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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執的他心裏撒個野

作者:春風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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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嗯,我絕不食言。」
她知道,若是不接,今天晚上他會沒完沒了地「擾」她。
「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控,我不知道還能保護他多久。」
「你不準再探知我的情緒了。」邊邊嚴肅地說:「尊重我的隱私。」
「這個問題,我真的無法回答,因為我自己也無從得知。但是你剛來王府花園的時候,應該聽過僕人說起過那件事,那件讓所有人噤若寒蟬的事情。」
或許杜婉柔是正確的,他應該離開了。至少,出去避避風頭,留下來,他的秘密遲早會被公之於眾。
「……」
好捨不得啊。
「我沒。」邊邊鑽進被窩裡,揉揉眼睛:「剛剛做噩夢了,嚇哭的。」
顧懷璧是真的不會唱歌,也從來沒有唱過,他怎麼可能會唱歌,一點都不酷。
他揪著胸口的衣服:「那你別讓我疼了,我快他媽疼死了。」
邊邊有些急了:「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血契還能這樣用。」
「顧懷璧,之前你說,我可以用血契對你提三個要求,你必須答應這三個要求,之前我用掉了兩個,還剩最後一個,用完血契就會消失。」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野獸天生的敏銳的洞察力,讓顧懷璧有些心慌,他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變得格外溫順。
「好……啊。」
「最好最好的親人。」
「邊邊,我會乖乖聽話了。」
這他媽誰唱得來啊!
「別想騙我。」顧懷璧捂著胸口,忍受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痛:「你身上有我的血契,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你很傷心。」
寒月之下,他身影冷清孤落。
這就是顧懷璧,對於他的未來,陳邊邊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邊邊蜷縮在角落裡,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來,是陳文軍打過來的。
「血契永遠不會消失,也沒有什麼三個要求的說法,你可以對老子提無數個要求,只要你開心,我都會答應你。」
「沒、沒什麼。」
「不是你的同學,也不是嘉德中學的任何人。」杜婉柔眸色變得冷冽了許多:「我查不出那些人的底細,但絕對是我們顧家惹不起的人……」
「我計劃安排懷璧和千珏一塊兒去英國,護照簽證我都已經託人辦好了,但他還不知道這件事。邊邊,他不會願意離開,我需要你的幫助,為了他,你會願意幫忙的,對嗎?」
他疼得都快要hetubook.com.com窒息了,疼得簡直像是心臟被生生挖出來,然後全身血肉都被凌遲了一般。
邊邊抱緊了她:「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邊邊,我是他的母親,我比你更加不希望他離開。」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邊星宿。仍然聽見小提琴,如泣似訴再挑,為何只剩一彎月,留在我的天空。這晚以後音訊隔絕……」
陳文軍讓4S的工作人員過來檢查剎車,卻發現剎車並沒有失靈,車也沒有其他任何問題,多半是王玲將油門踩成了剎車,才造成這次嚴重的車禍事故。
離開兩個字,就像魚刺卡在喉嚨里,刺得她喉嚨生疼,她強忍著上心底涌的酸澀,艱難地含著這兩個字。
城裡沒有螢火蟲,所有的美好,都是他一手編織的童話世界。
「可怕的事?」
邊邊捂住了嘴,緊緊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肆無忌憚地留下來。
「那我開原聲,試著唱幾句,唱錯了你別笑。」
「嚇哭?」顧懷璧半信半疑,揉著左邊的胸膛:「那為什麼會這麼疼。」
「不用了杜阿姨,不用您親自送我。」
邊邊不敢讓他看到自己哭過的模樣,於是掛斷了視頻,很快,顧懷璧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顧懷璧很喜歡小丫頭說這樣的話,很喜歡她這樣膩膩地黏著他。
「你哭了?」
「沒有。」邊邊撒謊:「沒哭,誰哭了。」
「邊邊,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多年對他的包容和照顧,你是唯一一個能夠走進他心裏的女孩。可是這麼多年,我每天都在擔驚受怕,我怕他對你也做出……那樣的事。」
「……」

邊邊想到那日的車禍,又想到小鎮上的血腥慘案,一樁樁一件件,令她後背生寒,冷汗直流。
杜婉柔平復了心緒,望向邊邊:「發生了這麼多事,現在我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懷璧他很不穩定,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護住他幾次,我也不知道,下一次他發狂,會做出什麼事來。」
