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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祁樓哭笑不得，「那你對我信任度也太低了。」

蘇荷眼神一暗。

蘇荷幾乎要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把心底什麼不該出口的東西說出來了。

而蘇荷又笑：「你既然拿了密報，那還留這兒做什麼？儘快交差不是最好？」

蘇荷抬頭看他。

——這人仍舊沒什麼反應。

「你想利用我，給他設圈套？」

舞曲伴奏進入高潮，舞步加快，祁樓的聲音也抬起來。

沉默須臾，他說：「密報不會一直放在我這兒。」

「蝶影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今晚最美的姑娘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呢？」

她下意思地跳過這個話茬，「這、這麼重要的密報，不管怎麼想，在少帥房裡的可能性比在我那兒大一萬倍才對……這兇手真傻。」

「你是怎麼知道的？？」

過了許久，他終於搖頭笑了。

「不在乎便不在乎。我只是個舞|女，他是少帥，他不在乎才對。」

蘇荷也笑了。

「……」

祁樓：「不過你其實不需要這麼費心，我來找你，本來就是跟你攤牌的。」

蘇荷在心底抽了那個賊心不死的小蘇荷一巴掌。

蘇荷扭頭看過去，搭話的是個看起來商賈模樣、體型偏胖的中年人，顯然又是一位節目組安排的群演。

「我得到了一些情報，知道你和我的任務一樣，都是要拿到密報，並在0點前交出去，對嗎？」

節目組請來了不少的群演，各色各樣的人，都是上世紀的上流社會老爺夫人或者少爺小姐們的妝容扮相，偶爾還見得到三兩個分辨不出國籍的白人穿梭在宴會的賓客之間。

「哎喲，實在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

祁樓笑著搖頭。

「……然後呢？」

不參与的客人們則退到桌旁與角落，三五成群，再和諧不過地聊了起來。

沒有。

完美得讓人只看著背影都……

「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密碼本是什麼書，但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你喜歡這套衣服么。」

「……所以，你想和我一起找密報？」蘇荷問。

食言了啊。

商驍這樣垂眼望著她的時候，似笑非笑，漆黑眸子里淡定清冽，就好像已經看穿了她所圖謀的，什麼想法都瞞不過他去。

「蝶影小姐還不願意死心么？真可惜，我有證據。」

「什麼馬腳？」

那中年人賠著笑道歉，很快便找了個由頭開溜了。

他想起自己在蘇家同商嫻說過的話。

她如果還想打太極或者跳開，還不知道祁樓要說出什麼呢。

仍舊沒有夏詩意與柯瑜的蹤影。

蘇荷無意識地抿住唇。

「在你那兒沒找到密報、再看那兩人消失，我這才突然明白了。原因很簡單，蝶影小姐和我們這些圖謀密報的人都被m.ｈｅ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騙了啊——你只是個誘餌，吸引所有人視線的誘餌。他把你放在眾矢之的的位置，就是要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你身上，然後趁機送走密報，以及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人。」

祁樓笑聲稍大了些。

蘇荷未動。

祁樓：「……」

「……！」

蘇荷眼神微閃。

「你之前說合作——你想讓我做什麼？」

「兇手清楚這一點。所以今晚你跟在我身邊，要小心。」

未婚妻！

「對。而你就是最適合的、讓他說出這個書名的人。」

晚宴廳中央的舞場空地漸漸被讓了出來，請來的賓客群演們十分自覺，一對接一對地踏進了舞場里。

祁樓點頭。

「猜的。」

到此時，她終於輕聲。

蘇荷突然冒出了個大胆的想法：她想跟節目組買下這套衣服。

蘇荷眼神微晃。

男人未語。

蘇荷垂眼，同祁樓舞步入場。從始至終她沒有看沉默的商驍一眼。

蘇荷沉默兩秒，輕眯起眼。

祁樓聞言皺眉。

依著導演組不惜破功也得用擴音器「警告」她的話，不成功便成仁、無法完成任務就得被抹殺……

感覺到女孩兒幹了壞事被當場抓獲似的受驚，商驍眼帘微垂，啞然笑了。

「你放心吧。少帥的未婚妻被抓，這件事我們瞞下來了——所以他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失敗。那麼今晚，為了0點之前繼續利用你來掩蓋這個局，他一定不會破壞和你的關係。」

