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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呼吸，點了點頭。

「洗，洗完了呢？」

黎舒河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那就去休息吧。」

「總之別太擔心，好好準備去拍《頭號證人》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過幾天就要開機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黎舒河叫醒，換衣服化妝而後飛快地趕往發布會的現場。一路王佳雨都在繼續溫習昨晚背過的答案。隨著離明愷公司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緊張，甚至都能聽見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

他掏出一支煙點燃，按了列印，印表機哼哧哼哧地運轉起來，他站起身，「你先背，我去洗個澡。」

王茜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我今天出門遇到記者了，佳雨你……」

黎舒河點開幾個文檔，「這些是你需要背的」。

而越緊張時間似乎就過得越快，等王佳雨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報告廳的門口。

張檸撲哧一笑，「別說傻話了，多少人想紅都紅不了呢。」

王佳雨頓時驚醒，瞪大眼睛，見黎舒河正在利落地打開電腦。他的臉被電腦的背光照亮，看起來有幾分疲累。從下午開始黎舒河就在不停地打電話，晚上出去大約是也在商量公關對策。反而目前為止，她是毫無作為的那一個。

「都是家人，別說這麼見外的話……只可惜當年你媽媽出事的時候我不在帝都，如果當時我陪在她身邊，她也許就不會做傻事了……」王茜聲音一啞，帶了幾和-圖-書分哽咽。

王佳雨發了很久的呆，直到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她的沉思。

有背台本的功底，背這些套話並不是什麼難事。

「哦哦！」王佳雨連忙停止腦補，走到黎舒河身旁。

「有幾家媒體態度不明確，不過他們會問什麼倒也能猜得出來。」黎舒河若有所思，微微眯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光。

「有內情是什麼意思？」王佳雨一怔。

王佳雨這才想起來自己都沒來得及跟家裡報備一下，「那個……我在黎舒河家裡。」

王茜輕聲嘆了口氣，「佳雨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黎舒河摘了眼鏡，站起身，將王佳雨肩膀一拍，「抽查，不過關別想睡覺。」

方才黎舒河這句話無疑表明了十足的信任，這讓她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她在背答案的時候，黎舒河就在一旁邊抽煙邊看書。

給出的答案基本符合事實，一方面表明了她當時還太小，並不了解事實的真相，另一方面也譴責了聚眾淫|亂這種行為。答案的措辭非常嚴謹，譴責的客體並非「王莉」而是「行為」本身。而這樣的文字遊戲，在答案中隨處可見。

「恐怕是的，現在記者到處在堵我。」

「……沒有。」她聲音很輕，一說出口就要消散在空氣中一般。

將手裡的一疊文件再次瀏覽了一遍，王佳雨將煙灰缸清理乾淨，然後關了書房的燈，回房ｈttｐs://ｍ•hetｕbook•coｍ•ｃｏm間躺下。

手掌溫柔而有力，黎舒河的聲音也同樣沉穩而安定人心。霎時，她的緊張感就消失了一大半。

「我沒事，小姨你這幾天盡量少出門吧，免得被記者糾纏。」

又和張檸閑聊了一番，掛了電話之後王佳雨心情輕鬆了不少。

自始至終她都在給黎舒河惹麻煩，可是到頭來，他卻還是願意對她的決心給予足夠的信任。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黎舒河才回來，王佳雨本來已經睡著了，硬生生從被窩裡被拽了出來。

「我沒事，謝謝你小檸。」

思及此，王佳雨頓時覺得脊背一陣發涼，腦海中立即浮現之前蔣由衣的事。

剛剛放下電話沒多久，手機又震動起來，是一條張檸發來的簡訊。

「那我還是寧願不要紅……」

「你也不用想著要查清事情真相，只要記住你媽媽的教訓就好，凡事都多長個心眼，別讓我擔心。」

比她想象中的要少一點，雖然也並不算太少，羅列了已經確定的問題，和媒體可能會提的問題；每一個問題都標明了她必須作答的要點，和可以自由發揮的部分。

之前雖然見過黎舒河戴墨鏡，但是這種細框眼鏡的造型倒是第一次見。眼鏡讓黎舒河平素看起來很冷的臉柔和了幾分，有種真正的大學教授的儒雅之感。

「佳雨，你怎麼還沒回家。」電話那端王茜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焦急。

「行和_圖_書，那就先這樣吧，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要是要換洗衣服的話，我找個人給你送去吧。」

