就拿我開玩笑？」

隔著小半個宴廳，蘇荷見兩人一同盯著自己，出於禮貌還是微微頷首，算打過招呼。

「先給他打電話，確認一下就讓他來接人。」

王思言坐在側旁，觀察幾秒，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驍哥，怎麼了？」

蘇荷到底是沒有裝未看見轉頭離開的臉皮，只得一笑。

「……」祁樓表情不虞，最後還是壓了回去。

蘇荷眼神平靜，懶懶一瞥她。

「找hetubook.com.com借口拒絕驍神的晚飯邀請嗎？」計安安似乎被自己的話噎了一下，表情複雜，「老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就光輝偉大起來了。」

祁樓目光一掃，落在蘇荷頸間那隻綠色綢帶紮起的玫瑰花結上。

商驍微垂眼，擱下手機。

「你說得對——我有主意了。」

蘇荷看了眼手機，見約上的高檔商務車已經到樓下候命了，她沒再耽擱，拎著長裙裙角，又隨手從衣櫃下取了雙銀面高跟鞋和一隻禮袋，便快速跑到玄關。

直到片刻后，她的助理湊到旁邊，擔心地問：「菡姐，你沒事吧？」

「不要質疑她。」

像是躲避什麼洪水猛獸，對面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

蘇荷：「……？！」

林菡咬牙切齒地說。

唯一所幸，她發覺不對時身旁正是要給她介紹幾位導演好拓寬圈內人脈的王青巒。蘇荷也沒強撐，第一時間抓著僅存的理智跟王青巒交了底——

女孩兒蹦跳著踩上輕巧漂亮的小跑鞋，拿起手包出門去了。

「唔，那就是覺得我跟你同一個宴廳，拉低了你當紅小花旦的檔次？」

別說很可能頗有深意的共進晚餐，單是一杯下午茶，當初那位被國外媒體親譽時尚女王的國際女星都沒能從商驍這裏求到，而只撈了一句sorry呢！

祁樓眼神一閃，最後還是笑道：「那是我考慮不周，待會兒自罰一杯。」

王思言痛苦地扭過頭，揪著頭髮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人生中。

除了衣裙外，她妝容艷麗，髮型也做得十分隆重，手腕鎖骨上佩著的更是各大奢侈品專櫃的限量新款，好不奪目——只可惜五官到底偏於平淡，氣質也撐不起來，這樣過於造作的衣飾反而曝露了她的短板。