「顧懷璧,我希望你……」
「就在王府花園的小湖邊,僕人們發現兩兄弟的時候,顧懷柔倒在血泊中,他的食指被咬斷了。」
電話那端,顧懷璧緊緊捂住了胸口,唱歌的聲線也開始顫抖,好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這一簇簇的螢火蟲,令她心花怒放,開心極了,一直在念叨:「城裡www.hetubook.com.com怎麼會有螢火蟲呢?」
「唱什麼歌,老子不會唱歌,你是不是又被欺負了?我現在來找你。」
「嗯,她跟我講了。」
「可能……要長大以後吧。」
杜婉柔將轎車駛了出去,路上,兩人沉默了半晌,還是杜婉柔率先開口:「千珏要去英國了。」
邊邊接了電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問他:「怎麼了?」
邊邊洗了臉,回到卧室,剛躺了下來,顧懷璧便發來了視頻。
杜婉柔看著邊邊這樣,於心不忍,握住了她的手,悲慟地說:「是我太自私了,一切都是我太自私了,當初發生那件可怕的事,我就應該送他走,可是我捨不得,他是我的親兒子啊。」
如果她的情緒時時刻刻都能被他感知到,那豈不是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了。
「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
「沒有,可能是因為夜裡比較感性吧。」
「你……」
「嗯!最好的親人。」
經歷了那樣可怕的事情,她的性子沉鬱了許多,不再如過去那般愛笑愛鬧了。
「問過,可是他不說。」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加害怕將來有朝一日,會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少年走向命途深淵。
說不出口,眼淚卻已經掉了出來,她捂住了嘴,無聲地啜泣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不讓他聽出端倪。
她想要什麼,他都會滿足,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但他還是專註地把這首歌完完整整地唱下去。
「嗯?」
「但你要先告訴我,為什麼哭。」
黑暗中,開始捂嘴哭泣。
「想聽什麼?」顧懷璧已經打開了電腦,準備配著伴奏現學現唱。
邊邊見杜婉柔的神情,的確像是有話要說,於是她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高三前的暑假,邊邊時常會過來,陪顧千珏一起溫習功課,晚上就和她在花園裡捉螢火蟲。
她低著頭,劉海掩著黑漆漆的眸子,聲音壓得極低極沉:「現在你卻要帶他走。」
邊邊任由顧千珏抱著,淚珠已經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顧懷璧有個雙胞胎的兄長,名叫顧懷柔。」
邊邊的手猛地攥緊了衣角:「是薛青嗎,如果是薛青,我會想辦法阻止他。」
「好啊。」
邊邊回想到剛去王府花園那一年,經常會聽到大宅里的僕人提及三年前發生的事故,諱莫如深。
「你是要疼死老子是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手死死捂著胸膛:「老子都快得心臟病了。」
「笨蛋。」顧千珏撫著她的背,苦笑著說:「什麼好朋友,我是你小姑子呀,我們是親人。」
那個總是捉弄她、卻容不得別人碰她一根手指頭的少年,那個笑起來張揚恣肆,凶起來能嚇得人直哆嗦的少年,那個從豆蔻之年伴她至今的少年……
顧千珏搖了搖頭,轉身抱住了邊邊的脖子:「回來,也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家裡沒有人,陳文軍去醫院照顧受傷的王玲和陳茵茵,屋子裡漆黑一片,邊邊沒有開燈,她靠著牆坐了下來。
「好。」
顧懷璧皺眉:「為什麼忽然說這樣的話。」
「你喜歡,我以後每晚都唱歌給你聽。」
「好聽的。」
「你知道嗎?」顧千珏打斷了邊邊的遐思:「暑期結束,我就要去英國了。」
「當初是你讓我留在他身邊,陪他一輩子。」
她竟以為他們真的會這樣吵吵鬧鬧相伴一生。
晚上十點,邊邊走出王府花園,一輛賓士車停在門口,車窗落下,竟是杜婉柔,她對邊邊微笑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顧懷璧嘴角扯出一抹清淺的笑:「笨蛋,那是騙你的,不這樣說,你怎麼能讓老子咬。」
杜婉柔嘆息了一聲:「已經有人盯上他了,在暗地裡調查他。我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我必須送走他,這是為了他好。」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擁有,情如曲過只遺留,無可挽救再分別,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虛。這晚夜沒有吻別……」
邊邊攥緊了衣角,一想到顧懷璧離開,她呼吸都在疼,全身都在疼……
「你是說,顧、顧懷璧他……」
「那我現在要提要求了。」邊邊說:「你不能食言,要答應我哦。」
「噢,那……算了吧。」邊邊不會勉強他:「那我睡了哦。」
「就是……夢見你被人抓走了,關進了動物園。」
「嗯。」
邊邊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凄美動人旋律,聽著少年認真地找著調子,學著歌詞,努力把這首歌好好地唱給她聽。