蘇荷沒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扭頭看向祁樓，「為什麼？」

祁樓笑了。

「沒有。只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絕。」

蘇荷一愣，笑了。

沒懷好心眼兒的蘇荷有點心虛。

第一張任務紙條里明確說了，密報必須在0點前送出少帥府。

也對，這才是商驍啊。

女孩兒抬眼，眼角微彎，笑意明媚得晃人。

【我說了，我不會影響她。】

祁樓沉默兩秒。

蘇荷卻微皺起眉。

一身軍裝的男人半垂著眼，眸子漆黑深沉，凌厲清雋的面孔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荷微垂著頭，片刻后她閉了閉眼，又睜開。

「夏詩意嘛……我房間的門沒關是她提醒我的。」

祁樓低頭，附在女孩兒沉默的耳邊，笑了起來——

她嘴角輕勾。

「好。」

「于理就更簡單了。華富商行的陸斐陸少爺，我看是沒那麼簡單的——殺了楊副官、還潛入到我房間里的人，其實是你吧？」

「你們怎麼一個一個都學壞了。」

那封密報，關係到少帥的身家性命？

「久聞少帥盛名，今日幸得一見啊……這位小姐，應該就是少帥的未婚妻Judy小姐了吧？」

只是她未開口時，晚宴廳里燈光漸變，角落裡和_圖_書坐著的樂隊演奏的樂聲跟著發生了變化。

聽對方點到這兒，蘇荷無奈。

這次輪到蘇荷意外。

「他騙了你、利用你保護他的未婚妻和弟弟，難道你還對他不捨得？」

蘇荷：「……」

蘇荷一頓。

唇瓣發白，是乾澀的蒼白。

*

綳得像在鞘里錚錚低鳴而欲出的劍，近乎漠然的冷淡下終於露出了一點最凌厲的崢嶸。

只幾秒里，女孩兒白皙的臉皮就泛起一點薄淡的紅暈了。

她張了張口，想和身前的人說什麼。

「你太可怕了，蘇荷。這種細微的地方你都能發現——以後誰成了你的男朋友，一定會被管得很厲害。」

可是……

「確實。」

蘇荷一怔。

蘇荷眼神閃了閃，沒接話。

蘇荷一噎。

「你進我房間又出來后，我們商量對策時，你說了一句話。」

「唔，兇手就在你們三個之間。」

「我們只是需要一個能獲得他信任、與他單獨相處的人。抓到了那個機會，我們就能反利用這次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的晚宴，在這少帥府的某個房間里，逼他說出那個密碼本是什麼。」

「什麼意思？密報分成了兩份？」

蘇荷心念微轉，開口：

舞曲即將結束，祁樓放慢舞步，輕扶住女孩兒的腰，曖昧地笑。

和誰都行。

趁著這一重變化，蘇荷的目光快速在晚宴廳內再次掃視。

「其實你承認前，我只有一半甚至還不到的把握來著。」

——

祁樓身影一頓，連舞步節奏都亂了兩拍。

踩著緩慢柔和的舞步，祁樓笑道：「我以為你會拒絕我，和驍神一起下來的。」

蘇荷瞳孔輕縮。

蘇荷起初只陪在一身筆挺軍裝的少帥身旁，心不在焉地聽那些敬業的群演客人聊著些莫名其妙的「時事」話題。

——

之前那句是他的身家性命都好像成了玩笑。

她剛要開口，兩人面前突然多了一個新的聲音——

她想要的結論顯而易見。

只不過這小火苗第一時間就被蘇荷自己給掐死了。

祁樓藉著一個舞蹈動作，望向蘇荷，笑。

「你連我是兇手都猜得到，怎麼可能猜不到他們不在的原因？」

「……？！」

「不不，第一個技能叫蒙。」

「那于理呢？」

舞池內。

於是那點冷淡頃刻便從漆黑的眸子里剝落了，最後乾乾淨淨，半點難覓，像是揉進了隱熠星河，只餘下近乎柔軟縱容的無奈。

節目組真真的是壞透了吧？

「嗯，義務教育選擇題培養出來的必備考試技能。」

清雋面孔上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冷淡清冽，從入場便是這樣的情緒，到此時，鐘響九聲，離0點只剩下不到3個小時。