「我總覺得蘇小姐這位哥哥的聲音……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只是找個借口。」

「麻煩王導把具體的時間地點發給我，我一定準時到。」

「她自己說自己不勝酒力，更何況遇上烈度高的酒，她酒量再好能好到哪兒去？在她醉前，找人拖住她——到時候自然有她出洋相的時候！」

蘇荷頭疼地想。稍作思索后，她輕笑了聲。

「地址。」

半分鐘后，計安安遲疑地出聲：「老闆，你今晚打算去夜市嗎？那我可能需要把我回家的車票改簽一下。」

林菡聲容嫵媚：「樓哥這是說哪裡的話，聽你一句誇獎，可比旁人十句百句讓人高興多了。」

直到目光掃過空落落的鎖骨與手腕，她恍然大悟。

計安安：「那你今晚千萬不要半夜做夢哭著給我打電話說你後悔了。」

商驍聽出她不想多談，眼神微沉，但仍是順著蘇荷的話接了下去。

王思言：「？！」

蘇荷一和*圖*書怔，心裏暗自叫苦——

商驍一默。

「《呈鳳》的殺青宴？今晚嗎？」

他顧不得擦嘴，先表情驚悚地扭過頭去看商驍了。

「今晚有安排嗎？」

祁樓：「林小姐收到的讚美數不勝數，我再多一句，也只顯得誠意不足了。」

「哥哥？沒聽蘇荷提起過啊。」

「……」

前台的小姑娘和旁邊的侍者看得目瞪口呆。

「樓哥，晚上好。」

而且她平常極少碰酒，所以察覺到這宴廳里的果酒似乎度數不太對時，已經晚了。

蘇荷上了淡妝，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

「？？」

*

蘇荷剛說完，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同時屏幕上跳出了來電顯示。

蘇荷的酒量是真的不怎麼樣。

「？」

平日她最喜歡一切穿起來舒適可體的衣物，再加上這三年脫離蘇家默默無聞，基本從未有什麼正式場合需要用到的晚禮服，所以翻到最後，也只剩下年初商嫻送給她的那條墨綠色的魚尾長裙適合。

「既然不是，我堂堂正正拿著邀請函進來，你又哪來的臉面在這兒指手畫腳？」

蘇荷時間不充裕，見對方獃滯接過，微笑道了聲謝，便拎著裙角往直梯間走。

——

從門廊下車進了會所，到前台時蘇荷才依依不捨地換下了自己的小跑鞋，換上那鞋跟細得能戳死人的銀面高跟，然後把小跑鞋裝進禮袋裡。

而站在她身旁，陪她與幾位面生的投資人言談的，便是一身得體西裝的祁樓。

蘇荷眨了眨眼，回神，把手機一抬，「這叫自我暗示。」

手機對面一默。

蘇荷起身，走到衣櫃旁邊的玻璃展列櫃里，然後犯起了難。

他笑著轉身，開口的林菡已經走到兩人身旁。

「她拒絕了。」

「哦……哦好的，我這就發給您。」

蘇荷意外地問。

「王導……這果酒似乎度數有問題，我頭暈得厲害。」

「哦。這幾天的速食早午晚餐，我都給你放進冰箱了，老闆你隨時拿到微波爐熱一下就好。」

*

「嗯。」

「樓哥這樣說，我可傷心壞了。」

商驍微哂，車窗里映著的好看眉眼間，冷淡如春雪初融。

又過幾秒，男聲低沉無奈。

「那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了的話，我就先掛斷了？我們還要換衣服什麼的……」

「你家開的？」

林菡一身紅色長裙，在眾人間堪稱扎眼，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坐的是女主演的位置。

林菡一愣，顯然沒想到蘇荷會這樣說。思索幾秒覺得沒什麼陷阱，她冷笑了聲：

「……」

「不過，蘇荷，樓哥怎麼說也算前輩，剛剛我見他敬你一杯，你卻連酒都沒取……會不會不太好呀？」

「總結的還真到位。」

那小助理一愣，下意識地回：「沒什麼大事，和_圖_書就是我們劇組殺青宴，蘇小姐喝醉了，助理似乎沒跟來，可能得麻煩您——」

王青巒犯了愁。

「抱歉，樓哥，我酒量極差，香檳是不敢碰的，不然恐怕要出洋相了。待會兒遇上果酒，我一定還禮。」

蘇荷眼神一轉，笑了：「那不如我找人買條大紅色的橫幅，越喜慶越好，你拉著橫幅去會所門口聲淚俱下地抗議如何？」

他看了林菡一眼，隱約覺得林菡對蘇荷的敵意也跟自己有關，想了想，說：「那邊有我兩位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失陪了。」