「好啊。」
「懷璧抱著膝蓋藏在湖邊的假山下,他的嘴裏、身上全是血,是他咬斷了懷柔的手指。」
轎車停在了小區門口,邊邊頭重腳輕地下了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回家的,彷彿每一步都是踩在淤泥里。
顧千珏望著漫天繁星,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眶也紅了:「長大以後,變成更厲害的顧千珏,任何人都不能欺負的顧千珏。」
顧懷璧做事向來不管不顧,隨性恣肆,哪怕邊邊無數次警告他,控制自己的行為,控制你的脾氣。可是她悲哀地發現,有些東西是深深地根植於他的骨血之中,無人能夠改變他。
王玲臉上纏著繃帶,言之鑿鑿說是剎車失靈了。
「你幫不了什麼忙,就乖乖呆在家裡。」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連顧家都惹不起的人……
邊邊睜大了眼睛,她竟從不知道顧懷璧還有一位兄長。
顧懷璧無語:「傻逼。」
「我沒有辦法向你保證。」
她守了他這麼多年,也護了他這麼多年,捨不得他再遭受更多磨難……
虧得邊邊還掰著手指頭數著,不要浪費掉每一個提要求的機會呢。
「那時候兩個人每天幾乎形影不離,我們都以為他們兩兄弟之間感情很好,直到後來,發生那件可怕的事……」
「茵茵的傷情惡化了,被推進重症監護室,今晚爸不回來了,你早點洗洗睡。」
顧懷璧能感受到她崩潰的情緒,他能感覺到疼,深入骨髓的疼。
「什麼夢啊,搞得老子睡著都痛醒了。」
邊邊想到之前和外公通電話的時候,外公說有人在調查顧懷璧在小鎮上的事情,那時候邊邊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起來,毛骨悚然。
曲罷,他深呼吸,忐忑地問她:「好聽嗎?」
「後來我把懷柔送出國了,兩兄弟也再沒有見過面,從未有過聯繫。我一直告訴自己,一定事出有因,懷璧他不會輕易傷害別人,可是……」
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這是少年第一次開口唱歌,纏綿悱惻,只為了讓她開心。
邊邊知道顧千珏要走,她很捨不得她,緊緊攥著她的手:「還回來嗎?」
他嘴角鬆了松,說道:「那說定了,一言既定,萬山無阻。」
「顧懷璧,你唱首歌給我聽吧,行嗎?」
邊邊望向杜婉柔,沉聲問:「顧懷璧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邊邊呼吸一緊,難以置信地望向杜婉柔。
顧懷璧搜出了這首歌,良久,他沉著臉問:「這他媽還要老子唱粵語。」
狂躁、暴怒、失控……
「我不會唱。」
杜婉柔看了邊邊一眼,似不忍心,但還是說道:「懷璧,也會和她一起離開。」
就在她要掛電話的時候,顧懷璧叫住了她,踟躕地問:「那https://m.hetubook•com.com個,你真的想聽?」
「你隨便唱一下,我聽著你的聲音,我才睡得著。」
「……」
邊邊握住了杜婉柔,聲音裡帶了凄切的懇求:「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讓他走,好不好!」
「你問過他嗎?」
杜婉柔眼角滲著眼淚,情緒激動:「我真的不知道,也不能相信他會對自己的兄長做那樣的事。」
邊邊努力深呼吸,嗓音微微有些沙啞:「阿懷,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
「……」好吧,誠然不會。
真是難為他了。
「我說了你還能讓我咬嗎。」
於是顧懷璧把音響開到最大,跟著調子唱了起來,他唱歌的聲音真好聽,可惜全然不在調上,粵語也完全是在囫圇吞棗。
「沒關係,我還有話要對你說,順帶送你回家。」
哪怕是最炎熱的盛夏,正常情況下,位於市中心的王府花園也幾乎看不到螢火蟲,不過很奇怪,那天晚上,總有源源不斷的螢火蟲縈繞在周圍草木花壇邊,翩飛起舞。
顧懷璧卻皺了眉:「你在搞什麼?」
「萬山無阻。」
「那……很久以後,是多久呢?」
王玲和陳茵茵同時住進了重症病房,陳茵茵的傷勢比王玲更重些,但都沒有生命危險。
「他不會的。」邊邊不住地搖頭,無法接受顧懷璧要離開的事情:「我不會讓他變成那樣……」
顧千珏臉上露出了鮮少有過的笑容。
但是邊邊知道,沒那麼簡單,這件事與顧懷璧脫不了干係。
邊邊知道,顧懷璧性格固執,他不想說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要想知道。
「爸,需要我過來幫忙嗎?」
「沒有,沒人欺負我,欺負我的人都被你送進醫院了。」邊邊平復著翻湧的情緒,艱難地笑著說:「就是做噩夢了害怕而已,想聽你唱歌,你唱一首,我就不怕了。」
「你想聽,我就唱。」
她不知道自己來勢洶洶的初戀竟會這般泥足深陷,好捨不得,好捨不得放他離開啊。
「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邊邊捂住了嘴。
杜婉柔搖了搖頭:「他已經不是小孩子,我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把他關在黑屋子裡,不見天日,現在我已經控制不了他了,只能送他走。」
邊邊捉了好多螢火蟲,放進空礦泉水瓶里,她抬頭望向不遠處假山上的少年。
她勉強平復了情緒,避免讓陳文軍聽出異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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