「發什麼呆，快過來。」

「你這幾天沒法來學校吧？」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王佳雨忙問。

張檸笑了笑，「沒想到你也會有被記者堵的一天啊，這說明你已經紅了呀。」

「誒？不抽查了么？」

……王佳雨頓時淚流滿面。

「BOSS……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王佳雨打著呵欠，睡眼惺忪地看著黎舒河。

王佳雨心裏頓時一暖，忙撥號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最後一句讓王佳雨鼻子一陣發酸，心裏既覺得溫暖覺得酸澀的感覺，「謝謝你，小姨。」

王佳雨微微一笑，「是啊，我也覺得很開心。」

四周一片闃靜，而她很快墜入夢想。

「啊是聽到蘇優的抱怨了，」張檸連忙回答，「這次你能打敗她拿到代言真是太好了。」

「……你既然也已經在娛樂圈了，難道還不懂嗎？你媽媽當時那麼風光，得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時時刻刻想著要把她拉下馬。」

帝都的繁華也已陷入夜的溫床，從窗帘的縫隙間望出去，天色微明。

這件事已然蓋棺定論，她還需要問些什麼呢。

「我倒是沒什麼事，只是你……」

拿過手機，發現是王茜打來的。

她怔了幾秒，才按下了接聽鍵，「小姨……」

事已至此，除了繼續往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httｐs://m•ｈｅtuｂoｏｋ•coｍ•com了。

「……我知道了，小姨。」

「嗯。」

關涉著她自身的聲譽和大家對王莉的判定，王佳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每個詞的意思都反覆揣摩，以期望弄清深意。她不希望自己出現任何差錯。

「你和你媽一樣，都太單純太容易相信別人。」王茜嘆了口氣，「你就先在黎先生哪裡待幾天吧，和他商量著把這件事處理好，該站出來就站出來，沒什麼可恥的。萬一真混不下去，就回家吧……」

吃過晚飯之後，黎舒河接了個電話就出門了。王佳雨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絢爛的車河，思緒一路遊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天要開新聞發布會。」

黎舒河順手將書桌上的眼鏡盒拿過來，取出裏面的眼鏡戴上，「明天會有十幾家媒體出席發布會，到時候很多問題你要自己回答。大部分已經通過氣了，你要把答案給我一字不漏地背下來。」

抬頭看去，微醺的煙霧中，黎舒河的神情看起來更顯疲累。雖是在看書，眉頭卻始終緊蹙。她不禁覺得有些難受……或許黎舒河比她壓力更大吧。

「我明天讓石頭哥幫我去拿，小姨你先去忙吧。」

「嗯，還有三四天。」

「……佳雨，我沒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我覺得沒什麼必要。這件事確實是發生了，哪怕有內情也不能否認……」

王佳雨一怔，「你怎麼知道確定的是我？」

帝都的夜一降臨，整個和*圖*書城市就開始進入另外一種癲狂的狀態。從十八樓的窗戶往外望，整個城市的迷醉盡收眼底。夜的繁華一邊掩蓋白日里的塵囂，一邊滋生更加黑暗的慾望。形形色|色的男女戴上面具，如潛伏的獸，在夜裡穿梭著尋找自己的獵物。

彷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黎舒河從書里抬頭來，取下眼睛按了按眉心，「背完了？」

如此一想，她不禁覺得有些羞愧，忙正襟危坐，看著黎舒河，「我需要做什麼？」

確實，雖然娛樂圈就是一個骯髒的大染缸，但是王莉的事情太過確鑿無誤，如果不是她腦子抽風自毀前程，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有人蓄意陷害。

王佳雨長長地嘆了口氣，「沒事的小姨，我保證我今後一定會小心的。」

電視打開了，音量調得很低，畫面時暗時明，昏暗的空間也因此呈現出了層次不同的光影變幻。

看著黎舒河的身影最終消失，王佳雨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黎舒河伸手幫她拉開門，「走吧。」

她怔了片刻，伸手握住門把手，正要拉開，黎舒河突然伸手按住她的頭頂，低聲說：「我就坐在你旁邊，別擔心。」

「看到新聞了，今天你沒來學校，沒事吧佳雨QAQ」

當王佳雨終於全部背完了，發現煙灰缸里已是滿缸的煙蒂。

「別太沮喪，不要耽誤拍電影和廣告哦。」

王佳雨沉默。

黎舒河沒有回頭地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你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