「驍神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林菡微猙獰的表情突然一頓，跟著，她冷笑起來。

計安安就蹲在旁邊，此時瞥見了，不由愣住：「老闆你什麼時候有哥哥了我都不知道？」

「其實你身上這塊就不錯啊，就地取材也行。」

說完，祁樓抬了抬手腕，還真把杯里香檳喝盡了。

「得見美人，我得先陪一杯。」

通話結束，一併結束掉的還有蘇荷今晚本以為會悠閑自在的宅生活。

蘇荷輕聲念了一遍，莞爾。

「？」

車內另一側，王思言口裡的咖啡也嗆了出來。

「不過什麼？」

「當、當然不是！」

「有的，王導，有個備註『哥哥』的，應該是蘇小姐的親屬吧？」

「頭髮是沒時間做了，不過好像還缺點什麼。」

「我說這會所，難不成你家開的？」

蘇荷心虛地補充，「嗯，我昨天就跟安安約好了，今晚陪她去逛夜市。所以，抱歉啊驍神。」

蘇荷遲疑了下，便將長裙從防塵袋裡取出來，換上身後在長鏡前轉了半圈。

對面男聲低沉微冷。

王青巒顯然詫異，先接過蘇荷那個杯子嗅了一下，隨後他臉色微沉，連忙招來侍者扶蘇荷到角落休息區去，還嚴令讓人看著，不能出意外。

「……沒有。」

她剛準備移開目光，就見祁樓歉意地和對面的兩三人說了什麼，然後拿著香檳杯麵帶笑容地穩步走過來。

顯然《呈鳳》劇組的所謂殺青宴，不止是坐下來吃個飯那樣簡單了。

她把禮袋遞給前台。

「……是，她出什麼事了。」

「……沒事。」林菡咬牙切齒地說。「就是看她一個小麻雀以為自己上了枝頭，我咽不下這口氣去！」

「……」蘇荷一噎，生硬地笑著轉開話題，「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了——？」

「你——強詞奪理！」

然而在計安安收拾好行李，離開了半個小時后，蘇荷就得到了自己扯謊的「報應」——

小助理不確定地撓了撓頭。

王思言登時有一種自家巧奪天工稀世白玉雕出來的白菜竟然被嫌棄了的出離憤怒感。

「你是我的妻子。向你彙報行程，不是我應做的么。」

「噗咳咳咳——」

「…ｈｅtuｂｏｏｋ•com.com…」

「——！！」

「好。」

無論名氣多大，畢竟是女星，來赴晚宴又都是穿著貼身曼妙的長裙，找誰來攙扶送人回去都不算合適。

他的助理連忙應了，拿蘇荷指紋解了鎖，查看十幾秒后鬆了口氣——

此時蘇荷基本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思量間，祁樓已到眼前。

在蘇家時，她便素來不喜歡那些華麗又累贅的飾品，所以當初離開時身上一件未帶。近兩年或多或少參与一些品牌活動，倒也有幾件小的資助，但歸根結底都是些經不起細緻打量的——若真戴著那樣劣質的飾品去，倒還不如一物不佩……

王思言：「……」

光下，綢緞質地給裙身釉上一層緩緩流轉的暗華，得體的剪裁勾襯得女孩兒腰肢纖細，盈盈可握。而墨綠色的裙身之外，裸|露的鎖骨玉頸更顯白皙，垂在身後的小臂也如雪如玉骨肉勻停。