祁樓渾不在意：「沒事，他們會剪出能播的那部分的。」

祁樓一頓hetubook.com.com，冷聲。

「……」身旁突然的聲音讓蘇荷微怔，她側身看過去。

「楊深是心腹。」

蘇荷默然幾秒，抬眸，莞爾一笑。

這密報也是蝶影的身家性命啊。

「……」

「……」

「你什麼都沒說。我問，是因為你一直在盯著它看。」

如商嫻說的，是雲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是金碧輝煌香燭萬點里巋然不動的佛。

這一身軍裝太適合他。之前在外時的長大衣軍袍已經脫下，此時只著了制式的軍裝上衣與長褲，但更顯乾淨利落，氣度凌厲。

華富商行的公子哥兒陸斐，也就是一身英倫風格少爺裝的祁樓，此時已經躬下身，按著胸口行了一個紳士禮，面帶微笑地向蘇荷伸出掌心向上微勾的手。

「？」

「之前我就奇怪，少帥如果真把蝶影小姐當心上人，為什麼一定要在這種時候，這麼明目張胆地把蝶影小姐請進府里、大有將未婚妻取而代之的徵兆？」

祁樓神秘一笑，「我們合作吧。」

嗯，還是個眼神不太好腦殼也不太好的設定。

「想跳舞么。」

難道又是個二選一？

「然後就是第二個應試技巧了，排除法。」

商驍皺眉，望著舞池裡那一雙身影。

「于情，樓哥你都主動邀請了，我們也是合作過不止一次的關係，我當然不能拒絕。」

「沒錯，少帥的未婚妻早就被他安排著逃出去了——如今的少帥府近乎空架子一個，誘餌是你，豺狼虎豹環伺，他卻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去保護他的未婚妻！」

「啊，看來你已經察覺了？」

「柯瑜說得對，他是少帥的弟弟，他還有保鏢，那人我接觸過，只是普通群演，台詞都沒有固定——所以他身上應該沒什麼戲份。保鏢既然不是同夥，那柯瑜就無法脫離他的視線做壞事。」

「……」

進這樣的舞場，她不會陌生。

等天井旁的鐘聲敲響第九聲時，她終於還是有點壓不住了。

蘇荷莞爾，「那他們既然在楊副官那兒找不到，又何必去我房間里翻？」

男人垂眼，淡聲道。

蘇荷心底更疑惑，面上卻未露，只輕彎起嘴角。

至於先前……

蘇荷沉吟兩秒，驀地莞爾。

從肩線向下筆挺而流暢，精瘦腰身被軍裝腰帶束扎，托襯出那人比例完美的修長身影。

先前撩人的是少帥，和商驍有什麼關係呢。

那人沉默，軍裝緊繃。

——

華美外皮勾的那麼多人能為他瘋魔了，可那胸膛里沒有心，只一顆石頭。還是顆又冷又硬、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為誰動半分的石頭。

蘇荷抬手又落，指尖搭了上去。

「你說，我們應該先確定對方要找的是什麼東西、那東西此時又在誰那裡。」

「……」

「準確說是假設。https://www.hetubook.com.com」

之前是柔緩的小調，此時換成了舞曲伴奏。

蘇荷低頭，壓下眼底微閃的情緒，過了幾秒，她才輕應聲。

「你沒有證據。」

他盯著蘇荷，失神兩秒。

跳過了蝶影小姐的歌舞表演，晚宴直接進入了賓客們自娛自樂的跳舞環節。

「明明房間被翻找了，誰也不知道兇手拿走了什麼，但你說話時，似乎已經篤定對方什麼也沒有找到了——所以你才會說，那東西在誰那裡。」

蘇荷眨了眨眼，無辜。

蘇荷輕笑，「你都說了，他只是把我當成誘餌，怎麼會告訴我？」

漫過心房，帶著夜裡的寒涼意。

蘇荷噎了兩秒，不由失笑。

蘇荷眨眨眼，「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猜測依據，算是樓哥你露出的小馬腳。」

祁樓：「……」

從祁樓開口，蘇荷沒有露出半點意外。顯然如祁樓所說，她早就猜到了。

他話鋒突然一轉，「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啊，蝶影小姐。這晚宴剛開始沒多久，少帥的弟弟和未婚妻，就一起消失了呢。」

兩人正話間，旁邊插過來一個陌生聲音。

只是劍還在鞘里，壓抑而無聲。

說到這兒，蘇荷又笑。

「怎麼會呢？你說吧，我要怎麼做。」

「……！」

「我們的任務要求只說0點前提供密報，從來沒有要求是獨一份的——所以，這就是我們合作的機會。」

蘇荷恍然，「那個書在少帥弟弟的身上？」

而按照蘇荷判斷，0點不止是對她一個人的限定，更可能就是這期節目的結束時間。

「于理……」

「嗯。可他已經逃遠了。」

蘇荷心裏思緒不決，面上尚掩著情緒，只問道：「兇手是以為少帥把它交給了楊副官，所以才下了毒手的吧？但從後來我的房間失竊來看，對方應該沒有從楊副官那裡尋到密報。」

「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人，他的未婚妻，他的弟弟；也是真正拿著那份關乎一切的密報逃走的人。」