蘇荷想了想，赤足跳下床，跑去卧室的衣櫃前翻了一通。

須臾后，她眼睛一亮，轉身去衣櫃里翻出來幾卷飾帶——商嫻定製這套長裙后專程送來了幾卷，粗細剪裁皆有。

「哥哥」。

這冷冰冰的玉白菜都親自送上門找拱了，人家竟然把門關了！？

林菡勾了勾手指，「你找人安排，去買通今晚負責上酒的侍者，讓他們在果酒里摻上幾杯烈度高的，給蘇荷送過去——記得！不要太刻意，不要被她發覺！」

面前的人都開始重影兒，那燈光更是晃得不輕。

林菡拿捏的是玩笑的語氣，言語用詞卻想方設法地叫蘇荷下不來台。

祁樓站在近處，並未急著開口，目光適度掠過蘇荷的衣著淡妝，隨後才笑了。他略一舉杯。

等送幾位重要的投資人和導演朋友離了場，只剩下劇組幾人時，王青巒才趕回來。

「世上最性感的一顆痣，可惜跟了世上最性冷感的人……」

不等回答，她又自言自語地咕噥：「不對啊你明明出道后就滴酒不沾，最討厭煙酒這些了……」

晚宴廳比她想象中的規格稍小，赴宴的人也不多，除了劇組的幾位主演以及製片人和導演等重要角外，生面孔倒是有限。

「有有有！」蘇荷連忙搶斷，「我有安排了！」

「原來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別以為你參加了個綜藝，就成了盤菜了，你瞧這宴廳里的投資人們，哪個拿你當回事？說到底你仍舊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十八線，而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蘇荷：「你不是下午的高鐵嗎快收拾東西準備上路吧！」

「那你剛剛……？」

蘇荷不自在地咳了聲。

蘇荷愁了幾秒，餘光不經意掃過鏡子里的墨綠長裙。

「這可不是玩笑。」

王思言氣得結巴：「她她她到底憑什麼——」

兩兩頷首，祁樓轉身和_圖_書離開。

蘇荷：「為什麼是速食餐？」

蘇荷輕泠泠一笑，眉眼漂亮極了。

林菡眼睛都瞪大了：「你……」

只是我的「司機」剛被我准假回家了而已。

計安安終於被惱羞成怒的蘇荷扔出了卧室。

商驍：「前段時間我有事，今天剛回國，大概晚上到A市。」

修長的食指中指相併，按某種幽緩的韻律，無意識地在手機背面輕慢地起落叩擊。

「誤會什麼。」

「那我可捨不得。」林菡笑著朝祁樓舉杯，「還是我代你喝一杯好了。」

「搞定。」

她蘇荷、憑什麼、拒絕天神的晚餐邀約！？

林菡在離祁樓稍近的位置停住身，捏著手裡香檳杯，先是略帶敵意地壓了蘇荷一眼，跟著便「委屈」地轉回頭。

助理一愣，「這樣……有用么？」

掛斷電話，王青巒看向他，「怎麼樣？」

商驍未計較，只又道：「我一位朋友給我推薦了一間不錯的西餐廳，如果你今晚沒有安排，那我們——」

*

林菡臉都白了，一隻香檳杯幾乎捏不住，卻半個字上不來。

蘇荷一進正門，最先捉走她眼球的不是別人，正是林菡。

蘇荷乾笑，「哈，哈哈……驍神你是不是喝多了？」

「……！」

儘管王思言及時收住了自己的話，但商驍還是聽懂了。

「她是我的妻子，她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

蘇荷覺得無趣，收了笑，眼神冷下去。

只求這殺青宴上沒混進來什麼不懂分寸的狗仔，萬一再拍了照片傳了謠言，就真足夠她去邢天找郭如負荊請罪了。

獨留林菡一個人站在原地，臉上情緒一陣接一陣地變。

祁樓眼神微動，明顯還想說點什麼，只可惜話未出口，他身後插|進來個笑意微冷的女聲：

蘇荷：「考慮到之後還要一起參加綜藝，萬一叫順口了引起誤會，那多不好？」

等祁樓走遠后，林菡面上的笑容一散。她嘴角一勾，眼神嘲弄地看向蘇荷，「我真沒想到，都到今晚這殺青宴了，竟然還要繼續看見你。這兒不是主演就是投資人，你到底憑什麼臉面走進來的？」

「不然是什麼，原材料嗎？」計安安短促地笑了聲，「老闆，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在我不在的時候，請您務必離廚房遠一點。」

王青巒鬆了口氣，「當然。」

他糾結了許久，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旁邊的人道：「蘇荷的手包呢？看看她手機里有沒有存什麼親屬的電話，讓他們來接人吧。」

那小助理連忙點頭應下，把那號碼撥出去。導演催的急，電話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問：「您好，請問是蘇小姐的哥哥嗎？」

「煩請幫我存一下，宴會結束后我來取。」

「我懶得搭理你，求你也別搭理我，我們各自安分，過了今晚兩不相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