蘇荷輕勾了下唇角。

「嗯？怎麼說？」

「密報只有一份，在我手裡，但這份密報是沒有破譯的——我們需要它對應的密碼本，線索表明，應該是一本書。」

所以她也就沒有看到，儘管一言不發，但彼時彼刻，她身旁站著的早就不是她以為的雲上仙金身佛了。

他垂了眼，身形微松，抬手輕按了下眉心，然後他轉身向外圍走。

所幸旁邊還有明事理的。

「換話題就太狡猾了，蝶影小姐。所以你和驍神是鬧什麼彆扭了？」

差點就……

蘇荷和商驍神色各異。

「我確實拿到了密報，但可惜了，我的人只抓到了少帥的未婚妻，卻沒抓到他的弟弟。」

這個人什麼時候開始多點了一門讀心術的技能，她怎麼都不知道？？

祁樓wwｗ•ｈｅｔｕｂook•ｃoｍ.ｃｏｍ似乎被梗了下。

0點之前，那些蟄伏的想要獲得密報的，和她身旁這個一身身家性命都繫於密報的，一定會有所行動。

「……」蘇荷此時想起夏詩意的提醒，不自覺地皺了下眉心，很快便撫平，她淡淡一笑。「樓哥，你領口上別著的這個，應該是微型麥克風？」

明明前後同到，但此時夏詩意、柯瑜都不在晚宴廳里了。

蘇荷眼底藏著點疑惑，抬眼偷偷望向身前的人。

「沒錯。」

祁樓無奈，卻又忍不住笑，「是我敗了。不過就算是猜，你又為什麼會猜到我身上的？」

「？」

祁樓遺憾地笑著，「我們的少帥真是鐵石心腸，暴殄天物——怎麼能用蝶影小姐做誘餌呢？」

她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像是要沉到沒有盡頭的深淵里去。

祁樓愣住。

那個想法越來越被驗證，蘇荷眼神微黯。

既是心虛怕被看穿，也是心虛這人剛說過的話。

這人的話似乎在提醒她什麼，讓她有所感覺，可到底是什麼呢？

「……」

少帥府的晚宴廳便在一樓的天井旁。

蘇荷頓住。

「嗯。」

蘇荷進晚宴廳之前，從心頭壓下去的那個念頭，此時像是水一樣，慢慢漲了上來。

「少帥看蝶影是……」

蘇荷下意識地抬眼，視線隱蔽地掃過宴廳一圈。

「？」

「而你是我親自抱上少帥府車的心上人。」

祁樓：「密報我已經截獲了——從逃出去的Judy小姐身上。」

蘇荷一愣。

那巧了。

「鄺老闆，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啊。少帥身旁這位，是當今鼎鼎有名、歌舞一絕的蝶影小姐，你連她的芳容都不識吶？」

「所以呢。」

還沒自我訓導完，蘇荷突然覺察了什麼，抬頭。

那人正回眸望她。

「你假設了什麼？」

「這話有問題？」

「少帥自己。」

「今晚之前，我需有人避開那些奪信的人送它離開。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少帥府上上下下。」

「三短一長選最長？就因為我是其餘三個人里最高的那個？」

祁樓一頓，微笑。

所幸他很快就調整過來，悶聲失笑。

直到某一刻，蘇荷心裏驀地一跳。

「楊深是府里心腹，兇手有疑是正常。」

半晌后，男人無聲一嘆。

空氣安靜幾秒，蘇荷沒等到身旁那人開口。

與此同時。

蘇毅民縱她不參加這些應酬，但那些禮儀步法她都要一一學。

女孩兒突然一笑，艷紅色的玫瑰旗袍托襯，舞姿搖曳，眉眼如畫，綴了水墨一般的美人清韻，笑也驚艷動人。

蘇荷眼睛都睜得渾圓，像是受了驚駭的貓，如果身後能豎起一根尾巴，那必然已經毛茸茸地炸起了每一根毛。

「他只在乎他的家人和自己能否活下來——他根本沒在乎過你的死活。」

祁樓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